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从此陪在你身边

　　王维看着明珠的笑容不禁失了魂，他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牵起了明珠的手。明珠一怔，想要挣脱，可是当她看到王维那清澈见底的明眸，却又不忍心甩开他的手了。

　　‘就当他是和猎狐一样的大哥哥吧。’明珠心中这样想到。

　　王维挨近了明珠，心疼的望着她额头上的那道青黑色细线，柔声问道：

　　“疼吗？”

　　明珠知道他话中所指，所以微笑了一下，说道：

　　“不疼，一点儿感觉也没用，没关系的。”

　　王维的眼睛中注满了柔情，看的出来，他丝毫也没有因为明珠体内的剧毒和未来将要遭遇的危险而心生芥蒂，相反的，他更加在意明珠了。

　　“明珠，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即使你以后真的遇到什么不测，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我保证，我永远都对你好。”王维情真意切的说道。

　　可是，面对着如此真挚的表白，明珠却只想回避，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回避。在还没见到王维之前，明珠的心中就对这位名垂青史的大诗人心存向往，见到他之后，更是觉得他是自己两辈子里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尤其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她更加了解了，王维的善良和忠厚。

　　这样一个男人，可以说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丈夫的人选。那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接受王维呢？明珠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就是觉得自己和王维不可能，她没有办法把王维同自己的生命和情感联系起来。自己可以和他当朋友、当知己、当兄妹，可以朝夕相处、晨昏与共，但是，就是不能当情人！

　　明珠对自己的这种态度也是无可奈何，面对着王维的款款深情，她不忍心直接说出拒绝的话，可是她又觉得这种事应该尽早说清楚——既然给不了，就不让再让他人抱着无谓的希望了。

　　明珠打定了主意，借故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顺势把手从王维的手中抽了出来，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

　　“王维大哥，你也知道，我必须得救我妈妈，而我现在又中了毒，也许很快就会双目失明，所以，我一定要趁着我还能看见东西的时候，找到救妈妈的方法……”

　　“这些我都明白，”王维打断了明珠，“我知道你一定是要救你母亲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等你救了母亲之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不是像你想的这样的，”明珠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王维解释了，“我妈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一旦找到了救她的方法，我就要回到她身边去……”

　　“我和你一起去！”王维脱口而出。看到明珠错愕的神情，他进一步解释道，“既然路途那么遥远，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索性我就陪你一起回去，也可以面见你的家人。”

　　“那个地方，你真的去不了。”明珠有些心急了，“我可以发誓，你无论如何也去不了的。”

　　“那你还回来吗？”王维愣了许久之后，低声问道。

　　明珠的声音比他还低：

　　“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王维的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里突然间就没有了阳光，良久，王维才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明珠，你说的这些是借口对吗？你只是不忍心拒绝我，所以才找了这些借口？”

　　看着王维，明珠突然发现，原来一个伤心欲绝的男人，比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更让人心痛一百倍！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明明已经话到唇边，可是明珠却怎么也不忍再说下去了。她只好面对着王维郑重的说道：

　　“王维大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实情，我只要能活着，我就一定会回去救妈妈，而且那个地方你真的去不了，而且，我只要回去了，肯定就没法再回来，不是我不想回来，而是我就回不来了，真的是回不来了。王维大哥，你相信我，好不好？”

　　明珠越说越心急，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看到明珠的眼泪，王维的心就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他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看样子，他是想扶住明珠的肩膀，好好安慰她，可是他的手抬起来了，却又迟迟的不敢放下去，唯恐唐突了佳人。他只是看着明珠，一连声的说道：

　　“明珠，你别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信任你，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话，对不起，我不该逼你。”

　　看明珠仍旧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王维竟然抬起手来，狠狠的打了自己的额头一拳。明珠被他吓了一跳，惊呼了出来：

　　“王维大哥，你怎么了？”

　　王维的神情分外沉痛充满了自责：

　　“我真该死，我还口口声声的说要一辈子对你好，要照顾你一辈子，可是一转身，我就惹你伤心了。”

　　“王维大哥，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没跟你说清楚，可是有很多事情，我真的也说不清楚……”

　　“明珠，别说了，没关系，我相信你，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不管未来会如何，只要你还在长安一天，我就陪着你一天，好吗？”

　　还没等明珠做出回答，王维就又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又会说，你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你不让我参与，是为了不想让我冒险。可是明珠，你想过吗？我是一个男人，如果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舍身犯险的时候，不能陪着她，而是眼睁睁的袖手旁观，他还能被称为男人吗？”

　　王维的声音忽然一下子变得很低很低了：

　　“明珠，如果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你就让我再多陪你几天吧，哪怕能陪着你出生入死也好……”

　　话以至此，明珠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

　　“好吧，王维大哥，我答应你，只要我在长安一天，我就会随时把我的消息告诉你……”

　　天刚蒙蒙亮，焰就上了青城山。青城天下幽，古往今来，青城山就凭着一个幽字，引来了无数人的神往。没有到过青城山的人，理解不了为什么会用一个‘幽’字来形容一座山。而当你真正到了青城山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个‘幽’用的是那样的恰当，你也再也找不出比它更适合的形容青城山的词藻了。

　　那层层叠叠的绿色充满了山谷，随着距离的远近和光线的变化而不断的变换着颜色的深浅，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大块绿色的翡翠之中，安然、静谧。鸟儿的鸣叫声、虫儿的低喃声，甚至连风声仿佛都被隔绝到了一层厚厚的玻璃的后面，听起来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却又绵远悠长，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滤掉了尖锐和喧闹，只剩下了声音最本身的那种空灵和通透。而阳光也是被各式各样的交错着的枝叶滤过了，就好像是透过一层或无数层绿纱巾照到了人身上似的，虽然在这样的盛夏时节，也只剩下了那被切割了的光线和清凉。

　　焰本来心中异常的狂躁，只想着快些赶路好早一些见到钟大师，可是进入青城山之后，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走在山间的小路中，焰忽然升起了一个很古怪的念头——如果明珠过去跟他说的那些中国的神话故事都是真的话，那么中国的神仙一定都是住在这座山里的，青城山，本来就不该是凡人居住的地方。

　　焰终于来到了钟大师的‘家’，还好，钟大师倒是住在一所用砖石搭建起来的房子里，并没有像神话故事里那种习惯的说法似的，住在山洞里——限于焰的中文水平，只能这样理解神仙洞府这四个字了。

　　钟大师居住的房子和周围的村居没有什么两样，不知道内情的人，再也想不到，这里会住着这样一位世外高人。

　　焰在来之前并没有和钟大师联络。

　　‘如果你需要找我，随时来就行了。’明珠走之后，钟大师在和焰分别的时候，这样对焰说道。

　　而当焰循着地址找到了这里，正在思忖究竟那一座房子才是钟大师的家的时候，就见一个清铎的身影从一扇木门里走了出来——正是钟大师！

　　焰愣住了，而钟大师正在用一种非常坦然的目光望着他，一看就是已经知道了焰的到来。

　　“你知道我要来？”焰都忘记了打招呼，直接就问道，因为钟大师的突然出现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钟大师点了点头：

　　“我能看到很多东西……”

　　焰的脸上突然一变，因为钟大师这句话难免让人心生忌惮——他能看到很多东西，而焰这种身份的人，是最怕被人洞察到日常行踪的。

　　钟大师仿佛看透了焰的心思，微微的摇了摇头：

　　“你放心吧，我虽然能看到，但是我却轻易不会去看，因为红尘太噪杂了，我如果经常去看红尘中的事的话，会破坏掉我多年来的苦心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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