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得胜军会师剑阁 夏侯氏奔逃汉中 上

　　寒风刺骨，天色逐渐阴沉下来，冷意更浓。

　　霍亦趋兵至洮水河畔，安营扎寨，正好收到两封急报，一封是卫将军姜维的，内容是让霍亦率军撤退，另一封是费祎的，监军杨戏奉命押运粮草接应霍亦大军，现在已至钟堤，众将欣喜不已，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吃热饭，喝热汤了。

　　洮水之地地势险要，不是久留之地，霍亦与廖化商议，还是尽早拔寨退回钟堤比较安全。于是也不休息，便起兵再次渡过洮水，径往钟堤而去。

　　钟堤关前，杨戏早已列阵在外迎接，霍亦见到杨戏也是高兴的很，此人虽然性情孤傲，但是对自己还是非常尊重的。

　　“文公得胜归来，我军幸甚，大汉幸甚也！”，杨戏笑呵呵的迎上来。

　　霍亦与众将相视而笑，谈笑之间一起进城叙旧，歇息了两日，众军整肃齐备，又得知姜维大军已经过了街亭，于是便留向广居暂且驻守钟堤，以防魏军再有所行动，自与廖化挥军南下径往剑阁而去。

　　三两日之后，剑阁已在眼前，将士们这些天真是度日如年，几次洮水之战更是让人时时神经紧绷，稍有差池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此时来到熟悉的剑阁，就表示着脱离了危险，大家也都松了口气，个个昂扬着脑袋进关。

　　姜维比霍亦早到半天，此番胜利会师让蜀中将士们振奋不已，一向不苟言笑的姜维，脸上也挂着灿烂的笑容，不等休息停当，姜维便下令升帐，正准备洗澡的霍亦也只得无奈的再次穿起铠甲，匆忙前去。

　　议事厅中，卫将军姜维高坐中堂，堂下站着大小将军十余人，蜀国的重要军事将领基本都在这里了，张翼、廖化、董厥、宗预四员老将站在前面，霍亦紧随其后，排在第五位，而杨戏此次身为费祎的使命官，代表费祎站在最前面，此时众将全部表情严肃，似乎都有心思。

　　“此番魏国三十余万大军南侵，我奉命率军抵御，如今大胜而归，全赖诸公鼎力相助，姜某不胜感激啊”，姜维微笑着率先发话道。

　　“卫将军劳苦”，众将齐声回敬说到。

　　这时姜维将目光放到廖化身上，又用余光看了看一边的杨戏。

　　“廖老将军”，姜维严肃了起来继续说到：

　　“此次将军奉命于狄道待机，却贸然进兵，虽未有大失，然致使折兵近万，现降一级，以观后效，将军可有意见？”。

　　廖化一听，这个处罚很轻，知道姜维有意保护自己，提着的心也掉了下来。

　　“某自违命，甘当受罚”，廖化上前，拱手说道。

　　“不然”，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监军杨戏，杨戏看了看姜维，又撇了一眼廖化，上前一步进言到：

　　“此次廖化违命，若非霍亦援兵及时，则大军尽丧，大将军已呈报陛下，意乃责令廖化官降两级，棍杖三十”。

　　“监军，廖老将军年过半百，如何经得棍责？”，宗预不平的说道，众将也随声附和起来。

　　“大将军真不知实情，廖将军虽然有过，然辛力劳苦，知错便改，与霍将军数次大捷于洮水，为何授以杖责？”，张护雄愤愤不平的对着杨戏说到。

　　姜维看了看气得满脸通红的杨戏，转而怒目直视张护雄：

　　“此间岂有你妄自言语之地？！还不退下！”，姜维本来就声音洪亮，这一怒把满堂将军吓了一条，连霍亦也听得心中一凛，但是霍亦听出了姜维的意思，姜维这话其实是说给杨戏听的，姜维、廖化等辈，都是久经沙场的功勋战将，岂是你一个监军说打就打的？不过霍亦前段时间就听说杨戏与大将军费祎比较亲近，如今看来确实不假，心中觉得有一丝不高兴，其实倒不是说杨戏和费祎一起与姜维作对，只是费祎与姜维的政见不同，两人之间逐渐形成两派，但是对蜀汉的忠诚之心都是一样的，这也是姜维与费祎能够互相容忍的唯一理由。

　　再说这张护雄被姜维喝斥了一番，似乎也明白了姜维的话中深意，急忙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杨监军所言甚是，对廖化处以杖责并不为过，大将军严肃军纪理当如此，只不过廖老将军年事已高，前日临阵身负重伤，至今未愈，就不加杖责吧，他日吾自与大将军说解便是”，姜维微笑着对杨戏说到。

　　“既如此，吾便遵从卫将军之命，暂且不议此事”，杨戏勉强压制心中的怒气，转而展开帛书说到：

　　“卫将军此次奉命抵御魏兵，以攻代守，占先机而得大胜，功劳甚伟，现晋为车骑将军，安东将军霍亦，此番率领大军周旋于狄道与钟堤之间，有三渡洮水之功，歼敌数万，大将军颇感其功，现晋为镇北将军，回京留用”。

　　霍亦心中一凛，心想这费祎还是不肯让自己跟随姜维镇守汉中，看来是对自己心有忌惮啊。

　　听了对众将的一一封赏之后，姜维便设下酒宴，为此次大胜庆功。

　　喝到半夜，众将欢喜的各自回去休息，姜维找霍亦单独谈话。

　　稍许昏暗的烛光，映衬着姜维英俊而又略显苍老的脸。

　　“文公，朝中凶险，要多加提防啊”，姜维意味深长的说着。

　　霍亦感到姜维的心情，微微叹了口气：

　　“兄长且宽心，我回成都后自当小心谨慎，不出差池”。

　　“黄皓弄权，但有费祎在，也不敢太过猖獗，大将军费祎虽与我同是一心为国，但意见不合，使我颇为困扰，文公在成都，当多进善言，使大军将与我协心共里，同拒曹魏”。

　　霍亦心里明白，自己实际上处境很是尴尬，费祎与姜维的政见都各有各的道理，只是这内外掣肘，实在不是强国之道。

　　“兄长放心，我自会谨慎处事，只是这黄皓，蛊惑皇帝，一日不除，国无宁日，北伐亦是空谈”，霍亦淡淡的说到。

　　姜维若有所思，半晌不言语，脸色愈发沉重，霍亦心想，姜维一方面希望尽早北伐却得不到费祎的支持，另一方面刘禅昏弱，黄皓弄权，内忧外患，自己志不得伸，任凭谁也吃不消这样的压力与苦闷，难怪姜维后来会患上心脏病。

　　又谈了许久，伴着愈发昏暗的烛光，两人抵足酣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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