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轻生
杨沐回家后，也没有吃饭，简单洗漱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凌晨三点左右被疼醒了，这种熟悉的疼法让杨沐明白这是阑尾炎又犯了，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没喝酒没乱来啊，难不成不吃饭会有影响？不过也不待她继续反思了，是真的疼的睡不着了。
她拿起电话，发现上面在昨晚十一点有个未接，是祁浩的，她直接就打了过去，祁浩过了很久才接，杨沐知道祁浩已经睡着了，可是她忍不住想联系他。
“沐沐，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祁浩的声音透露着疲惫，但是很清晰，没有那种睡梦中醒来的迷糊。
“刚才醒了”杨沐声音细细的，“哥哥，我肚子疼呐”
“怎么回事，严重吗？”祁浩紧张的问，
杨沐没有回答，她咬着牙忍过一阵疼痛，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叫祁浩，感觉很焦急的样子。杨沐觉得很熟悉的男声，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想清楚，那是林谦。
不知道祁浩回应没有，杨沐只听到祁浩再继续问她“沐沐？很严重吗？”
杨沐总觉得祁浩好像有什么事情，她含糊的说“不严重，我都又快睡着了。”
祁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沐沐，我现在有点事，明天再跟你联系，你快休息吧。”
还不待杨沐回答，祁浩挂了电话。
杨沐心里很忐忑，祁浩的情绪让她不安，加上一阵阵的疼痛，她反反复复被折腾到了天亮。
早上打车去了医院，等吊上点滴，已经九点多了，她给方亦施发了一个短信“方总，我有点事，上午请个假，下午会来上班。”
方亦施回的很快“你现在在哪？”
“医院”杨沐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可没想到，方亦施电话直接就打过来了，
“那边没事吧？需不需要我来接你？”方亦施开口就问，
“已经好多了，等下就回来了，你怎么这么激动。”杨沐认为方亦施的行为有点夸张了。
方亦施叹了一口气，“你老是这样，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过哥哥还是要说一下，想开一点，别钻牛角尖，做事别冲动。”
杨沐没有明白方亦施这什么意思，她犹疑着“额……”
“好了，先回来吧，我在公司等你。”方亦施干脆的说道。
杨沐打完点滴，已经好一些了，她吃了一点东西，就去了公司，上午还没有下班。杨沐把生病相关单据拿去了人事部，本来想补病假条，去了之后才意识到都放假了，全公司只有服务器维护是轮休，其他部门都放了。
那方亦施今天来干什么？杨沐去了方亦施办公室，轻轻敲门，
“进来”方亦施的声音，
杨沐拧开门进去，意外刘雪在里面，看杨沐进来了，刘雪说“那方总，我就先去出了。”
“嗯，待会把整理的行程发我邮箱，就可以走了，抱歉耽误你假期了，节日快乐。”方亦施笑着对刘雪说，
等刘雪关上门，杨沐疑惑的问“你不是说你不加班吗？怎么又来了？”
“临时处理了一点小问题，怎么样，公司都没有什么人了，你还是要坚持在这里自己工作？”方亦施见到杨沐来了公司，稍微放心了一点。
杨沐有些犹豫了，她就是想来跟方亦施说这件事情，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着急把东西做出来是为了跳槽吗！”
杨沐无奈了“不是的，我是想提前做些工作，这月末去把手术做了，不过你看，”杨沐把打点滴的手伸出来，满脸郁闷“计划赶不上变化，又犯了！”
方亦施眉头皱了一下，语气十分惊讶，“所以你说你在医院，是在输液？”
“对啊，医生也说，犯的太频繁了，得赶紧做手术，我也想炎症消了，就尽快，反正也是小手术，一周不到就可以出院了。”杨沐没注意方亦施奇怪的态度，
“你想趁这个假期做手术？”
“方总，想什么呢？我这又不是什么重疾，假期谁安排手术啊？”
“去私立医院”方亦施顺口就想说，比如许家的医院，思考了一下，又忍住了，
杨沐没有说，私立医院医保不一定给报销，她明白方亦施也许不太能理解工薪阶层的想法。所以她转而问，“你怎么了？我感觉你有话想说”
方亦施看了好几眼杨沐，“没有啊，没事，你这几天就好好工作吧，假期工资三倍啊，我先走了。”
杨沐眼神变了，她审视的看着方亦施，“你在撒谎，这件事跟我有关还是跟祁浩有关，早上听我在医院你很着急，有人在医院？昨天晚上我在电话里听见了林谦的声音，说明是在许家的医院。”杨沐缓缓的问“是谁？”
“没有的事，你别乱想”方亦施笃定的说。
杨沐笑了，她点点头，然后拿起手机，“也不一定要问你，我可以打电话给祁浩，应该马上就能知道真相；同时我还要打给于然说我生病了，而你要求我在这里上班。”
方亦施无语，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给祁浩了，“诶！”，他叫住杨沐，认真的问道“你真的要知道？”
杨沐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她依然坚持的点头，“嗯”。
“林墨自杀了”
杨沐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方亦施，每一个字她都听清楚了，可放在一起又都不明白，她想在方亦施脸上寻找到说谎的痕迹，可惜失败了。
“什么时候的事？”杨沐颤抖着问，又鼓起勇气加了一句，“人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方亦施说，
杨沐总算想通了，为什么祁浩昨晚上讲电话时是清醒的，为什么方亦施听到她在医院时那么激动，为什么自己心里一直惶惶不安。
“你怎么知道的？”这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虽然也不一定能保密，但是方亦施知道的这样快还是很奇怪。
“龙一跃早上打电话告诉我的，让我注意一下你的情况；昨天出事的时候，林谦跟龙一跃在外面，林墨的母亲觉得林墨回家后不对劲，才发现出事了。龙一跃跟林谦一起去的许家医院，也是他通知的祁浩。”方亦施慢慢解释道，
方亦施想起一大早，被龙一跃电话吵醒，第一次他没接，可对方很坚持，他不悦的接起，“有病啊！不知道今天放假吗？节日一大早就打电话，有安排下午说，我明天才有空！”吼完准备挂电话，那边急急的说，
“诶，别挂，有事！”龙一跃很慎重，
方亦施努力使自己清醒了一些，“怎么了？”
“你今天能见到杨沐吗？”
“应该能，她主动要求上班，出什么事了？”
“林墨割腕了，刚抢救过来，祁浩现在在医院，你注意一下杨沐的状态，别让她来医院。”龙一跃交代完就挂了电话。
方亦施明白龙一跃是怕杨沐过去会出事，以林谦和莫骁的性格，会怪罪杨沐和祁浩是有可能的。问题杨沐是一个认死理的主，她觉得自己这件事情上没错，就不会在乎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假如杨沐去了，而莫骁出言不逊，杨沐一定会回应的，所以还是别让杨沐去的好。
这也是方亦施早上听见杨沐在医院，焦急的原因。而真等见到了杨沐，方亦施看杨沐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本意打算干脆隐瞒，可这也不是瞒的住的。
“龙一跃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关心我的状态，而是为了让你看住我，别让我去医院引起林家人的不快？”杨沐冷静的一想，就明白了，龙一跃以为昨天祁浩跟杨沐在一起，以为杨沐早就知道了。
方亦施面对杨沐有些受伤的眼神，否认道，“没有的事，只是现在林家人情绪肯定会有些不稳定，我们是担心你去可能会受伤。”
“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去医院？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跟她又不是朋友，我还需要去表达关心吗？”杨沐不爽的问，然后又明白过来，“噢！你们是怕我去医院抢祁浩？”
“杨沐，我知道这件事你不好受，可是你也体谅一下林家人，体谅一下林墨，毕竟林墨刚抢救过来。”方亦施安慰道“沐沐，可能你不知道，祁浩和林墨之前在一起很多年，他们感情很好，我不太清楚他们为何分开，但我听说不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
“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没有破坏他们的感情，错的不是我。”杨沐态度不是很好，
“可是有时候不能只讲道理和原则，是要讲感情！算了，我只是提醒你现在不要去医院，既然你没打算去，就先不要纠结了。”
“我懂了，你们是怕我得理不饶人。”杨沐自嘲的说，
“沐沐，说实话，我跟龙一跃态度一样，希望你暂且避着他们，我担心他们会伤害你。是，这件事你没错，但假如林家要发泄愤怒可不管那么多，祁浩现在不一定顾得上你，加上上次宴会的事，祁伯父已经生气了。总之，等这件事过去再说。”方亦施语气很严肃。
“我明白了，”杨沐稍微低下头，眼神落在方亦施的办公桌面，轻声问“你是不是还想说，让我最近不要主动联系祁浩了？”
“我没有想说这个，感情的事，你们自己去处理。”方亦施说，他本来是跟杨沐亲近一些，不过他是真没有想到林墨会这样做，他不知道祁浩会如何，也不打算参与。他说这些只是担心杨沐，杨沐是他下属，是朋友，也是于然的妹妹。
“好了，既然生病了，就不要加班了，月底给你批假做手术。”方亦施往门外走，杨沐跟着他出去了。
两人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方亦施载着杨沐出去，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方亦施问，
杨沐笑了一下，“不用了，你把我放在地铁口就好。”
“嗯，这次假长，你休息一下，可以跟于然出去玩一下。”
“现在订玩的地方会不会太晚了，自驾又超级堵，不过好奇怪，身边的人，怎么都没有计划出游，还是只是我不知道？”杨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转移话题。
方亦施也配合“可能大家都觉得出行太累，还不如在家里好好休息。”
“嗯，对，休养生息的同时还可以在朋友圈周游世界。”杨沐开玩笑的说，看见马路对面的地铁口，“就把我放前面，我走过去就可以了。”
方亦施确实有其他的事，在路边停车后，还是提醒道“注意身体啊！”
“知道了”杨沐跟他挥挥手。
杨沐回到家后，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本想找几件换洗衣服拿去她新买的房子。方亦施已经提醒她了，她认为慎重一点没什么不好，那边房子安保要好很多，而且离公司也算近。
可是当季的衣服几乎都拿去了祁浩那里，杨沐静了一会，还是去了祁浩家，不可否认，她是想见祁浩的，不过她也知道，祁浩现在应该不在家。
进门之后，看着空荡冷清的屋子，祁浩确实不在，但是应该叫阿姨打扫的房间，因为房里干净整洁。
这让杨沐恍惚的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过去的那两年，她每次来的这里也是这样的清冷，没有温度。
同样的情形，同样的心境，却做不出相同的表情。
从前的她知道祁浩不会来，也没有指望祁浩来，走进冷清的屋子，只是习惯的笑一笑。
如今的她，知道祁浩不在，却期盼祁浩出现，所以面对空荡的房间，她笑不出来。
杨沐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很乱，她对林墨是没什么好感的，可是也不愿意她出事。
以杨沐的臭脾气，假如林墨来威胁杨沐说，‘你们分手，不然我死给你看。’那杨沐肯定会无情的回应‘祝你求仁得仁’。
可林墨从来没有找过杨沐，她就这样决绝的选择轻生，杨沐觉得后怕，幸好林墨没事啊，不然自己也会难受吧？就算杨沐能说服自己这跟我无关，那祁浩该怎么办？他会伤心痛苦，会内疚自责。
杨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墨会走到这一步，但以龙一跃态度来看，肯定跟祁浩有关。祁浩昨天说过会跟林墨讲清楚，原来是真的。
林墨回来之后，杨沐一直希望祁浩跟给她一个鲜明的态度，无论是选择谁，果断一点。如今祁浩选了她，却成了这样。
有些东西得到真的在某些意义上意味着失去。
杨沐有些后悔，前些日子为什么不对祁浩好一点，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要去考察，为什么要从宴会上离开，为什么在真正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留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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