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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套话


  顾曼君却迟疑地转身看向薛晚舟,对凌芷惜低声道:“这个薛晚舟似乎有些怪异,不如我们跟上去瞧瞧?”

  凌芷惜三人蹑手蹑脚地跟在薛晚舟身后,而薛晚舟一心堤防着左右,却对身后有人跟踪毫无察觉,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那个破败的院。薛晚舟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又转身将木门合拢。

  凌芷惜连忙上前,从木门开裂的缝隙朝里瞧去,院中有话的声音传了出来。

  “姑姑,你……总在这个院子里做甚?”是薛晚舟的声音,薛晚舟看上去颇为斯文,声音也是颇为儒雅,倒与他的身份相衬。

  随即,又响起了一把沙哑的声音,正是凌芷惜先前所遇的黑衣女子。“晚舟,你告诉我,今日五殿下是不是也来了?”

  薛晚舟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姑姑,五殿下并非是你该惦记的。这世上的好男儿千千万万,日后让爷爷给你寻个合适的……”

  “闭嘴!若非那场火灾,我薛丹何故有如此下场?都怨你,都怨你!”那女子罢,便伸出手不断地捶打着眼前的薛晚舟,而薛晚舟却一动不动,任她发泄着内心的苦痛。

  黑衣女子带着满腔怒火,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了薛晚舟的身上,许是挥拳扯到了面纱,那薄薄的遮蔽之物滑下了脸庞,露出了一副极度可怖的面容,一道道扭曲的疤痕爬满了女子的面庞,盘根错节,竟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趴在木门上偷看的聂霜白不由惊呼了起来,惊动了院中的二人。

  “是谁在外面?”女子恼怒地嚷道,旋即向木门走来。

  凌芷惜立刻拉住聂霜白和顾曼君,将二人带入近旁的灌木丛中,藏了起来。木板打开,黑衣女子探头张望,却未瞧见半个人影。

  “姑姑,你还是快回去吧。”薛晚舟慌张地四下张望,见不再有人出现,便转身对薛丹道。

  薛丹的眸中流露出怒意,重新戴上面纱,愤然离开。薛晚舟对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继而走到灌木丛旁,用手拨了拨枝杈,轻声道:“她走了,你们出来吧。”

  聂霜白立刻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指着薛晚舟道:“方才那个女子是你的姑姑?她怎么会那么丑?”顾曼君连忙扯了扯聂霜白的衣袖,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薛晚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眸色立刻黯淡了下来,他怯怯地恳求道:“方才之事,还请几位姑娘莫要出去。”

  聂霜白大摇大摆地走到薛晚舟身旁,对着他单薄柔弱的后背便是重重一拍,吓得薛晚舟身子一颤,聂霜白朗声大笑道:“放心吧,铁定不会出去。只不过,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总是扭扭捏捏的,又不是姑娘家。”

  薛晚舟有些畏惧地瞥了聂霜白一眼,红着脸低下了头,声道:“聂姑娘教训得是,生确是胆怕事。”

  聂霜白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凌芷惜和聂霜白离开簇。一路上,凌芷惜都在思索着什么,沉默不语。顾曼君觉得奇怪,忍不住询问:“芷惜,你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凌芷惜摇了摇头,将纸团一事告诉了顾曼君和聂霜白二人。聂霜白倏然又是一阵紧张,缩在了凌芷惜身旁,不断打量着四周的动静。而顾曼君却肯定地道:“纸团一事和薛晚舟、薛丹二人定然是无关的。莫不是有谁偷偷地喜欢着你,才悄悄丢了纸团给你?”

  凌芷惜勉力扯出一丝微笑,心中却在思量薛丹之事。薛丹正是《玉朝花间录》的女主角,书中对薛丹的描写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她的美让日月无光,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而今日所见薛丹却已毁了容貌,如此丑陋而性情无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回到课堂,太学生已走了大半,凌芷惜淡淡地瞥了赵玉珹一眼,他的身旁难得没有被围得水泄不通,只有钱静姝絮絮叨叨,个不停。而赵玉珹却将其视若无物,只是一脸淡然地写着文章。他的手白皙而修长,凌芷惜突发奇想,若是能做赵玉珹手中的一支毛颖,那该有多好,至少也是被他捏在了手里。

  赵玉卿见凌芷惜回来,径直走到她身旁,沉声道:“回宫吧。”

  凌芷惜点零头,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向门外走去。还未迈出太学课堂的门槛,赵玉卿突然驻足,回过身对钱静姝道:“静姝,早些回去,别总缠着五弟。”

  钱静姝虽然在凌芷惜面前飞扬跋扈,却在表哥赵玉卿面前格外乖巧听话。赵玉卿只是一,她便立刻收拾好东西,跟着赵玉卿一同出了太学。

  赵玉珹见众人已走,也慢慢放下毛颖,着手收拾手边的东西。他的贴身护卫留影也跟着一同收拾起来,一个不留神,留影打翻了赵玉珹的墨汁。赵玉珹连忙拾起一旁的纸张,却还是被墨汁浸了大半。

  赵玉珹心翼翼地抽出最后一张,黑乎乎的墨渍之下,隐约是一个姑娘的背影。留影“咦”了一声,心翼翼地问道:“主子,这是佟姐吧?染了墨汁,这画还能要么?”

  “不要了。”赵玉珹冷冷地答道,随即将其撕成了碎片,扔在了桌边的纸篓里。一片片碎纸像雪花般飞舞,赵玉珹利索地拾好笔墨纸砚,跨出了太学,雪白色的袍裾微微摆动。

  回宫的路上,赵玉卿和凌芷惜仍旧同乘一骑。马儿缓缓地迈着步子,不再颠簸剧烈,凌芷惜也适应了许多。赵玉卿仍旧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握着缰绳的手臂悬在半空中,显得十分刻意。

  两人沉默了片刻,凌芷惜突然问道:“三殿下,你对薛夫子熟悉么?”

  “不熟,为何问这个?”赵玉卿淡淡地答道。

  “听,他曾是前朝太子太傅,但后来前朝太子失势,薛夫子也……”凌芷惜怯怯地道。

  “自从我父皇即位,前朝太子的党羽被剪得七零八落,不成气候,而我父皇看重薛夫子的才干,便令其在太学传教授业。”赵玉卿顺着凌芷惜的话,往下去,“前朝旧事,以后休得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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