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开夕家
那一句，如果我败了呢？让夕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忽然发觉，女儿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犀利的眼神甚至让他有些吃不消。
“你不是胜了吗？”夕真避重就轻。
弯弯这回真笑了，笑容却带着冰冷的嘲弄，“你知道，夕雨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对于弯弯突然间提及夕雨，夕真怔了一下，神色有些躲闪。
“他说什么了？”
认真端详着夕真脸上的神色，弯弯眼睛里的冷意却是一分分地深沉了下去。
“他说，他是受你指使，是不是真的？”
这一句话，也让依云握紧了双手。
她希望自己的丈夫，摇一下头，说一声“不是”。
可她失望了。
夕真沉寂了片刻，还是不敢正视弯弯的眼睛，只是清了清嗓子，“小凝啊，爹也是为你好，想让夕雨逼一逼你——”
他话音未落，只觉喉间一烫。
弯弯竟一手扣住了他的咽喉，那掌心里带着赤热的高温。
“逼一逼？只是逼一逼吗？夕真，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竟让那些畜生那样凌辱她？你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想起小凝的惨死，弯弯悲痛欲绝地质问，手上又不禁加重了力道。
喉间不断加深的疼痛让夕真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震惊而恐惧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女儿……他这个从小就不敢违背自己意愿的女儿，竟然想……杀他？
“弯弯！”
依云慌忙上前拉住弯弯。
不论是怎样的仇恨，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杀死亲生父亲啊！
“弯弯，不要这样！娘求你——弯弯——他是你爹啊——”
依云的哭泣终于让弯弯松了手。
她踉跄跌退了两步，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脸色同样惨白。
“是啊，他是我爹。”弯弯大笑了起来，眼角却不住地流下泪水，“我真有个好爹爹呢。”
夕真一得救，连忙大口大口地喘气，他一边捂着受伤的咽喉，一边呛咳，目光冰冷地盯着弯弯，“你这个孽女，竟还想亲手弑父吗？”
弯弯止住了笑，“夕真，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夕凝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你！”夕真气得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却只能发颤地怒指着弯弯，“好！好！你既然不认我这个父亲，我也不认你这个女儿，你马上给我滚！”
弯弯一把拉过依云，“娘，我们走。”
“可是——”依云犹豫，一时间没了主意。
“娘，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是你值得留恋的吗？”
依云轻轻叹了口气，看了夕真一眼，却又摇了摇头。
她已经对自己的丈夫完全失望了。
“那我们就走吧。”
弯弯带着依云才跨出门口，就撞上了呆立在门口的夕瑶。
“小凝——”夕瑶脸上写满了焦急，“你们这是要去哪？”她刚好过来想看望弯弯，却不想撞上了这样一副场景。
“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可以立足的地方。”弯弯感激地看了夕瑶一眼，“夕瑶，谢谢你这几天这样帮我。”
在夕家，就只有夕瑶是真正对夕凝好的。
夕瑶对夕凝付出的一切，她弯弯都会记在心里。
点滴之恩，她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不是啊，小凝，你不要走。”夕瑶拉着弯弯的手臂，脸上闪过了复杂难言的神色，“其实，其实，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弯弯一怔还未及反应，身后忽然响起不悦的质问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夕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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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彬的突然出现，让夕瑶咽下了已涌到嘴角的话，悄然退到了一角。
而跟着夕彬一同前来的，还有轩皓和夕凰。
轩皓见弯弯神色不对劲，连忙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弯弯，你没事吧？”虽然轩皓知道了弯弯其实是夕府的三小姐，但他还是喜欢叫她弯弯。他私心里觉得，还是弯弯这个名字比较适合她，而且弯弯也一直没让他改口。
见轩皓又跑到弯弯身边，夕凰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恶恨恨地瞪着弯弯，心里也不知将弯弯咒骂了多少遍。
弯弯直接无视了那个傲慢的大小姐，她走到夕彬面前，沉声道：“大伯，我和娘要离开夕家。”
她只是出于礼貌跟夕彬说一声，并不是询问。
她已执意要走。
确认了害死妹妹的真凶又怎样呢？
她无法替妹妹报仇，因为那个人无论如何无情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除了离开，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夕彬一双眉拧了起来，“小凝，你要离开？这里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
弯弯淡淡地道：“这里不是我的家。”
夕凰冷哼了一句，眼中满是不屑，“要走就走嘛，那还在这啰嗦什么？”
夕彬冷叱，“凰儿，你住嘴。”
被父亲这样喝叱，夕凰不由红了眼圈，气鼓鼓地走到一旁，用脚泄愤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夕彬将目光转向夕真，看到了他脖子上那一片骇人的红肿，“二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夕真又如何解释，只是冷嗤了一声：“有人翅膀硬了，根本就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我就当没这个女儿。”他嘴里虽强硬，但目光还是不敢直视弯弯。直到这时他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如果刚才不是依云出手，他可能还真被这个不孝女给杀了。
一直沉默的依云忽然说话了，语音微颤：“是啊，你从来没有把小凝当成是女儿，不是吗？你只是把她当成一枚棋子而已。”思及女儿的惨死，依云抛却了昔日的怯弱，她怒指着夕真，眼睛里除了泪水，还藏着怨恨，“夕真，我真的恨你。真的恨你啊！”
她曾经很爱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十几年来，她一直很认命，可女儿的惨死，让她伤透了心。
这几天，每当她和夕真独处的时候，她甚至有冲动想杀了这个男人，可到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她忍住了。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杀不了夕真，他们之间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更何况，她还要活着照顾弯弯。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她绝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夕真还是第一次被依云当着众人这样的责骂，让他如何下得了台？
“贱人！连你也反了吗？”他怒极，冲上前去，对着依云一巴掌就想甩下去，却被弯弯一手挡住。
“你敢动我娘一根头发试试？”弯弯的眼神很冰冷，那种冷意像把刀，直接刺入了夕真的胸口。
他从未在那个胆小的夕凝眼里看见过这样犀利的神色。
夕真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讪讪挥开了弯弯格挡的手。
“滚吧，都滚吧！给我滚得远远的，别再回来！”夕真咆哮，忽然间，他有些心灰意冷。原本还想借着夕凝的力量上位，结果，到头来，他竟损了夫人又折兵。
弯弯冷然一笑，拉起依云的手。
“娘，我们走吧。”她终于可以带着依云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了，可这个代价却是用小凝的生命换来的，实在太过沉重。
“弯弯，我跟你们一起走。”
轩皓也巴不得离开夕家了。他原本就只是受人所托，顺道给夕府的人送信来的，结果重遇弯弯，自己又舍不得离开，害得他这几日被那个夕凰缠得一个头两个大。
“殿下——”夕凰冲上去就想拉住轩皓，却被轩皓巧妙地避开了，他抬头看向夕彬，礼貌地辞行，“夕先生，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既然殿下有事，我也不好久留，殿下保重，替我向国主问好。”
“好。夕先生的问候，我一定带到。”轩皓抱拳。
弯弯朝角落的夕瑶投以一个感激和保重的眼神，便带着依云踏出了夕家大门，轩皓连忙跟了上去。
而面色不善的夕真看见那母女俩真的离自己而去，只是冷冷哼了一句，也负气挥袖离开。
夕瑶见状更是悄然溜走，她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
夕彬一直目送轩皓等人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内，一直噙于唇角的笑容这才慢慢敛起。
“爹，你就这样让那个死丫头离开吗？”夕凰气恼地跺脚，“她的心早已不在我们夕家了，现在又晋升至五阶统领，等过段时日，她实力再强些，不是要把我们都通通踩在脚底下了吗？”
夕彬沉默以对。
夕凰急了，“爹！”
“好了！”夕彬轻喝，“凰儿，你就是这点不好，沉不住气。以后如何成大事？”
夕凰不服气，却又不敢顶撞父亲，只好把所有的怨恨又都加诸在了弯弯身上。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好好地折磨一下这个贱丫头。
正出神间，却听父亲忽然淡淡地问了一句：“凰儿，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夕凝一点儿也不像我们所认识的夕凝吗？”
夕凰哼了声，“不就仗着自己是银灵吗？”
夕彬摇了摇头，“凰儿，你还是太嫩了。”
夕凰不解，“爹，你什么意思？”
“算了，这件事你先不要管。过几日就是选拔赛，你给我安心好好修练，到时别丢了夕家的颜面。”
“哦。”见父亲脸色放沉，夕凰也只能乖乖地听话。
现在夕家没有了夕凝，希望就只能放在她和同是红灵的夕瑶身上了吧？
那个夕瑶……夕凰扫了眼刚才夕瑶呆过的地方，不屑地轻哼。
那丫头她才不放在心上呢。她不知要比那丫头强上多少倍？
夕彬看了眼女儿脸上的神色，哪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看来，这个女儿还是给自己宠坏了，始终难成大器。
夕彬略感失望，目光又重新放到了刚才弯弯他们离去的方向上。
一个人就算是变，也不可能变得如此彻底。
夕凝，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夕彬冷笑，眼底有某种光芒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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