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复仇水鬼

　　海鸟从白云间飞翔缭绕，在桅杆顶端驻足栖息。燃烧的夕阳下，金狮号静静停泊在港湾中。工匠们在水中贴着庞大的船身搭建起浮水的竹木工棚，修复满是被炮弹痕迹遍布的船体。岸上石彻栏边，竖立着站立的风狮石像，披在石狮肩头的红色披风偶尔飘动。

　　郑芝龙在泉州大败，落荒逃回琉球。而郑森倒是旗开得胜，在黑湾海底万难之中找到了至宝青铜钥匙，父子俩时运截然相反，默然无言地对视。郑芝龙在厅室中烦躁踱步，郑森不打招呼地走出门去。

　　“我们...我们找到了一个，一盒可以对抗粤海舰队的人。”施琅与洪辉刚好从南海归来，在港口碰到了郑森。

　　.......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抱着羊皮囊在海上漂了两天，本来以为他已经死了.....只是........”洪辉心有余悸，话还没说完，消瘦地只剩下柴骨的魏崇辉从郑氏的艨艟巨舰上走下来。此前魏崇辉被葛龙严琦一行人逼迫跳海后，恰好遇上了尾随追逐大谦号的施琅和洪辉。原本他们只想探听下粤海同盟和林道乾的虚实，却不想遇上粤海同盟的内杠。

　　饥饿了两天的魏崇辉还未恢复过来，身形如同骷髅魔鬼，五官凹陷地极深可怕，手指干瘦枯邹，指甲尖细。他从艨艟巨舰的阶梯跳板上走下来，眼神仿佛和人一样饥饿地寻找着。

　　郑森咽了咽口水，吃惊不小。他看到跳板上走下来的魏崇辉，似乎看到了一个十足的魔鬼。经历背叛，内杠，逼迫跳海和同伴的杀害后，从死亡线上回来的魏崇辉已经目空一切，的确只剩下了枯骨的躯体和充满报复的心恨。“辉仔！”郑森刚欲上前去打招呼，魏崇辉见是郑森，便伸手鲁莽地抓着郑森，但他枯竭的手臂在厚实的郑森面前，更像个飘忽的影子。

　　“我要见你父亲，别挡我的道！借我些战船！”

　　郑森脸上也有不快，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魏崇辉已经不是莫飞船上那个口吃，憨厚的船工了。施琅洪辉愣愣地看着魏崇辉，与其说厌恶，倒不如说他们也有些惧怕这个疯子。魏崇辉盯着郑森好一会儿，才推开他，向郑氏的宅邸走去。当然，瘦成骨头的魏崇辉并没有这个力气推开郑森。而郑森显然也被他激怒了，十分不悦。

　　“我父亲是不会见没有资本的人！”郑森故意提高语气，在魏崇辉的身后说道，“我不明白，一个削面的伙计去见一个拥有几千艘船的海盗船长会有什么意义！”施琅洪辉木讷地呆立着，看郑森与魏崇辉争锋相对。魏崇辉停下脚步，他也感受到郑森的底气。魏崇辉狡诈地溜着尖细的眼眉。

　　“哈哈哈！有一件事你们回避不了！那就是你们无法击破粤海的大谦号！以前你们的首领颜思齐做不到，现在郑芝龙也做不到；而我却可以轻易击破粤海舰队！所以你们需要我！”

　　“吾儿，永远不要同一个失尽所有的人去谈条件，更不要去质问一个一无所有的海盗。”听到争吵后，郑芝龙与常开虎，莫飞也走出来。魏崇辉看到郑芝龙后，脸上露出骇然的笑意。他似乎觉得自己正找对了人。

　　“让一个一无所有的狂徒去对付您的敌人，船长，你觉得意下如何呢？”魏崇辉一见面就挑战起郑芝龙对郑森的第一条训则。郑芝龙没有回答，只是让魏崇辉往里边请。魏崇辉从我身边走过时，他默默看了我一眼，就跟郑芝龙走了。“辉仔......”我无法确定还认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尖锐细长的脸，几乎快被风吹走的躯干，亦或许这个魔鬼才是最接近原本的魏崇辉的灵魂，而我从来就不曾认识过真正的魏崇辉。

　　“魏崇辉，你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惊喜，只得我把舰队借给你呢？”郑芝龙转身坐上青藤椅上，火烛残影跳耀在青砖石铺的地板上。郑芝龙强壮镇定，他的确十分需要来个有能耐的人来帮他对付粤海舰队，尤其是和血斧团缠在一起的粤海舰队。

　　“我差一点就是粤海的船长！但是葛龙暗杀了首领，从我和首领手中夺走了粤海舰队！”

　　郑芝龙的脸色听得沉下来，这样的一个家伙并不是他能托付舰队的帮手。魏崇辉顿了顿，发现郑芝龙对他的故事并不感兴趣。

　　“但是我知道一定可以夺回来！”

　　“怎么夺回来！”郑芝龙毫不客气，开门见山逼问道，他的语气像是要听完下一句就吧魏崇辉赶出去。

　　“林道乾死前曾有预感，对葛龙已十分警觉；所以早就留了一封秘密字信于我，信中把后事早有交代。并特别提到要小心葛龙。现在葛龙虽然篡逆得逞了，但是船上人心不稳，多少人都对葛龙的上位暗中猜测怀疑，人心背向，只是缺少第一个来揭穿他的人。只要我能带着这书信出现在船上，把林道乾的话公之于众，那到时候粤海的兄弟自是会分崩离析，只要把秘密告诉大家，那杀害林道乾的葛龙以后又怎么可能在粤海立足呢！”

　　郑芝龙双手合掌拖着下巴，默不作声地权衡。

　　“船长！只要你能支持我，借我些战船和人马，不需一发一炮，只要让我有足够实力，平和地登上大谦号，那到时候，你的强敌粤海同盟就会彻底从内部瓦解，不战自败！”

　　“助你登上船长，我又有何好处呢！你说的没错，粤海一直是我们的心腹之病，就算你说得对，但谁能保证你又会不会是下一个葛龙呢！”郑芝龙明知故问地向魏崇辉勒索承诺。

　　“我要的只是三个杀我弟兄和首领的人头；而你得到的是黄金罗盘，让你称王海上！船长，你我各取所需，并无冲突。如果这次你能支持我，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后粤海舰队会下南洋，再无参与大明海的争夺，何况你也清楚，加入我能从葛龙手中再夺回粤海舰队，那到时候的粤海舰队还剩多少实力来抗衡郑氏海盗呢！”

　　郑芝龙依然垂眼低头，心中却早就做出决定。

　　魏崇辉站起来，仰望明月。那天夜晚，余一死后，他被严琦等人逼迫跳海，当他绝望仰头，看着大谦号山崖一般无情的船身高不可攀。就在他快放弃时，从黑暗不见光的船上扔下来一个浮气皮囊，让我坚持活过了绝命的两天。得救之后，他有了坚定的决心再去找葛龙和大谦号，因为他已知道那艘船上，还有支持他活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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