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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我的假脸子


  “其实也未必是九福堂医死的啊。”

  在无数怀疑的话语中,有人小声反驳:

  “你们没瞧着那人满身是血啊,指不定人家是来求医的呢?”

  “求医?”

  人群哄笑:

  “但凡有脑子的,求医也不会跑来这害人性命的九福堂吧?”

  “话不能这样讲的,之前九福堂不是贴了告示说,有个什么大夫要在九福堂坐诊么?”

  “我瞅着那告示里头说的那个大夫好像还有几分本事来着。”

  “苏老爷府里的千金好像就是经由那位大夫起生回生的。”

  “啧啧,这种鬼话你也信啊!”

  反驳的声音再次将那声音掩盖:

  “说是有大夫不要钱坐诊,可这么些天过去了,你见着九福堂里多了半点鬼影子了么?”

  “这世上越是不要钱的东西越容易出问题,你们瞧瞧,这不是医死人了么!”

  ……

  听着越来越刺耳的议论声。

  虽然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孙大夫脑袋里嗡嗡的。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叫嚣:

  完了。

  他完了。

  他的九福堂从今以后也完了!

  孙大夫浑身颤抖起来。

  “孙大夫,劳烦备张干净的床,有病人。”徐芳园的声音远远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孙大夫浑身一震。

  他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拥挤的人群。

  是幻觉么?

  他怎么会听到徐姑娘的声音?

  “哎呀,我说你们能不能让让!”

  人群里,孙婶怒吼:

  “怎么着你们是会看病啊,还是等着这人死了你们能担责任啊!”

  鼎沸的人群因为孙婶这句话骤然间安静了许多。

  人们不满,骂骂咧咧的让开。

  几个汉子抬着一块木板往九福堂里走,徐芳园疾步跟上。

  “孙大夫,咱们药房里有收拾好了的床吧?”徐芳园重复问道。

  “有,有的!”

  孙大夫回过神来,急忙应道:

  “就在最里边的屋子,我每天都换了新的床单被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徐芳园不再多言其他,直接走进孙大夫所言的房间。

  很快,屋内的帘子拉下。

  孙大夫本来想问可还有其他要准备的,却是忽然发现。

  原本只是在外头围拢的人群此刻居然也跟着挤进了药房。

  眼见着大伙儿还要往里屋挤,孙大夫不由皱眉:

  “大家伙儿都静静,莫要扰了徐姑娘看诊。”

  话音落地,狐疑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诊?不是医死人了么?”

  “各位真是说笑了。”

  孙大夫听言,纵然心里头凄苦,却是撑着苦楚朝着众人解释::

  “眼下九福堂治病救人的是徐姑娘,徐姑娘医术超群,怎么可能会医死人呢。”

  “的的确确是在救人。”

  “真在救人?”街坊们面面相觑。

  “不是医死人,而是救人?”

  虽然没人相信孙大夫的话。

  但先前九福堂的告示还是有人瞧见了的。

  而且徐芳园的名头他们还是有所耳闻。

  可……

  就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真能会给人治病么?

  这样的狐疑,几乎是在顷刻间萦绕在在场之人的心里。

  就在大伙儿狐疑之际,有人吁了一声:

  “啧,姓孙的你说徐姑娘就是方才进去那小丫头片子?”

  “就那么个毛都没长起来的小丫头,还医术超群?”

  “孙临安,你莫不是将我们大家伙儿的当成傻子耍呢。”

  孙大夫听言,神情微变。

  他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了。

  恍惚之间,他觉得那人似乎有几分面熟。

  刚想反驳,那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孙临安,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什么样儿的么!”

  那人说罢,人群里当即有人认出了他:

  “咿?这不是孙劳么?”

  孙劳?

  孙大夫脸色骤变。

  他想起来了。

  孙劳,早已和自己断了关系的侄子。

  孙家本来是有三个兄弟。

  但是如今,却是半点来往也没有。

  原因无他。

  只因为当年父亲只教了他一人习医,且将祖辈传下来的九福堂留给了他一个人。

  其实最初的时候,父亲也让其他兄弟一起习医。

  但渐渐地,跟着父亲习医的人只剩下了他一个。

  当年孙临安曾问过父亲,为何不让兄长们继续一同习医。

  那样,他们兄弟几人岂不是都有了谋生之道。

  父亲闻言,严厉的斥责了他。

  父亲说,行医为的是救人,怎么能是为了谋生。

  父亲说,兄弟几人之中之所以要选择他,自有理由。

  父亲说,他之所以不教兄长们医术,是因为他们不能持之以恒,更没有医者该有的恻隐之心。

  上山采药的苦都吃不得,怎么能行医治病!

  幼时的孙临安不懂,却也是被父亲严厉的语气吓住了。

  见着小小的临安那般怯懦,父亲无奈:

  “临安,你不必担心哥哥们以后要如何,爹爹会安排好的。”

  事实上,父亲真的安排的很好。

  虽然父亲只将九福堂教给他,也只教了他一人医术。

  但对于其他兄长,父亲从未亏待。

  大哥爱钱且擅长算计,父亲便托了许多人,花了许多钱将大哥送去商行,让他跟着学经商。

  后来大哥不负期望,有了自己的铺面。

  而二哥,也就是孙劳的父亲。

  因为学什么都没耐心。

  父亲无奈,临死之前,将家中钱财几乎都留给了他。

  父亲临死之际,曾握着他们三兄弟的手,说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可事与愿违。

  父亲去世之后,孙临安的两位兄长几乎是片刻不停的将父亲留下的东西分了个干干净净。

  将家财分净之后,大哥和二哥便与孙临安断了关系。

  孙临安祈求两位兄长将分此事推后,父亲毕竟尸骨未寒。

  但是两位兄长却是冷笑。

  他们要的就是让父亲死不安宁。

  在灵堂里,两位兄长将这些年他们的怨气统统撒在了孙临安的身上。

  种种抱怨的内容,无外乎——

  父亲偏心,只将识药开方的本事交给了孙临安。

  那般防贼一般的防着他们,当真以为他们稀罕学似的!

  大夫二字也不过是说来好听,那些个血了呼啦的事情又不挣钱,谁稀罕!

  听着兄长们的抱怨,孙临安忽然之间便明白了父亲所言何意。

  他的两个兄长的确是不适合习医的。

  ……

  “是,我是孙劳!”

  孙劳冷冷乜了孙临安一眼,轻笑:

  “大伙儿也知道这人曾经是我的三叔。”

  “我三叔这人啊,我可是最了解的了!”

  孙劳见着众人已经完全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故意拖长了语调:

  “今儿个,我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将我这亲三叔的假脸子给大伙儿捅破了!”

  孙大夫皱眉:“我的假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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