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除妖行

　　这世间的一切，都离不开天地灵气的滋养，而妖与修行者们，之所以拥有神鬼莫测的本领，就是因为对天地灵气的理解与掌握。

　　掠取、吸纳、收存、炼化、操纵、掌控，所以强大。

　　但天地灵气并不是无限的，若不加节制的肆意掠取，很容易造成灵气枯竭，搞不好就会引来灵气大潮，致使生灵涂炭。

　　所以，能在一处天地灵气充裕的地方修行，对妖来说，是件非常幸福的一件事儿。

　　遗憾的是，各大洞天福地几乎都被人类的修行门派所把持着，留给妖的实在少之又少。妖与妖之间难免会因为灵气、因为地盘而争夺撕斗。

　　楚君竹独霸枯竹林数百年，从没为灵气犯过愁，也不需要为守护地盘而操心费力，自然就少了几分争斗之心。所以，即便猜到了那一股阴寒之意，很可能是来自另外一个妖，也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只要不妨碍自己的生活，容了它又如何。

　　抱着这样的念头，楚君竹护着一行人，于次日中午回到薛家。

　　才一进院子，就看见几个丫鬟、婆子满脸慌张的四下忙碌着，庄里唯一的郎中先生也被请了来，似乎是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已经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的楚君竹，没有直接回去自己的偏院，而是呆在前院偏房等消息。果然，没多一会儿，薛昱就从里边跑出来，把事情给楚君竹说了一遍。

　　薛家庄从最初的几十户，发展到现在的八百多户，翻了近十倍，原本的耕地已经满足不了不断增添的人口，就需要伐去山林，开出更多的土地。而砍伐山林自然要得到山神的同意，也就是祭山神了。

　　按照惯例，祭山神的仪式通常是由庄里的长辈老者出面主持，薛逸算不是年老，但辈分高，加上见多识广，庄里的大事小情往往都要问他拿主意。自然的，这次祭山神也不例外。

　　仪式并不复杂，只是恭请祭拜，然后选一颗最为粗壮的大树，将其砍倒。

　　依前例，主持仪式的长者只是象征性的表示一下，破开树皮就可以，毕竟年老气衰，使不得大力。薛逸却是不同，本就是壮年，又有功夫在身，不免有了几分卖弄之心。

　　提着宽刃板斧，双臂叫足了力，砰砰连响，不到十下就砍倒了巨树。庄户汉子们这下可长了眼，那树少说也有两人合抱粗细，一般庄户汉子，总得小半天儿功夫才能砍得倒，哪有薛逸这样的爽利劲儿。

　　一时间欢呼阵阵，惊得林中飞鸟乱窜。

　　薛逸自然得意，一身武艺没得施展总是难免遗憾，这会儿活动了几下，满身舒坦。听得人群欢呼，就举起斧子挥了挥。

　　不想，斧子还没落下，身旁斜搭在其他树的枝杈上还未完全落倒的巨树突然压折了支撑的树杈，轰的一声砸落下来。

　　就站在旁边的薛逸只来得及护住头脸，就被猛然撅起的树根挑飞上半空，亏着有功夫在身，在空中拧腰错步，踉跄着总算没摔倒，只是手臂被撞得不轻。

　　接下来自然是好一阵慌乱，谁也说不准这是意外，还是山神的旨意。正吵吵嚷嚷的时候，几个身子弱一些的庄户突然齐齐一抖，抱缩着委顿于地。

　　这下没的说了，铁定是山神怒了，树也不砍了，山神也不拜了，连背带扛的都逃回了庄里。

　　听完薛昱的叙述，楚君竹马上判断出，所谓的山神，十有**是妖。

　　正思量时，薛莹一路小跑着闯了进来。

　　“先生！后院……阿爹……”

　　上气不接下气的捧着胸直喘，楚君竹也不再问，直接挥手示意前面带路。

　　几个丫鬟婆子正在屋外待令，神色多有惶急，姚夫人倒还是那副端庄稳重的样子，脸上不见颜色，直到见了楚君竹的身影，才露出一丝笑容。欲要起身上前施礼，被楚君竹摆手阻止。

　　薛逸倚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嘴唇青紫，人已是半昏迷中，醒不得事。

　　回过头看到那白发苍苍的老郎中正在门侧皱眉苦思，楚君竹心里多了几分把握。

　　薛家庄就这么一个郎中，能力很是不凡，少有医治不了的病症，如今却束手无策，脸上更是一副苦思不得其解的神情，足以证明，薛逸并不是因病至此。

　　示意趋退左右闲杂人等后，楚君竹开始救治薛逸。其实他的法子简单得很，就是拿妖气，自额顶向下灌输，把薛逸体内所有的异样全部清理出去，端的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虽然法子呆蠢，有些事倍功半的嫌疑，但仗着底子厚，蛮干一通也一样有效果。

　　很快，楚君竹收手退开，薛逸原本低弱的呼吸变得平稳许多，嘴唇也不再可怖的青紫色。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姚夫人满脸惊奇，一双妙目不时的上下打量着楚君竹。

　　“对了，还有一些庄户也是同老爷一样的病症，不知先生？”

　　楚君竹略一想，就点头同意下来，只是要求把病人都接到自己的偏院。

　　其实这病可治可不治，不过是一时的阴邪如体，小心着将养些时日，吃些益气养血的药物自然会好。当然，若是心志萎懦者，也可能会因这一吓而久病不起，以致送了性命。

　　不过到了楚君竹手上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治好了七个受惊昏厥的庄户，这等本事直让那老郎中大呼神奇，并连声追问左右，楚先生用的是不是神针秘术。

　　只见人抬进抬出，却不见开方拿药，显然不是药石之力，老郎中便理所当然的猜测成针灸之法。而针灸之法，又是他家三代渴求却不可得的医术。

　　楚君竹施术救人的时候，只有姚夫人在侧旁观，具体的过程她不出声就没人知道，老郎中再怎么追问也是没用，实在按耐不住闯进偏院去问的时候，人却已不在了。

　　草木成妖者少有凶戾，但被人欺到头上时也不乏狠辣手段。楚君竹不介意与那妖同处一地，但它随意伤人早晚威胁到自己，一旦引来降妖除魔的修行者，就算不怕也是麻烦。

　　恰好，救治完最后一人的时候，天也暗了下来，楚君竹就趁着夜色，独自一人出庄除妖去了。

　　楚君竹不会什么轻功提纵之术，赶路多是用蹿的，脚下猛力一踏，人就掠出数丈，仗着筋骨壮，耐力强，便是这笨法子，也一样好用，当初猫妖就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过笨法子终究是笨法子，荒山野岭的当然可以随便折腾，弄出多大声响都没关系，如今在薛家庄却有些不大方便。

　　青石板铺成的路可经不住楚君竹的力道，而且跺地的声音也太过吵人。一个不巧，除妖不成自己反倒先漏了馅儿。好在有大把的时间可用，不急于一时，慢点也无所谓。

　　踏着悠闲的步子，踩着月光漫步林间，听风掠过树梢，闻草木馨香，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苦竹林一般，心情一时大好。

　　“呐，不管你是谁，趁着我心情好，赶快给我走开，越远越好，有我在这儿一天，你就不许回来。”

　　一直收敛着的威势猛然涨开，灵识裹着妖气呼啸而出，瞬间笼罩住大半个林子，白衣黑发剧烈的鼓荡着，周遭的天地灵气如潮水一般翻涌滚腾。

　　此等威势，等闲小妖铁定被吓得屁滚尿流，吭不都带吭一声，转头就得跑。

　　楚君竹也正是这么想的，先摆出自己的实力，由着对方自个儿衡量，觉得差不多，就出来比划比划，自认不行的直接走掉，省得麻烦。

　　楚君竹觉得这办法不错，简单直接。事实上，好多妖也都这样做过。一些死了，剩下的成功了，再次遇到争执的时候，还这样做，于是也死了。

　　楚君竹运气不错，并没有撞上难缠的对手，躲在这片林子中的是个阴灵，身子还未定型，脑子也很有些问题，终日里只知飘来荡去。

　　合该薛逸倒霉，选中阴灵藏身的大树也就罢了，偏还动作那么快，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几斧子下去，树倒，阴灵现。

　　既称阴灵，自然是惧怕阳光的，没了大树的保护，暴露在日光下的阴灵瞬间便被烧灼得嘶声大叫，下意识的爆开护身阴气，争得片刻的缓和后，一头扎进土里。

　　尖利的嘶叫声没人听到，但那瞬间爆开的阴气却掠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身子骨强健、精气神足旺的没怎么样，受了伤的薛逸和几个体衰气弱就不成了，直接翻身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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