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险取

　　水中的幻象击得粉碎，李光头和曾一本两人瞬间像冰块一样破碎开来，荡然无存。黑色从耳边回流，被拉聚的水流又平复成原本正常的状态。我一直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海蜇花带一路过来，就一直幻象不止。不过这已经不再对我有任何影响。

　　我边拿起猪肾，吸干里面的氧气，放手扔下干瘪的猪肾。面前的水流还在恢复性地倒涌暗流。我启身穿过幻象水流，此时才发现手中的采珠棒已经断了。祭台中的珠蚌甚为庞大，若单手伸过去拿青铜钥匙，稍有不慎就会被夹住。我回头，向其余的几个兄弟伸手招呼，让他们把采珠棒交给我。就在这时，黑水之中突然蹿出一条绿鲸鲛鲨！如一道闪电横着穿过，鲸鲛鲨张口而过，瞬间就夺走一条人命！

　　鲜血在水中散成一条血带，其他几人回头，见那兄弟竟如此突然地被狂鲨拖入黑暗之中，顿时乱了手脚，都惊慌地不知所措。那绿鲨应该就是我们在进入黑湾湾口时所看到的，竟不想在这里遇到它们，实在是最坏不过的相遇！鲸鲛鲨强健硕壮的流水线身躯，天生即为水中猎杀而存在。它们的外皮很薄弱，那是为了更快的穿梭游速所作出的牺牲。那速度快得一闪而过，无可比拟的力量，在水中造成的强大冲击与开膛破肚的利齿尖牙使得鲸鲛鲨可以在水中嗜杀一切！

　　鲸鲛鲨的突然出现，令其余几人顿时感到了意志崩溃，如山压倒的恐惧。其中一名郑氏海员，他的两眼中已充斥着几近哭泣哀求的害怕，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球和神经。他突然失控，不顾一切地向上游去。我无奈地伸了伸手，在此时意志崩溃，不加思考的盲目行动是最忌讳的；一旦如此即可提前宣告死亡了。这里还是接近海底，离上方到水面还有很长一段黑暗无光的里程。因为害怕，他独自慌不择路地向上面无可预测，未知黑暗的水域逃跑。他已经忘了十分重要的一件事：绿鲸鲛鲨与人一样，向来成群行动。

　　果不其然，只是片刻后，大家感到上方又一强烈的水流冲击而过。一条断肢垂死地握着拳头，带着扩散的鲜血，又从上面掉落下来。我痛苦捂眼仰面，叫不出声来。又失去了一个弟兄，现在只剩下了我与其他手足无措的三个弟兄。这场面看来已无法挽回，而最致命的，猎鲨者常开虎和颜良都不再，注定是凶多吉少了。

　　殷吉曾说过，血榕树能吸收水中的血迹和血腥味，水至清无鱼，所以我们下水的地方很安全。可常开虎意外地中魔以及一系列未预料到的情况使得事情变得复杂和危险。正是我们自己在水中制造了血腥，在这样的环境下，血液很容易引来敏感的嗜血鲨鱼。

　　其实，现在就连我都能嗅出水中的淡铁腥味。

　　我正欲向其余两个弟兄靠近，突见身后，又一个可怕的身形掠过；果然，又是一条绿鲸鲛鲨！顺着鲜血的指引而来，三条鲸鲛鲨已经包围了我们。鲛鲨在水中并不一定会主动攻击人，但闻到血腥后的鲨鱼，如开荤的猎手，再也没有谁能阻止它们的杀戮。

　　那条大头的鲛鲨轻摆着尾鳍，头略略低下，伏着身子蓄力准备，就与我相隔着，面对面四眼相视。

　　此时我竟异乎寻常地冷静，面对鲸鲨毫无畏惧。不知是不是有了上次在太仓水牢对抗恶龙的经历。我只感到马烈酒的余味冲满着脑后，全身都积蓄着随时准备爆发的强大能量。这条鲸鲨也十分特别，与我久久对视，从它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特别凶险的灵性。

　　我张开双臂，向鲸鲛鲨勾勾手。绿鲨像是读懂了单挑的意思，它的眼睛瞬时一道鲜红，突然一摆尾鳍像箭一般，破水穿射过来！

　　这速度实在是可怕，那流线型的身躯和光滑的外皮视水流阻力如无物，鲸鲛鲨不愧为天生就老练的海洋猎手。它闭着嘴，破水冲过来，只在接近猎物时才迅猛张嘴；那会因为提前张嘴产生的阻力而减慢冲刺的生死速度。

　　我亦抿着嘴，早有所准备。就在鲸鲛鲨冲刺而来，张嘴扑开的瞬间，我瞬间爆发夹脚一蹬向前扑去！就在碰到鲸鲨的上颚时，双手按住它的上颚，猛力一撑，翻身跃至鲸鲛鲨的背部，紧抱住它的鱼鳍！

　　鲸鲛鲨顿感很是难受。它急速游动同时又大幅摇摆着要把我甩下来。而我也早预料到它会这么做。于是我紧紧抱住鱼鳍不放，又张口对鱼鳍狠咬掉一口。这下绿鲨顿时发狂了，它侧身径直撞在海底地面上打滚，差点翻身过来！地面上的一片积沉扬灰，浑浊不堪。我艰难抬起头眯着眼，眼见它即将要撞上祭台。这是所以鲨类的致命弱点，一旦被翻过身来，鲨鱼就在瞬间完全失去任何反应，变得无比温顺。

　　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我伸手一把狠狠抓住鱼鳍端血淋淋的伤口，猛力下掰！这不计后果的举动，鲸鲛鲨顿时痛得失控了，它无法再平衡，斜过身子借着惯性，一头撞上而来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石柱。于是鲸鲛鲨连同我和一段石柱，一同撞进了万年珠蚌里！

　　强大的冲击力把沉重的万年珠蚌也撞出了几米，受到刺激的万年珠蚌猛然收起蚌壳夹紧！鲸鲨和石柱在外面，我在两者的中间；夹起来后，蚌壳边缘的壳刺尖锐地插入了鲸鲨的肉中。鲸鲨就像瞬间触动了死亡陷阱，被死死夹住，鲜血在水中散成一片。

　　一阵水泡泛起，其余两人呆滞惊讶地看着珠蚌。我拿起青铜钥匙，从鲜血直冒的蚌壳之中，安然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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