第二十二章 第三势力

　　巨大的宫殿在阳光的抚照下呈现出其辉煌的一面。整齐而肃穆的青石台阶之下，一位位手持长枪的侍卫庄严而立似乎在等侯什么大人物的到来。这是特鲁卡特帝国的王宫，是整个大陆上唯一能和罗尔帝国抗衡的国家之中心。虽然已建国五百年之久，但从表面来看似乎一点也看不出其有任何衰老之处。它就像是一个稳健的长者，傲然伫立在大陆的南端，统治着一方宽阔的领域。与之相比，号称大陆第一强国的罗尔帝国只是一个不值得称道的爆发户罢了。事实上所有特鲁卡特臣民心中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使他们根本就瞧不起别国的人民。

　　这一日是特鲁卡特驻外国使臣回过叙职的日子，自然显得和平时有些许的不同。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大臣们才会亲眼见到他们皇帝陛下的真实容貌，平时除了几位亲信大臣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是隔着一卷竹帘和皇帝对话的。在这个习惯于把人神话的国家中，统治者保持疏远人的神秘感，确实是常有的事情。

　　然而今年的叙职之典似乎有些异常，但大臣们依次进入宫殿大厅的时候，所见的不是往日陛下端坐的身影，而是那空无一人的宝座。沉寂、默然，整个大殿上尽是静悄悄的。他们不敢说话，生怕破坏的大殿的森严。疑惑不断在每个人心中扩大着。“陛下，究竟是怎么呢？”他们担心的想道。

　　“皇帝陛下宣驻埃因贝鲁商业特使卡卢克·沙多觐见。”正在大家心中惊异之时，突然传来了内侍的召唤声。虽然对方极力向大声点，然而却是中气不住，而变成了公鸡般的尖叫。尽管在特鲁卡特帝国不曾存在宫刑这种非人的刑罚，却可以利用药物来抑止。这看上去似乎文明了许多，但充其量也只是和那些古代帝王有着一样的心里罢了。

　　“皇帝陛下为什么只召埃因贝鲁的商业特使觐见呢？”作为驻外使节中地位最高的驻教皇国使者埃克·米多来古，心怀不解的问道。

　　“皇帝陛下正在和内大臣们商量有关军事上的事情，因此必须知晓有关埃因贝鲁的真实情报。”内侍的回答是简洁而明了的。身处宫廷多年的他自然十分明白人之嫉妒心的可怕。“这些人一定以为皇帝陛下是想给埃因贝鲁商业特使以特典吧。”他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的领着卡卢克·沙多走向内廷。

　　“小蚂蚁想板倒大象么？”沉稳的声音在厅堂的深处响起，在一袭丝幕的后方一位年长的老者正端坐于其后的黄金宝座之上，细细聆听臣下的发言。尽管大陆的交通不是那么发达，罗尔帝国军从九月份以来的兵力异动还是在前些日子传到了属于南大陆的这里。对于所谓异教徒军和罗尔帝国军之间的战斗，眼下的这些人除了心里的佩服之外，就只有一副看好戏的嘲讽心态了。

　　当然这并不能责怪这些大臣，单单就客观条件而言，龙翔天一方和罗尔帝国一方所拥有的实力实在是相差太大了。正如那帘幕之后的老者所言的那样，这是一场蚂蚁与大象之间的搏杀。尽管到了此刻胜负仍然没有揭晓，但异教徒一定会输的事实，却早已深入每个人的心里。在这一点早就肯定的情况下，如何能最大限度保证特鲁卡特帝国在埃因贝鲁一带的利益，却是令他们担忧的问题。

　　说实话，特鲁卡特帝国至今仍能和罗尔帝国抗衡，主要是依靠其与北疆游民地带的部落通商所得来的利润所支撑着。他们最初是利用法明特王国的中立来达到这一目的，其后在法明特王国陷落之后便是利用埃因贝鲁来作到这一点了。如果不是怕战线因此而拉得过长，他们甚至早就将埃因贝鲁纳入自己的领土之下。毕竟帝国的利益是所有事件中排在第一位的，其他所谓道义之类，也只是在利益得到保证之后，所说的一些冠冕堂皇的表面文章罢了。

　　如今以一无名之辈率埃因贝鲁全岛之力公然挑战罗尔帝国之势。这在这些大臣们的眼里显然是愚不可及的事情。尽管他们可以冷眼旁观，但由于其中牵涉到帝国利益的问题，却使他们不得不表现适当的关心。因为他们对那无名之辈是完全没有任何了解的，因此他们不得不迅速的请埃因贝鲁的商业特使入内，从而通过当面的会谈来了解其中更深一层的资料。作为官场的老将，眼下的这些人都清楚的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写在报告书上的。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在外廷召见卡卢克，而在内廷招待的原因。

　　“这些事情必须直接由皇帝陛下来处理，绝对不能进入史官的记载之中的。”这便是内廷谈话的意义。在内廷，一切的对话都是赤裸裸的利益问题，除了对皇帝陛下所应有的尊敬之外，一切的客套都是无用的。这是真正属于国家利益的会谈，对于内廷的官员而言，外廷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卡卢克卿，你驻埃因贝鲁已经有四年了吧。”会谈随着卡卢克踏入内廷的殿堂而展开。面对这位从来没有进入过内廷而且稍显年轻的使臣，作为一国统治者的特鲁卡特帝国皇帝马德里三世显然尽可能的是自己的话语不那么威严，以抚平臣下心中的紧张。

　　“是的，陛下。”卡卢克镇了镇心神说道，“我是在法明特王国陷落的第二日被陛下您委派为驻埃因贝鲁商业特使的。”

　　“从你的工作汇报来看，你确实在埃因贝鲁有效的保障了我们帝国的利益。在这一点上，你的功绩可不逊于外头的那些将军啊。”作为一个有着多年统御臣下经验的皇者，马德里三世自然懂得如何对臣下进行褒奖了。在这一点上他比罗尔帝国的君王要好上许多。

　　“微臣真是诚惶诚恐啊。”卡卢克的心完全平复下来。尽管他早已明白，陛下找他并非为了褒奖的事情，而是另有目的的，但此刻听到皇帝的亲口赞赏，他的心却还是不住的飘升起来。

　　“卡卢克卿，你认为眼下在雷影关发生的那场对决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在短暂的寒暄之后，马德里三世终于将话题引向其真实的目的一方。尽管他的心中早已认定异教徒会输，但他似乎还想听听这位驻外使臣的意见，看看拥有相对丰富情报的使臣和自己所得出的结论是不是一致的。

　　“我认为圣龙军一方会赢。”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这位驻埃因贝鲁商业特使先生竟说出了和大家截然不同的答案。

　　“圣龙军吗？这是异教徒的自称吧。”作为特鲁卡特帝国君主，马德里三世这位年老者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头。尽管他是一个一切以实际利益为考虑的人，但是对于和自己“信仰”极端不符的人，他还是有着些许反感的。“你以为他们真的会赢？”他笑了，以一种嘲讽般的笑，进行接下去的问话，“能说说你的理由吗？要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有如蚂蚁的微小和大象的巨大一样啊。无论是从军事实力上还从经济上，罗尔帝国军的力量都是巨大的。即使这样，你也认为圣龙军会赢吗？”说着马德里三世的眼中突然泛出异样的光芒。

　　“是的。”卡卢克点了点头，满怀自信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罗尔帝国军势虽然强大，但由于我国在其后方牵制，因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派遣太多的兵力来进行与圣龙军的战争。对于罗尔帝国而言，圣龙军只是鲜癖之疾，而我国则是其心腹之患，谁重谁轻是一清二楚的事情。这是对圣龙军有利的第一点。

　　圣龙军现在所zhan有的领地大多为法明特王国旧有的领土。尽管有谣言说他们是异教徒，但在事实上其统率龙翔天却是以为法明特王国为号召的。他娶了原法明特王国的公主为妻，在当地拥有比较稳固的支持，使其能专心的在前方作战，而没有后顾之忧。这是对圣龙军有利的第二点。

　　圣龙军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并不遵守那些属于骑士道的框框。在几次与罗尔帝国的争锋之中，他们都利用各种策略，以最少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胜利。换而言之，他们重实际而忽视虚名的一群人。虽然其之将领，还稍显青涩，在某些方面表现的不够圆滑，但用来对付罗尔帝国军那群不入流的老古板却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是对圣龙军有利的第三点。

　　皇帝陛下和各位大人，乃至天下的所有人都以为罗尔帝国拥有最强的武装吧。但在事实上罗尔帝国的最强武装在圣龙军的秘密武器面前却是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就连他们从教皇那里借来的魔机部队也数度败在圣龙军的魔机部队之手。至今为止，只要圣龙军一派遣这支拥有秘密武器的部队出击，罗尔帝国军就从来没有赢的希望。尽管没有人晓得他们的武器是怎么制造出来的，但圣龙军拥有绝高的科技力量却是事实。这是对圣龙军有利的第四点。

　　双方的战场是在雷影关之内展开。谁都知道那是多山，不适合重骑兵奔波的地形。当初罗尔帝国那狡猾的统率德古亚之所以在雷影关城堡中布下完全有重步兵和轻步兵组成的防御兵团正是由于这一点。然而此次东征的派恩将军似乎却不明白，而以重骑兵为先锋，这就造成了其部队的整体速度必然会被重骑兵的拖拉所牵累，而无法迅速的捕捉战机。而圣龙军由于采取的是守势，因此他们可以利用雷影关各种有利的地形进行作战，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对于雷影关地利条件不甚了解的派恩自然只有处处被动挨打了。这是对圣龙军有利的第五点。

　　有了以上的五点，圣龙军的将领们只要在实际指挥上不出现什么天大的误差的话，胜利可以说早就预定的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深处于战局之外的我们，实在不应该杞人忧天，去探索其败落之后的对策。相反我们应该努力研究与圣龙军今后的合作才是。”

　　卡卢克话语刚落，整个内廷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似乎人人都在思考有关今后本国的对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的陛下马德里三世竟以外的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想不到我国也会有对事情见解如此精辟明了的人啊。”他感叹着，牢牢的将卡卢克这个名字映入自己的脑海中。“这家伙会成为我子孙的梁柱。”他如此的确信。

　　和罗尔帝国一样，特鲁卡特帝国如今也为子孙的不肖而感到烦恼。然而比罗尔帝国更惨的是，特鲁卡特帝国并没有像德古亚那样出色的大臣作为其的后盾。“内廷大臣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却和外廷大臣不和。如果外廷大臣有心隐瞒情报的话，那么内廷就有如瞎子一般。”时至今日，马德里三世也感觉到时代变迁的来临，“如果龙翔天那家伙真的想卡卢克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拥有极大潜力的人才的话，那么今后的天下也许就会在他的手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作为拥有悠久历史的我国确实陷入了濒临灭绝的境地啊。也许跟龙翔天这家伙搞好关系，也是不错的。”他心里想着，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那你认为我们今后的方针是什么？”虽然马德里三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在臣下面前他却把这个想法隐藏得好好的，进而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考虑到的样子，继续询问卡卢克。“这个人究竟能有多少本事呢？”他对这一点还是需要有所证实的。

　　“我认为我国的方针应该偏向于圣龙军一方。尽管这样的行为会被教皇认为在资助异教徒，但这种的想法紧紧是虚名而以，我们通过埃因贝鲁与北方游民部落经商或直接利用圣龙军的技术所得到的利益将远远高于这些虚名。我们或者不必与他们结盟，但与之保持较为良好的关系，通过航海商业所取得的利益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卡卢克镇定的说道。

　　“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点。也太小看教皇一方，所谓虚名的力量了。”马德里三世听了卡卢克的建议之后，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你说的方针从整体上而言是没有差错的，但在实际的运用上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差。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出现了能够从军事上牵制罗尔帝国的力量，我们自然得好好的利用才行。哪怕他以后将会成为比罗尔帝国更为可怕的敌人。”

　　“这个……。陛下，您是不是在说笑啊。”内大臣中的一人听了马德里三世的最后一句话后，不禁错愕至极，“对方现在的兵力不可能很多吧。就算在怎么精锐也不可能成为比罗尔帝国更可怕的敌人吧。”

　　“三百年前，伟大的德林大帝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想法才会使罗尔帝国作大的。尽管我方现在要准备援助异教徒，但在暗中也必须有所戒备才行。无论你是处于什么理由而轻视对方都是极为错误的。也许他们今天还是弱小至极，但也许十多年后就可以灭掉罗尔帝国呢。一个国家的兴盛，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啊。”马德里三世感叹道。

　　大臣们都不由得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反驳皇帝陛下的话。他们并非对此有了明确的了解，而仅仅是因为皇威，因为这是皇上所说的而以。他们此刻的心里大都不以为然的想着：“异教徒的国家也不过只有几座城池而以，我们会支持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难不成他们还会恩将仇报？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实力啊。”他们呆然的看着帘幕后面的皇帝，心里不经意的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陛下究竟想怎么做呢？”

　　“卡卢克卿，你现在的官衔不再是特鲁卡特帝国驻埃因贝鲁的商业特使了。”无视于殿内的沉寂，马德里三世自顾自的宣布了一道新的人事命令：“既然在埃因贝鲁一带已经建立了新的国家，那么你的官职便是特鲁卡特帝国驻圣龙王国大使。当然你的任务不仅仅局限于此啊。”

　　“陛下的意思是？”由于这道命令对于卡卢克而言来的太过突然，使得他的脑袋一下子有些晕乎，转不过弯来。

　　“你在完成国与国的对话同时，还必须将圣龙王国的一切情报，送到我的跟前。从今天开始，你也和这些内大臣一样，拥有专奏之责了。”马德里三世轻描淡写的数说着，似乎这一切决定是好早就已经想好的一般。

　　“臣……，诚惶诚恐……，这个……，恭领圣命……。”卡卢克连忙匍匐于地，说出了这么一段语义不详的话来。其实他原本是想恭谦一番的，因为就这么领命的话，只怕会成为他人嫉妒的对象。然而在偷偷的看到皇上那严肃至极的表情之后，他却吓得连这些客套的过场都不敢作了，只能连忙答应。

　　“好了，那就这样散会吧。卡卢克啊，请你陪我去花园走走可好？”马德里三世笑着说道。虽然只是走走，但谁都明白皇上还有更为机密的问题，要交代卡卢克。于是内大臣们都识像的退下了，将内廷里的一片宁静留给身为国家至尊的马德里三世和刚刚成为驻圣龙王国大使的卡卢克，让他们进行最为机密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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