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谢骁平常在家都尽量穿长裤。他有个姐姐叫谢敏，谢敏也就比他大四五岁，其实两个人没什么代沟，可谢敏就是接受不了他弟弟一整个小腿的纹身。那就是一个呲着牙的怪物，小孩看到都得被吓哭，谢敏第一次看见之后说。
它确实是个怪物，谢敏也没说错。所以当他被他妈大过年的撵出去的时候，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错。直到谢骁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自己家门口的长椅上，甚至有小雪花飘落在头上的时候，他才发觉什么不对。
“你抓紧醒醒！睡了多长时间了，好不容易回躺家，到家就躺下。”谢敏一边拍谢骁的门一边喊，“你来家睡还不如就在你那个家里呢，抓紧醒醒！”
谢骁抓着头发开门的时候他姐拍门的手都差点打他身上，谢敏看了眼他的裤腿，踹了他一脚：“我都给你说了你在家就一点别给我露出来。”
那一脚疼得谢骁“嗷嗷”叫唤。
睡眼朦胧，谢骁还没彻底醒过来，嗓子几乎发不出声，他使劲咳了一声，嘶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还有脸问几点了，我的好弟弟，你十点多回的家，现在都快三点了。”
“行。我在睡一会，困死我了。”谢骁想关门，谢敏把脚伸到门缝里。他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姐。
“不是，那什么，我还没见过你那小男朋友呢。”谢敏总算是露出了她主动喊谢骁起床的目的。谢骁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谈的时候没人管，怎么都分了两个月了都来问。
猛得把谢敏拦在门缝里的脚踢出去，谢骁心满意足地关上门，隔着门对他姐说：“妈没告诉你啊？早他妈分两个多月了，别问了，你顺便和咱妈说一声，不可能了，别再旁敲侧击我了。”
“人家是看不上你吧。”谢敏被踢的那一脚疼得不行，心里骂着这个睚眦必报的傻逼嘴上自然也没什么好听的话。
果然，屋里再没传出来任何声音。欺负了弟弟一通的谢敏高高兴兴地回房看电视剧去了。
谢骁没在睡觉，睡不着，有心事。
他给郑文希打电话问他出不出来喝酒，谁知道郑文希那小子说自己在家陪爸妈呢，不能出去。
郑文希年龄小，也就刚二十三四，谢骁都不记得他那时候在干什么了。其实谢骁年龄不大，也就二十七。林上清比他大两个多月。
谢骁发现自己不管想什么都会联想到林上清，他的生活好像被林上清包围了，越想越烦，气得他摔了手机。等了一会想还好声音不大要不然他妈又得上楼来骂他了，灰溜溜地拾起来手机，还能开机，刚开机就看到了林上清发来的消息——「见一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见面，就像他不懂林上清昨天来free找他的意图，可看到人家给自己发消息还是忍不住回了。
一开始回了个什么地方，又觉得不行，又加了一句什么时候，还是觉得不行。把两条消息全撤回，冷淡的回了句「好。」
林上清立马消息就过来了「你定。」
谢骁忍俊不禁，脸上都露着藏不住的笑，这时候要是谢敏回来看他一定觉得他和刚刚状态一点都不一样。
可谢骁还是用冷冰冰的语气回「看我时间，有空再说。」
回完消息谢骁在房间里乱转，冷不丁看到了镜子里自己脸上的笑容，恨不得给自己脸皮揭下来，看看到底多厚，人家给个杆就往上爬。
好一会手机都没再振一下，滚烫的心就这么一点点变冷，最后恢复沉寂。别自作多情，这是谢骁睡着之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林上清此刻心里面想的。
发完消息的手都在抖，熄屏又打开刷新聊天界面，重复了好几次，可他到底没看清谢骁撤回的那两条消息是什么。看着那句冷冰冰的「看我时间，有空再说。」林上清其实挺慌的，上边除了这次的几条聊天记录外就是两个多月前他和谢骁蜜里调油的话语。
林老板长到这么大头一次会因为可能要见一个人害怕。是他提的见面总不可能畏畏缩缩的，对自己吃穿并不在意的林上清头一次因为一个还不确定的见面日期挑衣服。
「这件行不行？」林上清给乔枫拍照片问他。
乔枫可能这辈子都没想到林上清会给他发这种没什么营养价值的消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缓慢敲出三个问号回过去「？？？」
「行不行？」林上清又问了一遍。
已经有点面部工作不健全的乔枫已经认清了林上清抽风的事实「我觉得挺好的。」
「你穿这么花里胡哨干什么去？偷情？」
「滚。会不会说话。」林上清发了一句，然后又拍了两套衣服过去「帮我挑挑。」
「什么情况？我觉得那件粉的的挺好看，但你平常都不这样穿。」乔枫回。
「就知道你得挑那个。」
乔枫发了三整行行哈哈哈过去，林上清没再发消息过来，乔枫觉得他可能是去祸害别人了。
果不其然，林上清给程燃打电话了。
开头直接一句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衣服。
程燃骂了句傻逼，说：“我都没见过你穿什么别的衣服，成天清一色的白衬衫黑裤子冬天就是外头披个黑大衣。”
林上清耐心听程燃对他的数落：“你真的太逗了。这么多年能把任何衣服穿成一个味道你也是很牛逼，我感觉你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管穿什么都一个样还不如穿你那老三件。”
面对程老师的教导他的好学生林上清发出提问：“那你觉得我应该穿什么别人才会喜欢我？”
程燃在电话那头满头冒问号，冒完问号冒句号：“我给你说，林哥，我喊你一身哥，但看你脸不管穿什么总会有人喜欢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穿才能显得，嗯就是……”
“温柔？理工男？什么风格？”程燃虽然不解但还是问下去，“还是说你要见可能会旧情复燃的老情人？”
“……”林上清不再说话。
“我猜对了？我操，林哥牛逼，我们这才多久没见面，你都有小情儿了。”
“快一年了，咱没这么熟，别乱喊。”林上清说。
“需要让我给你复习一下你高中时期的愉快生活吗？”程燃用很礼貌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还附带翻了个白眼，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但就是要翻。
“嘟嘟嘟……”一阵忙音。程燃又翻了个更大的白眼，觉得此人简直无可救药。
程燃默数五个数，手机又一次想起来，他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哟，这不我林哥吗？大忙人主动给我打电话，真是稀奇。”
“正经事，求你了程燃。”林上清说。
“哟哟哟，刚刚又不是我挂的电话这会儿给我装什么可怜。”程燃一边躺下一边对着电话阴阳怪气。
“……”林上清可能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闭上眼睛的程燃决定和他好久不见的兄弟好好聊聊：“说吧，拐的那家的o，告诉我怎么哄骗的人家。”
林上清还是不吱声。“别啊哥们，你今天不和我说清楚那我就不帮你了。”程燃说。
“alpha。”林上清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悠悠地说出来这个词。
“牛逼。”程燃沉默了片刻随后在电话对面鼓了鼓掌，说了句：“你俩谁在上边谁在下边？”
“不知道。”
“啊？怎么还不知道？”程燃疑惑。
“分了。”
“没做过？”
“没有！程燃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林上清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程燃堵回去了。
“现在可是你求我，抓紧多说两句，小爷就爱听这。”
程燃听完林上清用了两三句话概括的这段半年左右的感情，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只是觉得不对劲又多问了句：“那你问我适合什么衣服是见谁去？”
“你不是说过了，那什么嗯旧情……”林上清还是没好意思说出这个词。
“不是，我真不能理解了林上清，人家甩了你你又热脸贴冷屁股的，这你也能忍下去？”
“对。你问的差不多了，抓紧时间。我下午还有课。”林上清说。
“行吧，谁让我程小爷乐于助人呢。”程燃这会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还是觉得，哥你要不把衬衫扣子别扣这么严实，最上边两颗稍微松松，毕竟是见老情人哈哈哈哈！”
“行。我先挂了。”接着嘟嘟声就顺着扬声器传到程燃耳朵里，他一阵无语，心里暗骂林上清用完人就跑，实在是不讲不来表兄弟情义。
他妈和林上清他妈是亲姐妹，程燃打小和林上清一块长大，林上清比他大三四岁，他小时候特别害怕他这个表哥，整天冷着一张脸，也不笑。但是那些长辈什么的却把他当成宝，见人就夸说什么我们小清就是聪明吧啦吧啦一堆，程燃从小听到大耳朵里都快有茧子了，后来长大了就不怕林上清了，发现自己这个冷冰冰的表哥还挺好玩。
林上清隔了没几天他看到谢骁发的消息了「周天，老地方。」
他自然是知道谢骁嘴里的老地方是哪，可还是忍不住的心慌意乱，两人上一次见面并没有多愉快，差不多十分钟——可能就五分钟，甚至话都没说几句。林上清有点怕情景再现，可他大概忘了上次是自己没有通知，见到人之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会那样的。
谢骁也同样，所以他故意挑了个老板和郑文希以及乐队的人都不在free的日子，把林上清约到里边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霸王硬上弓还是……别乱想！谢骁一边回神一边自言自语：“好好聊聊，对，所以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对没错。”
安静的地方多了去了，而且就算大家伙都不在free里，也改变不了这个酒吧里边乱糟糟的气息以及音乐的热切。太乱了，一点都不适合林上清，可他偏偏就喜欢看林上清来这种地方。
他太喜欢看林上清因为眼睛被烟熏红皱眉看他的样子了。还有对方因为人多热得烦躁但还是因为他继续留下，还有那种所有人都在跟着音乐群魔乱舞唯独他一人板板正正规规矩矩地站在吧台旁边，还有太多太多。
所以才会选择free。说free是老地方是因为这是他们俩认识的地方，也是好上的地方，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一提老地方必是free。说起来他俩能好上还得多亏乔枫，尽管乔枫觉得他俩一点都不配可还是改变不了是他介绍林上清他俩认识的事实。
乔枫事发后觉得自己也是作妖。要不是介绍他俩认识就不会这么多事了，弄得乔枫事也多。
虽然乔枫是个话痨，人也大大咧咧的。可他并不是一个事多的人，相反，他非常讨厌事多，乔枫就喜欢自己一个人或者跟三两个朋友待在一起的感觉，舒舒服服，他也懒得管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和林上清做这么长时间朋友，一般人看到林上清那个鸟样早就跑老远了，谁还敢和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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