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准备离开

　　此时的玉清殿中，一片寂静，就是前来查明真相的普泓，此刻也是脸色怪异。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道玄真人！

　　原有的平静淡雅此刻已经消失不见，神色冷酷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刚才的从容？看着场中状若疯狂的苍松，普泓也只能连连颂念佛经，看的出他此刻心头也是震动不已。

　　终于，似乎沉默最终走到了尽头，道玄缓缓起身，看着场中的苍松。面上一股难言的痛苦之色，哪里似乎还有一人紧紧的盯着他！

　　抬步而出，一身气息再也掩饰不住，朦胧浩瀚之气顷刻间已经弥漫到了整个玉清殿中。林亦这样的人物感受最为清晰！

　　道玄实力之深，恐怕早就已经到了无法揣度的地步…他的气势，刹那间掩盖了所有的人，那墨绿的道袍无风飞扬，隐隐望见他的双手，深深握拳，连指甲也陷入了肉里。

　　他望着前方，挺直身躯，面对着苍松道人，更仿佛面对着那一个无形的白色身影，大声而笑：“好好好，想不到当年的那段公案，竟让你如此记挂。你便过来试试，看看我这个做师兄的，到底配不配做这个掌门！”

　　道玄气势凌然，就是林亦都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抗衡的感觉，不过马上一股火焰就在自己心底缓缓燃起，修道之路艰难苦涩。

　　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达成，以前没有机会，实力低微。尚且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林亦都做出了决断。

　　如今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契机，还有什么可畏惧的，今日的道玄日后在自己眼里未必就不是一只蝼蚁！

　　林亦眼神里莫名出现的桀骜，同时也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随即也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场中的道玄似乎没有意识到林亦，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过苍松，苍松面对着道玄这股威压，可是依旧站的笔直！

　　挺着胸膛，压根就没有把道玄那气势放在眼里！

　　道玄眼底一股子狠厉莫名的出现，看着苍松如此，似乎又看到了百年前那个白衣绝世的身影，此刻也像今天这般，也是被一众首座长老质问，可是依旧是那么的轻狂桀骜。

　　这一幕何其相似？

　　道玄盯着苍松，声音却突然变得凄厉，带着一丝不屑道：“凭你也配？”

　　苍松道人忽然大笑起来，道：“是，你厉害，当年青云门下，向来以万师兄和你为绝代双骄，我不是你的对手！那又如何？我就算打不过你，可我就是不服，你又能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苍松大笑出声，看着身前的道玄。忽然从一旁一把抓过一名弟子的佩剑。那名弟子早就已经惊骇莫名，哪里能够想到苍松会突然出手！

　　当下惊呼一声，可不等他做出反应，苍松已然将宝剑横在了自己肩上。看着一众首座，还有道玄，大声呵斥道：“纵使我今日身败名裂，那又如何？我对的起万师兄的恩德。你们呐？”

　　此言一出，无论是田不易还是商正梁都低着头不再说话！苍松看着他们，又看了看道玄，大笑出声道：“你就是这青云掌门又如何？他们不好明说又怎样？在他们心里也一样？你永远也比不上万师兄…永远也是如此！无论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说着，苍松横剑一刎，鲜血顿时飞溅而出。就在这玉清殿上，血溅五步，最终重重的倒在大殿之上！一旁的齐昊，林惊羽等龙首峰弟子早就已经傻了眼！

　　这个将他们一手养育大师傅，而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关键还是倒在了自己家门下，不仅身死，而且身败名裂。

　　齐昊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自己师傅倒下的身影！确实不知，恐怕就是他日后在青云门也不见得能够得到几分尊重！一脉首座叛变，这可是青云门千年未有的奇闻！

　　就在一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道玄却是轻声开口道：“逸才，将你苍松师叔好生安置了…”道玄突然开口说话，萧逸才面色凝重，他看着如今玉清殿中的架势，苍松道人最后几句真可谓是诛心之语了。

　　是啊！无论如何道玄都比不了万剑一在青云上一辈人心中的地位，哪怕是他做的再好也是如此，万剑一去了，可是却把自己最耀眼的时光留了下来！

　　那道玄又怎么可能赢的了呐？

　　蓦然行礼，低声道：“是！”说着，缓缓走去，嘱咐了几个通天峰弟子安静的将苍松的遗体带了出去。

　　临走时，还拉上了早就已经呆住的齐昊！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啦，或许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敢相信，往日正气凛然…一丝不苟的师傅会是背叛青云的叛徒。

　　被萧逸才拉着离开，道玄神色忽然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状态！对于苍松最后的话，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坐回主位之上，抬眼看了看身旁的普泓，低声道：“大师见笑了，我苍松师弟因为百年前的怨结误入歧途，造下种种恩怨，连累普智神僧也因此身陨…实在是惭愧！”

　　“阿弥陀佛！道玄真人哪里的话，也是我师弟一时妄念，亦是落得罪孽深重！真人不必介怀…”普泓颂了句佛号，向道玄表示了一下，二人眼神里的意思其实也很明确，这事不易再声张，否则无论是青云门，还是天音寺恐怕免不了被人责难！

　　道玄收拾了情绪转身看了一眼此刻依旧没有怎么回过神来的田不易，眼底略过一丝无奈道：“田师弟，事情还未解决，让你徒儿张小凡来一趟吧？有些事也需要向他说明！”

　　田不易被道玄话语惊醒，点点头，闷声道：“是，师兄！说着对宋大仁使了个颜色，后者虽然犹自震惊与刚才的事情，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出去。”

　　没多久，张小凡就被带到玉清殿，看着一众大人物…张小凡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看了看田不易还有苏茹，田不易低着头不愿说话…倒是苏茹看到了自己小徒弟此时的胆怯！

　　这本就正常，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出声农家，之后更是一直都在青云门，哪里有什么见识…突然被这么一群人盯着，难免惶恐不安。

　　苏茹向他点点头，张小凡顿时心里有了一些底气！苏茹看着张小凡眼底也是一抹哀伤划过，她早已经知道了一切。只不过这真相太过残酷！

　　普泓看着场中的张小凡，自是早就已经知道，哪怕是对着道玄等人逼问，可是依旧没有说出任何关于普智的事情。

　　这份信念就是他也是一阵钦佩，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普智是一时入魔，哪里会想那么多？做事肯定是漏洞百出，迟早还是会大白于天下！

　　只是可怜了张小凡，也不知知道真相会是如何？心中愧疚之意难当，最终也只能低声道：“阿弥陀佛，种下恶孽，便得恶果。罪过，罪过！”

　　只见他闭目垂眉，半晌低声道：“法相。”

　　一旁脸色难看而惨白的法相，身子震了震，道：“弟子在。”

　　普泓大师缓缓道：“不必隐瞒了，你说给他们听吧！当年师弟做了错事，今日绝不能再次冤枉这位张施主，让他继续被误解了…”

　　张小凡脑海中轰然一阵作响，隐隐有个声音在呼啸着，抓扯着他的心一般。

　　法相慢慢走上前来，向无数错愕的脸上望去，然后落在场中林惊羽与张小凡的身上，最后停留在了张小凡的身上。

　　“当年，杀害青云山脚下草庙村全村村民的，的确是我们天音寺的人所为！”

　　“什么！”

　　片刻之间，无数惊骇、震惊、不信、愤怒的声音如爆裂一般，在青云山玉清殿上爆发出来，除了知情的一些人以外，其余人都忍不住脸上变色，而林惊羽更是一把拔出了斩龙剑，碧光荡漾。只有张小凡的一颗心，忽地就这么悠悠沉了下去！

　　看着他此时的模样，林亦发现没有噬血珠，纵然此刻已经是怒意冲天，不过好在还没入魔！

　　愤怒的责骂声，终于也渐渐平息下去。法相根本不管其他人，甚至连狂怒的林惊羽手中杀气腾腾的斩龙剑也不看上一眼，一双眼睛只望在张小凡的身上，既是担心，又是痛惜。

　　待众人完全安静下来，法相才缓缓又讲了下去。

　　“那个凶手，是我的三师叔，位列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智大师。”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耸动，众人已经完全被惊呆了。

　　张小凡的身子，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仿佛整个的天空，都塌了下来，而自己，不过是个很可笑很可悲的人啊……

　　而在纷乱之中，前方法相的声音清晰地继续着：“当年普智师叔来到青云，面见道玄掌门，劝说将佛道两家真法一起修习，或有可能参破长生之谜，不料被掌门真人婉言拒绝。”

　　道随即点点头，沉声道：“不错，确有此事。”

　　法相继续道：“当日普智师叔失望下山，信步走到了草庙村中，见天色已晚，就夜宿在村中破庙之内。也就是在那一晚……”

　　他的声音忽然停顿，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只听到张小凡越来越是粗重的喘息声音。

　　法相理了理情绪，镇定心神，但眼光一直看着张小凡，道：“就在那个晚上，普智师叔突然发现有个黑衣人夜闯草庙村，想要掳走这位林惊羽师弟。”

　　林惊羽一怔，众人顿时都向他看去，法相接着道：“普智师叔遂立刻出手相救，不料那黑衣人居心叵测，表面看来是掳人，其实竟是为了对付普智师叔，意图染指普智师叔身上所藏的魔教邪物噬血珠！”

　　众人哗然。

　　法相道：“噬血珠是普智师叔多年前在西方大沼泽中无意找到。他老人家为使其不再祸害世间生灵，便用佛门真法将这邪珠封起，并用天音寺重宝‘翡翠念珠’加以镇压。只不知道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如何知道了这事，首先在林师弟身上藏了绝毒的七尾蜈蚣咬伤普智师叔……”

　　这一次，轮到林惊羽脸色更加惨白了。

　　法相顿了顿，接着道：“其后普智师叔在身受剧毒之下，与那人拚死相斗，终于重伤在那人施展的青云门‘神剑御雷真诀’之下，几近油尽灯枯；但他也终于以‘大梵般若’反挫重创于他，令黑衣人惊走。而在这场激烈斗法之中，张小凡张师弟也来到了草庙之中。”

　　青云门中的人，此刻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法相继续说道：“之后，普智师叔自知必死，但他老人家毕生心愿始终不曾达成，实在难以甘心。便在此刻，他突然萌生了一个、一个……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便是将天音寺至高无上的大梵般若真法传于一位弟子，再让这个小小年纪的少年拜入青云学习青云道法，如此从不相通的佛道两家真法，就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同时修习，他老人家的毕生心愿，也就达到了。”

　　法相又道：“如此，普智师叔也因为真心喜欢张师弟心地质朴，所以将千年来从不外传的大梵般若私下传了给张师弟，之后又怕噬血珠若还在自己身上，万一那黑衣人折回，不免落入奸邪之手，遂将噬血珠交于张师弟，让他找个无人知道的悬崖丢弃，只不过，”说到这里，法相忍不住叹息一声，道：“不想张师弟多半因为念着旧情，竟将这邪珠一直带在了身上。最后被林师弟察觉…”

　　大殿之上，众人这才解开了一个谜团，原来噬血珠的来历竟是这般，而张小凡身上的大梵般若真法，也是这般而来的。

　　此刻，法相脸上出现了痛心神色，缓缓道：“本来若是如此，普智师叔也不过是肆意妄为。但无人料想的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发生一件……普智师叔他原是本着悲天悯人之心，宁愿自身受尽噬血珠邪力煎熬，也要以本身佛法将这邪物镇住。不料这天长日久，噬血珠的邪力竟暗中渗入普智师叔魂魄深处，平日时普智师叔有佛法护体，浑然不觉，但当日他油尽灯枯，才刚离开张师弟等人，走到村子之中，忽地想起，纵然自己传了佛门真法给张师弟，但他却未必能够顺利拜入青云！”

　　法相神色惨痛，连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道：“此刻普智师叔佛力大减，被邪力所侵，如鬼魅附身一般，竟然想出了，想出了将草庙村全村村民杀光，则青云门看在孤儿分上，必定将这两个孩子收录门下，于是，于是……”

　　“啊！”林惊羽狂吼一声，终于忍耐不住，斩龙剑和身向着法相砍去，道玄急道：“快，快拦下！”

　　不等他话音落下，田不易等人早将他拦下。林惊羽泪流满面，痛哭不已，在田不易等人阻挡下依然挣扎不止，嘶声道：“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天音寺以普泓、普空为首，众僧人尽数低头，面有愧色，低声颂佛号不止。

　　道玄沉默半晌，仿佛连他也要很大的念力才能消化这个不可思议的真相，过了一会，他忽然向法相道：“刚才你说普智油尽灯枯，那这个事情真相，你们怎么知道的？”

　　法相沉默了片刻，道：“普智师叔曾经结交一个异人，得到一枚奇药‘三日必死丸’。服食此药，任你有再重伤势，三日之内也能激起你身体全部潜力，保住性命，但三日之后，纵然伤势复原，也一样必死无疑。普智师叔便是服了这枚奇药，终于在三日之内赶回了天音寺，将这前因后果与我恩师普泓大师细细说明。我当时服侍恩师，在一旁也听到此事。普智师叔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痛悔当日种下滔天恶孽，万死不得以偿万一，终于痛哭坐化！”

　　法相深深注视着张小凡，缓缓地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所有这些事，都是我们天音寺普智师叔的错，与张小凡张师弟并无关系，请各位青云门师叔，千万莫要责怪于他！”

　　道玄真人微微叹息，长出了一口，正想说话，却见张小凡已经吐血昏死过去，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苏茹脸色一白，急忙走到张小凡身前！拿出一枚丹药放进了他口中…很快张小凡呼吸就顺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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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青云门并不平静，林亦早早就回了小竹峰。因为自己在哪里实在待不下去，自己这个揭露真相的人，莫名其妙也就被人给盯上了。尤其是龙首峰弟子，依旧不敢相信！

　　林亦也懒得在哪里多做解释，回到青云门。找到了宁中则，她对林亦自然是熟悉的，也知道林亦接下来就要离开青云门。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不过看上去心情不错，至于青云门内部的事情，她虽然惊讶，不过到底那跟他没多大关系。

　　看到林亦回到自己的洞府，宁中则并没有理会林亦，估摸着他此刻需要好好想一想，林亦的未来肯定不在这里。

　　若是继续被青云门琐事纠缠下去，那么林亦肯定是束手束脚！自己也已经差不多还清了青云门的恩怨，只不过水月的教养之恩，却是还不清的。

　　无论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打着什么样的目的不论，水月并未亏待过林亦。能教的也从来不藏私，哪怕知道林亦有事隐瞒也没有多说过什么？

　　做人一辈子最难缠的就是这样的人情，林亦下定决心，这是第一次，也必须是最后一次。修道要的是问心无愧，如果心中多有乱念，以后怕是很难有成就！

　　尽管这些年林亦也是尽力将一些事情做好，也算是还了这份情！以后的路，就要自己踏足！

　　宁中则一言不发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什么瓶瓶罐罐的，都带在了自己的小包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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