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献计
宫里有什么大皇子小皇子，出没出生或死没死的，前世她并没有关注，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结果。
但是，有一件事，在当时却是轰动了整个明月的。
四天后，也就是癸巳日这一天，会出现长达半炷香之久的天狗食日！
所谓“夫至尊莫过乎天，天之变莫大乎日蚀”——日者，帝也。月者，后也。自古以来，天狗食日皆大不吉之天象！若有哪个朝代哪个国家发生了天狗食日，那便是乱世将起的征兆，是皇帝失德的表现！
天狗为何无故将太阳吞噬？那正是上天在干涉人间之事，在警示帝王啊！因此历代君王最重视的天象便是日蚀。
若负责观天象的官员知情不报，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而明月上一次出现天狗食日已经是六十年之前，即使如此，钦天监也从不敢有半分松懈。
若他们从天象中观测出天狗即将到来，定必上奏君王，再广贴告示，命百姓们提前准备好锣鼓铜盆，到了这一日便敲锣打鼓驱赶天狗并祈求上天原谅，跪求太阳重圆。
然而这一次天狗食日却不知为何，星象上并无显示。以至于当那一刻突然来临，太阳变成了黑色，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光环，而天地间昏暗如子夜！
就连六十年前那些已经经历过一场天狗食日的百姓们都恐慌不已！
他们尖叫着，哭泣着，瑟瑟发抖地四处奔跑着，口中直喊着天狗要来了，要降临这世间吃人……
仅仅短短的半炷香时间，明月内多地出现践踏死人事件，哀鸿遍野。
次日，弹劾钦天监监正的奏折如雪片般传到帝王的案上。
钦天监监正被诛九族，而皇上还下了罪已诏，才得以平息这一场民怒。
若在无人知道日蚀将来的情况下，柳酬勤说不得便有活下来的希望。
思及此，她让柳夫人附耳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交待一番。
...
...
一个时辰后，纪五福将神情急切的柳夫人送了出门，与此同时叶青等人迎了上来。
“怎么样？五福，那柳夫人到底有何事有求于你？”叶青看着那柳夫人头也不回地上了久候一旁的马车，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
“此事说来话长，等我闲了再与你们慢慢详谈。”纪五福随口应道，周围一看不见巴扎的身影，神情一变，“那位抱着孩子的巴……巴夫人呢？”
“巴夫人？”叶青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啊！你的那位朋友，她往那边街上去了。”
“不好。”纪五福朝着叶青所指方向撒腿就跑。
难道眼见脱离险境，巴扎竟寻机跑了？她懊恼地咬了咬唇，暗恨自己不该如此没有戒心。
苗人重盟誓没错，但巴扎早就逃离苗寨多年，又在那种勾心斗角的大宅子里当过婢女，又怎么能再当作单纯的苗人看待？
若是巴扎真跑了……
“呸！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孩子额头都烫成这样了，你竟连十几个铜板都不让我赊账，你还有没有良心？还开什么药铺？”
她正胡思乱想着，奔跑着寻找着巴扎的时候，突地从街的另一头传来巴扎那如雷般的吼声。
她脚下一顿，朝那声音奔去。
远远地，她看到街上其中一间药材铺的门前，巴扎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头发蓬乱指着药铺子骂骂咧咧不休。
“……”纪五福。
是她想太多了，巴扎身无分文，孩子又病着，能跑到哪里去……
“你说你还挂一个葫芦做什么？学人悬壶济世？我去你大爷的！”巴扎又指了指那药铺子门外挂着的大葫芦，中气十足，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纪五福：“……”
好想装作不认识她怎么办……
“滚滚滚，没银子看什么病，抓什么药？我是开药铺子的又不是那布施的大善人，人人都让我赊账，我还怎么赚钱？你再闹我就报官了！”
药铺子里头，那药铺掌柜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巴扎眼见硬的不行，干脆换个套路，将孩子放在腿间，空出双手来往脸上一捂，“嘤嘤嘤，我命好苦，丈夫失踪了，孩子现在又病了，为什么活着这么难，嘤嘤嘤，我不活了……”
那里头的药铺掌柜幽幽地又丢出来一句：“要死死远点！”
“掌柜的，嘤嘤，你难道真的忍心见到这么小的孩子因为这十几个铜板命丧黄泉？”巴扎哭得好不伤心。
“又不是我生的，为什么不忍心？”掌柜的声音又从里头传出来。
“嘤嘤嘤，谁啊，走开……”巴扎泪眼滂沱，将那后头碰了一下自己肩膀的手拍开，继续对着掌柜哭诉，“掌柜的，你看你家这对联，写得多好，‘但愿人间无疾苦，宁愿架上药生尘’可见你也是个心软的，见不得病人受苦的人呀……”
这回，里头的掌柜不说话了。
巴扎见状再加把劲，“何况，这只是十几个铜板，我就算去讨饭我也会还给你的呀！”
后头那人又拍了她一下，她烦不胜烦回头吼了一句：“谁啊！”
纪五福轻咳两声，“巴扎。”
“五福？”巴扎双眼一亮，也不哭了，从地上站了起来，“你的事情解决完了？”
纪五福愧疚道：“是我不好，我忘了你的孩子还在生着病。”
“没关系。”巴扎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我……我身上没有银子，方才那药铺子老板说抓药需要十五个铜板，不知你可不可以……”
巴扎连珍稀难寻的阿魏都能面不改色地送给她，她又怎可能吝啬这十来个铜板？纪五福掏出一锭银子来，正要放到巴扎手上，却突然脸一变，一把伸手将巴扎推开。
巴扎被她推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了几步后跌坐地上，被纪五福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就知道纪五福推开她的原因了——
一盆水从药铺子里头泼了出来，若不是纪五福及时推开她，她和孩子就要被这盆不知道什么水泼个一身湿了！
原来方才那掌柜之所以不出声，并不是被她说动了，而是进屋子后头去端水了！
她年轻力壮被泼点水不要紧，但她的孩子还病着，这一盆凉水淋下来，岂不是命都被收了？
这回不止巴扎，就连纪五福的脸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这位药铺掌柜，未免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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