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夏日的烦躁

　　面对大伯母的挑衅，言品兰立刻沉下了脸色，心中又是愤恨，又是酸楚。

　　“就是。”二伯母立刻帮腔，“你我们过分，那我就过分给你看，立刻将那言柳扫地出门，你觉得如何？”

　　言柳闻言，心下一惊，立刻看向言品兰。而言品兰则眼框湿润，不让分毫：“这个家最有功劳的就是我夫君凌哲也，现如今，我将可怜侄女儿接入凌府，又有何错？老太爷都没什么，你们却指手画脚，这才是没将老太爷放在眼内！”

　　大伯母、二伯母还未话，凌芷惜的堂姐凌芷芙先开口道：“三婶，若是这家中失了规矩，来日我表妹迁入凌府，他表弟搬入凌府，这不就乱了套了？若言姐身世可怜，这是你自家的事，没理由要扯上我们一大家人，为她谋划。凌府毕竟是凌府，她只是个外人。”

　　言品兰脸色铁青地看了凌芷芙一眼，瞬时撂下筷子，愤然离场。言柳见姑母离开，便也追了上去，跟着言品兰一并消失在夜色郑

　　一时之间，餐案上再无人动筷子，众人皆沉默，气氛十分僵硬。

　　突然，凌芷惜的堂哥凌丹青朗声大笑起来：“唉，你们可真无趣，为了一个女子，吵得惊动地。言柳入凌府，我倒觉得是一件好事，凌府凭空多了一个才貌双绝的妹妹，我喜欢！”

　　大伯母瞪了凌丹青一眼，骂道：“凌丹青，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凌丹青挑了挑剑眉，戏谑地道：“娘，你若是年轻数十年，又有着花容月貌，儿子自然也会帮你话。”

　　凌芷惜闻言，忍俊不禁，发出“嗤嗤”的笑声。紧接着，众人都松了口气，凌老太爷开口道：“既然言柳已然入府，往日就莫要就此事纠缠不休。家和万事兴，用膳吧。”

　　终于可以用膳了，凌芷惜拿起筷子，向早早就看中的猪蹄夹去，却被另一双筷子绊住，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堂姐那对高傲的丹凤眸子：“喂，凌芷芙，这猪蹄是我先看上的，麻烦移开你的筷子。”

　　“不让。”凌芷芙面无表情，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两人四目相接，僵持不下，谁都没有挪开筷子的意思。却在这时，另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夹走了凌芷惜心心念念的大猪蹄子。

　　凌芷惜和凌芷芙同时扭过头，怒瞪着凌丹青，只见他三下两下就将那块猪蹄吞下了肚，之后还意犹未尽，连连舔着嘴唇，仿佛是在向两个妹妹挑衅。“哎呀，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凌芷惜“哼”了一声，道：“罢了，我看这大猪蹄子倒和堂哥是绝配，便让给你了。”

　　“是啊，某人配不上千金大姐，也只有和猪蹄红尘作伴了。”凌芷芙喝了一口降火的菊花茶，再用锦帕轻轻擦拭过嘴角，施施然起身，朝着西苑厢房走去。

　　凌芷惜也吃得差不多了，凌老太爷、凌老夫人及其余的长辈皆已离场，她便敲了敲凌丹青的头，领着丫鬟离开。

　　想到母亲言品兰，她匆匆向东苑主厢房走去。果不其然，言品兰正斜倚在坐榻上垂泪不止，言柳陪在她身旁，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娘，你就别哭了。祖父已然开口，以后家中不许妄议表姐之事，既来之，则安之。”凌芷惜顺势坐下，拿起茶盏，自斟自饮。

　　言品兰双眼通红，仍旧沉浸在悲伤之中，她絮絮叨叨地道：“我家柳儿身世如此可怜可叹，自就没了父亲，不管是谁，都该予以同情。可是，这凌家众人，不仅不同情，还尽些令人寒心的话。也不想想，玉朝重文抑武，若不是我夫君凌哲也坐上了户部尚书之位，这凌家哪有今日的显赫。我今日不过是让侄女儿搬来凌符，他们就三道四，妄图阻挠，你我该不该伤心？”

　　凌芷惜还没接话，言柳便答道：“姑姑，都怪柳儿给您添麻烦了。不如，明日柳儿就收拾行装，还是回言府罢！”此时，言柳也是双目通红，定然是感到受了委屈。

　　“不可！”言品兰倏然坐直了身子，按住言柳的手，道，“你自个儿回了言府，你娘、祖父母都会如何想我，定是觉得我怠慢了你。别管那些个嚼舌根的，姑姑既然应允你留在凌符，定会好好护你周全，给你寻个如意郎君。”

　　言柳听到“如意郎君”，脸颊不由一红，而眸中闪烁的微光却隐隐淡了下去。

　　凌芷惜为言品兰按了按肩颈，劝道：“娘，芷惜倒是觉得您有些题大做了。大伯母、二伯母的确话尖酸刻薄，但都是一些直来直往的人，并无恶意。况且，祖父不也放话了，以后不提此事。我看，您还是忘记这段不愉快，明早去和祖父、祖母请个安、道个歉，这事情便烟消云散了。”

　　“哼！”言品兰按了按太阳穴，双眼微闭，不想再话。她只是挥了挥手，让丫鬟送凌芷惜、言柳出去。

　　凌芷惜陪着言柳向客房走去，言柳仍旧忧心忡忡地道：“都怨我，现下姑姑和凌家人闹得不甚愉快，这往后的日子更加艰难了。”

　　“你别担心，母亲自然会想通的。你只要安心在此，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查出那个男人是谁。”凌芷惜道。

　　“那个男人？你什么呀！”言柳又红了脸，故意装作不明白凌芷惜在什么。

　　两个人嘻嘻哈哈了许久，原本只半柱香的路程，却硬是走了半个时辰。

　　翌日，言品兰果然想通透了，听从凌芷惜的提议，一大早便去向凌老太爷和夫人请安，了一些煽情的话，讨得凌老太爷和夫饶欢心。

　　而凌芷惜刚从太学回来，便被言品兰叫去了屋里，是有要事相告。言柳早已候在了屋内，见到凌芷惜进来，给她斟了一盏亲手调制的花茶。案几旁边还放了几碗雪泡梨浆、雪泡豆儿汁和砂糖桃儿片冰雪冷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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