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忽男忽女

　　郭汝阳的娇媚俏丽和他那上下浮动的喉结格格不入，凌芷惜每多看他一眼，便鸡皮疙瘩骤起。然而，郭汝阳所不失为一个上佳的主意，凌芷惜跟着他先回了勾栏瓦肆的戏园子，换上了一身男装。

　　凌芷惜刚从屏风后走出，郭汝阳便少见多怪地尖叫出声，那如痴如醉的模样让凌芷惜头皮发麻。

　　“好妹妹，你可真好看。若我是女儿身，定会日日思君夜夜梦君。”郭汝阳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红霞，衬得他的胭脂更加浓艳。

　　凌芷惜连连摆手，惶恐地道：“郭公子可千万别……公子怎会是女儿身，你明明是一个强壮有力、毛发浓密、虎背熊腰、威武雄壮的汉子啊！”

　　郭汝阳闻言，立时脸色一沉，缄默不语。他对着凌芷惜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哼”了一声，走出了后台。

　　凌芷惜走到照台前，看向铜镜中的人儿。如瀑青丝在脑后高高束起，五官清秀而精致，眉目之间透着几分阳刚之气，皎皎如明月当空，这个人正是女扮男装之后的凌芷惜。

　　凌芷惜顺手拿起照台上的一把折扇，“唰”地一下展开，轻轻摇了两下。她的下巴微微扬起，嘴角翘起一抹桀骜的弧度，这般俊朗潇洒，绝对是大玉朝排名前十的美男子了！凌芷惜满意地点点头，仍旧对着铜镜左看右看。

　　“凌姑娘，呸，凌公子，你可快些着点，暖鸳阁就要开门了！”郭汝阳站在门外，捏着嗓子催促道。

　　凌芷惜这才想起自己变装的目的，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后台，对郭汝阳拱了拱手：“多谢郭公子，凌某先行告退。郭公子请止步，凌某独自前往即可。”

　　郭汝阳不悦地夺回凌芷惜手中的折扇，细着嗓音道：“这是道具，你可别妄图带出戏园子。方才我已和戏园子的老板告了假，晨戏推迟半个时辰，我定是要陪你走一棠。愣着作甚，快走啊！”

　　凌芷惜撇了撇嘴，心中郁结丛生，这郭汝阳为何非得跟在她身后，若是赵玉卿在就好了，他那道霸道凌厉的目光，定能将郭汝阳吓得现了原形。

　　暖鸳阁方才开门，那些涂脂抹粉、香气袭饶姑娘们便一涌而出，在暖鸳阁门前排成一排，搔首弄姿，对着经过的男子媚笑连连。凌芷惜顿时有些慌乱，本想在慈暖鸳阁开门，守株待兔。现下来晚了一步，那许安若是溜了，她要去哪儿把他寻回来呀？

　　“呸，这些臭男人，一大早就来逛暖鸳阁了，真是不要脸！”郭汝阳盯着不远处的嘈杂，捏着嗓子抱怨道，好像他早与男人划清了界限一般。

　　凌芷惜没工夫理会郭汝阳，她的目光早已定格在嘈杂的源头，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争夺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她们紧紧攥住那男子的衣袍，谁也不肯松懈，对视的目光掠过刀光剑影，仅仅刹那间，便已是三百个回合，却仍旧不相上下，分不出胜负。

　　“这位公子是我的！我先看到的！”其中一位身穿粉色抹胸襦裙的女子嚷道。

　　她身旁另一位着石榴裙的妖冶女子立时反驳道：“我管你先看到还是后看到，论姿色，我可是更胜一筹。”

　　凌芷惜将目光挪到男子身上，只是一眼，便让凌芷惜惊得不出话来。那男子正是平日里威武神勇、冷若冰霜的赵玉卿，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赵玉卿被几个姑娘缠住，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他眉头紧皱，目光向卫曲瞥去。卫曲却故意装作看不明白，站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玉卿好不容易抽出了一只手臂，却立刻又被一个年纪稍长的大娘抱住。大娘抬眸，含情脉脉地向他望去，赵玉卿强忍住不适，脸上浮起红霞朵朵，额头渗出了汗滴。

　　站在凌芷惜身旁的卫直看不下去了，连忙走到赵玉卿身旁，将那些热情的姑娘们一一拉开，护在赵玉卿身前，大声呵斥道：“别来纠缠我家主子，走开！”

　　一面斥责那群姑娘，不让她们近身，卫直也不忘教训笑得正欢的卫曲：“你是如何护着主子的？他都被人欺负了，你还在旁边笑呵呵！”

　　卫曲不以为然地道：“平日里都是主子护着我，哪用得上我啊？哈哈哈！”

　　卫直瞪了他一眼，随即对着那群姑娘胡乱挥舞着手臂。那些姑娘见卫直如此较真，便也不再缠着赵玉卿，只是对他送了几个秋波，笑意盈盈。

　　凌芷惜强忍住笑意，向赵玉卿走去。而郭汝阳却一个箭步抢着上前，将赵玉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感慨：“好一个俊俏的男儿！”

　　“郭公子，你方才不还他是臭男人么？”凌芷惜扭头瞥向郭汝阳，对他宛如墙头草左摇右摆的行径十分不齿。

　　郭汝阳愣了一瞬，立刻否认：“怎么会呢？绝不可能是我的。我面前的男子分明就是灿若朝阳，明如朗星，和那些臭男人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随即，郭汝阳伸长了脖子，对着赵玉卿猛地一嗅，畅快地感慨道：“还伴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绝不可能是臭男人。”

　　赵玉卿一怔，连忙退后了半步，以避开郭汝阳的靠近。凌芷惜不动声色地瞧着赵玉卿嫌

　　弃的眼神，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带郭汝阳来此并非是件坏事，看着他戏弄赵玉卿，让赵玉卿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既难得又有趣。

　　郭汝阳仍旧找着各种借口向赵玉卿靠近，郭汝阳进一步，赵玉卿便退一步，仿佛是交际舞的步伐。凌芷惜站在一旁看热闹，直到想起还有正事要做，连忙上前打圆场：“赵公子，别来无恙啊！”

　　赵玉卿定定地凝望着凌芷惜，微微发怔，他从未见过凌芷惜的男装打扮，却莫名的顺眼。赵玉卿感到脸颊微烫，连忙挪开视线，朝着举止怪异的郭汝阳扬了扬下巴，沉声问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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