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倔强弱少年 下

　　张震羽脱剑之后，身子摇摇晃晃地连退了好几步，最后还是跌到了地上。

　　“小羽！”艾琳娜见状大惊，她飞也似的跃到了张震羽身旁，一把扶起昏沉沉的张震羽，摇着他瘦弱的身子，白洁的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小羽！你怎么了？我快醒醒啊！你别吓姐啊！”

　　“表姐，你又进步了，现在你恐怕你都达到高级剑徒的水平了吧！”不一会儿，张震羽便在艾琳娜的摇晃中，悠悠醒了过来。他微笑地看着艾琳娜，淡淡说道。

　　“你这臭小子！吓死姐了！”艾琳娜看到张震羽悠悠转醒，气息也平稳了许多，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嗔怪地锤了张震羽一拳。可之后，她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窃喜，小声道：“我在前天就成为高级剑徒了！是姨妈给我测的，嘻嘻！再炼就要成为剑客了！”

　　“恭喜你了！表姐！你比我强多了，我们同一年炼剑，如今你都快要成为剑客了，而我却还停留在剑手这个起步阶段，体内连一点点剑息也凝聚不起来，唉……”张震羽由衷地看着暗自欣喜的表姐，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小羽……”艾琳娜这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在无形中伤害了张震羽。她用手扶住张震羽的肩膀，小脸上满是后悔的歉意，那双淡蓝色的大眼睛扑簌簌地盯着张震羽。

　　“我没事！张震羽挣开表姐的两只玉手，他咬着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你不要为我难过，表姐，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你看我象有事的样子吗？”

　　艾琳娜被张震羽突然挣开，显得有些吃惊，可看着虚弱的张震羽小脸上那一丝无畏的坚强。忽然间，艾琳娜感觉眼前这个瘦小的身躯散发出一种巍巍高山的气势，这是一种不畏一切、顽强到底的气势。凭着这种气势，艾琳娜完全相信自己眼前这个羸弱的少年可以做到他想做的任何事。

　　艾琳娜曾听姥姥说过，小羽的父亲曾是名震整个冥灵帝国的天才剑师，年纪轻轻便名冠天下，傲视群雄，难道这就是英雄后代的遗风吗？

　　艾琳娜脸上浮起一丝甜甜的笑意，她欢快地跳了起来，用手挽着张震羽的胳膊，俏皮道：“我就知道我们小羽不会有事的！我们小羽最厉害了！”

　　“哇！原来这对狗男女在这呐！大家快过来看啊！”忽然一声嘹亮的尖叫声响起，听声音，也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而巳。

　　张震羽和艾琳娜同时吃了一惊，二人连忙惊慌失措地松开了手，各自远离了对方一点。张震羽只觉心里“砰砰”直跳，就象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一面低着头，一面拿眼瞟周围。

　　而艾琳娜更是羞涩不堪，淡蓝色的大眼睛闪铄不定，粉嫩的小脸上红云朵朵，婉如一朵初绽的桃花般娇羞动人。

　　就在这时，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灌树丛中传了过来，之后随着一阵怪异的口哨声，几个衣衫鲜艳的小少年奔了出来。共有七八个人，每个人腰间佩着一柄镶金嵌玉的宝剑，锦衣华服，浑身透着一股珠光宝气。张震羽那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麻衫，和几人一比，显得更加寒酸。

　　张震羽看到几人，暗道不好。其实这几人同他一样，都是十大家族的子弟。张震羽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也曾过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不知怎么的，母亲不顾家族众长辈的反对，竟举家搬到了城南群山中间的这个小山村里。

　　为首的一个少年，面如施粉，唇若涂脂，长得颇为清秀，可能刚刚就是他发现得张震羽二人，因此显得异常兴奋：“喂！小叫化子！好久不见了啊！你小子就顾着亲你那小媳妇，见了大爷也不打声招??！”

　　其他少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让本来就又羞又窘的张震羽二人显得更加难堪。

　　这名说话的小子，张震羽是认得的。这人是十大家族中赵氏家族的子弟，叫赵洪宇。听母亲说，他父亲赵新明，想当年也是父亲的朋友之一，可赵新明从小便擅于谄媚奉承，见风使舵，圆滑无比，因此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如今已然坐到吏部侍郎的位置，在十大家族中后代子弟中，赵新明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因此，作为他儿子的赵洪宇更是从小便养成了一种骄横跋扈的脾性。

　　张震羽压下心中的羞涩，冷冷道：“赵洪宇！你不要欺人太甚！”

　　“妈的！就欺负你了！怎么了？”赵洪宇蛮横惯了，一见张震羽不服气的样子，立刻走上前去大骂道：“你这个臭叫化子，简直就是在给我们十大家族丢人！我们十大家族历来都是出名士出英雄，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要不是族规上写着不准打骂同族同祖之人，老子早就把你这臭叫化子打死一百回了！”

　　张震羽听到赵洪宇如此辱骂自己，心中怒火腾然而起，他恨恨地瞪着赵洪宇，正要反驳，却听一旁的一个少年怪腔怪调地笑道：“我说洪宇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你知道人家父亲是谁吗？那可是当年天下最有名的天才剑师！哈哈！”

　　“是啊！父亲是天才剑师，儿子是天才剑手，都他妈的是天才！哈哈……”赵洪宇听到那群少年的起哄，眼珠一转，也起哄地大笑道。

　　“你们这帮畜生！不许你们骂我父亲！”张震羽气得眼睛血红，象一只暴怒的野兽般向众人冲去，却被艾琳娜给拦下了。

　　“小羽！小羽！你不要冲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艾琳娜死命地抱着张震羽，幸亏张震羽体质羸弱，要不然，任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暴怒的少年？

　　“老大来了！”就在众人僵持之际，忽然在那群少年身后传出一个喊声。

　　众少年脸色一凛，齐刷刷地向身后望去，并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这时张震羽也向那里扫了一下，却没正眼去看。他们那老大，张震羽比他们这些人还要熟，因为那是李风——李金甫的儿子！

　　众人安静下来之后，随着“擦擦”的脚步声，一个身披蓝锦，腰挂一把银色剑鞘的少年缓缓走了过来。这少年除了腰间的那把银光灿灿的宝剑之外，打扮与其他少年无异。再就是他的那双眼睛，剑眉星目，如漆似点，目光凌厉，凛凛有威，虽然他的身躯与个头放在众少年之中，毫不显眼。可他的那双眼睛却隐隐透露着一种不可违抗的霸气，这也正是他能统领众少年的所在。

　　李风的目光微微扫过众人，在张震羽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又轻蔑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鼻子中冷冷哼出一声：“又是这个乡巴佬！”

　　“李风你……”艾琳娜看到李风倨傲的样子，不禁也有了些气愤。要问生前的张冥鸿与谁最为交好，所有人都会回答是李金甫，因为二人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感情也最为亲密（至少在别人面前，二人都是这样）。张冥鸿与李金甫的伙伴关系，虽然说不上全冥灵帝国的人都知道，可在中京及周围，却是无人不知的。李金甫和张冥鸿是最好的朋友，令几乎所有人都敬佩的好朋友，可为什么作为他们儿子的李风与张震羽，二人的关系却是这个样子呢？

　　艾琳娜很不明白，因此对李风的说话十分恼怒。可她话刚一出口，却被旁边张震羽细瘦的胳膊抓了一下，艾琳娜诧异地看了张震羽一眼，看到张震羽那暗示她不要再说的眼神后，虽然艾琳娜不明所以，但她仍然没有再说话，只是愤恨地瞪着李风。

　　李风没有丝毫气恼，因为对方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当然清楚自己父亲与张震羽父亲的关系，因此，李风十分理解父亲给自己定下的那个不能动张震羽的要求。要不是碍于父亲给自己定下的要求，他恐怕早就带头“修理”张震羽了。

　　李风瞪了旁边的一群伙伴一眼，道：“我们别跟这两个低贱的乡巴佬浪费时间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河里捉鱼的吗？还不赶快走，回去晚了，又要挨师傅骂了！”李风一面说着，一面带头向前面走去。

　　李风是众少年公认的首领，他的话自然无人敢违抗。于是众少年戏谑地扫了张震羽一眼，皆欢呼着向李风跑去：“嗷，捉鱼去喽！嗷嗷，捉鱼去喽！”

　　唯有那个赵洪宇狠狠地瞪了张震羽一眼，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向众人走去。

　　“这群可恶的臭小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看到众人跑远，张震羽强压下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他愤愤地瞪着欢呼奔跑的少年们，咬牙握紧了拳头，两只比艾琳娜显得还要瘦些的胳膊暴起了几条细小的青筋。

　　“小羽！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都是纨绔子弟，我们跟他们计较什么呀……”艾琳娜心疼地看着表弟愤怒的样子，两只白玉般的小手紧紧挽住他紧绷的胳膊，竭尽所能地安慰着他。

　　张震羽扭头看了一眼疼爱自己的表姐，他也不知为什么，被表姐用手挽着的感觉很柔软很舒服，还有一种很惬意的温暖感觉。他忍不住用手轻轻在艾琳娜白藉似的小手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我没事！你去炼剑吧！我也要炼剑了！”

　　“嗯！我们一块炼！”艾琳娜听张震羽如此说，白细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可她的心里仍有一种莫名的担心，虽然现在表弟

　　“小羽！到中午了！我们快回去吧！要不然姨妈会担心的！”艾琳娜练完一套姨妈教她的柔水剑法，立刻迫不及待地将小脸扭向了张震羽。看着张震羽浑身被汗水浸湿仍兀自咬牙坚持的样子，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大声冲其叫道。尽管她巳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劝这个倔强的小男孩了。

　　“我不回去！要回去，你先回去吧！我再炼一会儿！”张震羽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叫道。虽然他的身体巳经到了疲累的极限，可他仍然奋力坚持着。可他此时的剑舞，早巳没有了一丝章法，完全是一种愤怒的发泄。

　　“小羽！我们不要再炼了，这样你会累坏的！”艾琳娜更加焦急地叫道。

　　可任凭她再怎么叫，张震羽却是不再回应一声了。因为他现在累得喘气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再鼓气大声回应表姐了，还有就是，他根本不想回答表姐。只想凭自己坚韧的毅力去争取自己那盼望多年的突破，他又感到那种熟悉的堵涨感了，就在自己的右手腕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一般，自己的经脉一到那里就变得异常缓慢，根本跟不上剑舞的节奏，也就形不成剑脉。而形不成剑脉，也就意味着他不会有剑息，不会有剑息，他就只能永远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剑手。连那卑贱的剑徒，都是一种奢望。

　　为什么我只能个比剑徒还要卑贱的剑手？我不服！我不服！倔强的少年在心里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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