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份礼物

　　张无忌看到殷野王远远走来，心想：舅舅只比朱元璋小几岁而已，如今朱元璋快要到70岁了，本来舅舅养尊处优，于外貌上是瞧不出年纪的，但近些年似乎状况不佳，我需帮他一把才是。

　　对于一个人的样貌而言，男人是喜欢成熟的，更多时候倾向沧桑，但成熟的背后要经历什么，很多人是不去考虑的，张无忌今天也才慢慢懂得了，当年外公、舅舅、母亲维护天鹰教的心血，还有能在明教危难之时，倾天鹰教所有共赴患难的魄力。

　　殷野王看到张无忌，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招呼身边的人再准备一些酒菜，说要和外甥把酒言欢到天亮，接着他拉着张无忌的手，连同赵敏一起走进卧房里。

　　刚坐到凳子上，赵敏便开口道：“看殷教主神情，想必此次亲自迎敌，定是将敌人一网打尽，昔日想我蒙古铁骑无数、战船百艘，凭借海内鼎盛人力物资，终不能教训他们，但一有殷教主督阵，顷刻间就收拾了这些无胆匪类，无忌哥哥，我们一起敬舅舅一杯。”殷野王听赵敏这么一说，自是高兴不已，当下喝了三杯。

　　不多时，几个教众将已经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张无忌看了一眼赵敏，苦笑了一下，不想被殷野王看到了，殷野王说：“想来你们已经吃过了，我在回来的路上，乡亲们也招呼我吃了，但现在酒菜既然端来了，那就算是放着，也不能再端下去。”

　　殷野王这么一说，寻常人也知道这话里有话，张无忌只得说一句：“舅舅请讲。”

　　殷野王继续：“现在我于朝阳神教，就像这桌子上酒菜，朝阳神教于我也是如此，原本我心说你来了之后，便能卸下重任，仿效你外公那样做一个护教法王，但你去意已决，终也是留你不住，可惜了天下教众，假以时日，倘若我一命归西，这份明教大义还怎么流传？可怜我教众自身难保，却还要顾及世人苦难。”

　　张无忌还以为殷野王在想尽办法留住他，只是说：“舅舅洪福齐天，一定会长命百岁。”

　　殷野王摇了摇头，说：“你可记得当日蝴蝶谷时候的那些大好男儿，他们又与你我有和分别，还不是昨日谈笑风生，今日战死沙场。况且，人有旦夕祸福，阎王真要我现在去，那也容不得再喝一杯半杯。”

　　张无忌总觉得，殷野王打从坐下后，说话便左一言，右一语，自己活脱脱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赵敏开口说话了：“好一个不害臊的舅舅，要来讹自己的外甥，还是个一教之主，真不知羞。”

　　说完冲着殷野王做了鬼脸，张无忌诧异的看着赵敏，不料殷野王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敏敏郡主还是这么厉害。”

　　然后转头对张无忌说：“傻外甥，日后你二人远居世外，你是有得苦头吃了。”

　　张无忌这才明白，殷野王不是要强留自己。赵敏看了看张无忌，羞涩一笑，转头对殷野王说：“舅舅只管放心，我和无忌哥哥准备在总坛多待些日子，好让你们给造个舒服点的大船，无忌哥哥也准备利用这些日子，给朝阳神教培养几个好手。”

　　殷野王听赵敏这么说，当下欣喜不已，连说两句：“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殷野王知道朝阳神教振兴有望，不断给张无忌夫妇敬酒，张无忌也才明白舅舅用意，刚喝了几杯，张无忌似是想其一件事，放下酒杯对殷野王说：“舅舅，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心法，我想。”

　　“无忌”，殷野王打断了张无忌的话，道：“我也细细想过此事，这《乾坤大挪移》心法，即便是杨逍杨教主此等武学奇才，多年间，也不过练得一层而已，除了想你这么机缘巧合、连逢奇遇之人外，别人别说要练个圆满，就算是练一小半，恐怕也是万万不能，不如就让这门武功殉难明教，你意下如何？”

　　张无忌听了也不说话，三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赵敏率先开口：“无忌哥哥，你不是有样东西要送给舅舅吗？”

　　张无忌这才抬起头，装着不将《乾坤大挪移》的事情放在心上，说：“真糊涂，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舅舅你看。”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两本书，一本书外观极是华美，似乎不是凡人所做一般，另一本则像是由不识字的山野莽夫，长期怀揣身上一般，两者放在一起，竟然让人有将他们隔远想法，张无忌也不例外，他用两层丝质手巾包裹着一本，中间还不忘隔上一层，似乎是想让另一本自身自灭一样，殷野王看着眼前的两本书，好的那一本上写着四个字——《吸星大法》，不好的那一本上也写着四个字——《毒物春秋》。

　　看着两本书，殷野王似乎实在回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口问张无忌：“无忌，舅舅武功虽然不是天下绝顶，但要论见识，当今武林我也算的上数一数二。可这两本书，我压根从不曾听过，你是如何得来？”

　　张无忌回到：“这两本书并非舅舅见识不够，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相信就算是我太师公张真人在世，他老人家也未必知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容我慢慢道来。”

　　说完，张无忌很是兴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倒像是一个街边的说书人，准备滔滔不绝的开始，一旁的赵敏看着他的神情，有点忍俊不禁，张无忌也不理会，便开始说了：“洪武十八年，郭恒案，朱元璋借口郭恒等人贪污，将我明教在朝廷做官之人，悉数杀害，六部左右侍郎以下皆被处死，各地富裕百姓家中，也大多被抄家问斩。”

　　“朱元璋着实可恶！”殷野王咬着牙说了一句。

　　张无忌接着说：“郭恒案和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案首尾相连，一案屠杀开国名将，有功之臣，一案将我明教逐出庙堂，整肃天下明教教众。”

　　说道此处，张无忌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和敏敏多年来，也是为明教教众安危四处奔波，就在几年前，我们得知远在星宿海，有大量明教教众常年聚集，虽然我明教教众遍布天下，也不曾听说有星宿海一支，是才前去一看究竟。”

　　赵敏也说道：“我蒙古人纵横天下，尽有天下，但星宿海一地人烟稀少，也只是称将其占领，并未派遣官吏前去治理。”

　　殷野王接着赵敏的话道：“当年全面起兵之时，天下明军将领全部到来，实在来不了的，也托他人带上信物前来，实在不听说有星宿海义军，赵姑娘，你接着说。”

　　原来，殷野王听张无忌一直感怀明教往昔种种，总也说不到点子上，也是听的有点不耐烦，赶着赵敏说话的空隙，就将话锋一转，让赵敏代张无忌细说，毕竟二人多年来一同奔走四地，张无忌知道的，赵敏也自然知道，三人之中，就偏偏苦了张无忌，刚刚还兴奋的想要说这说那，不想被舅舅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当下只是尴尬一笑，示意赵敏说给殷野王听。

　　赵敏也不迟疑，道：“什么星宿海明教分支，只不过是一群江湖上不学无术的人，仗着一些粗浅的功夫，在当地欺男霸女，无忌哥哥抓来几个人盘问，那些人满嘴胡言乱语，满嘴谎话，说的驴头不对马嘴，敏敏我施了一些手段，这些家伙才老实下来。”

　　殷野王哈哈一笑：“对！敢冒我明教的名头，四处作恶，不教训他们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张无忌苦笑一下，原来这话当日赵敏也说了。“舅舅说的是”

　　赵敏继续说：“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原本是一个名叫‘逍遥派’的门下，后来掌门去世，门派四分五裂，派内弟子内斗不断，他们才逃到星宿海来。”

　　殷野王很是惊奇的问了一句：“这个时候，他们还要编造，竟还能编出这么一段故事？”赵敏回答道：“不，他们说的是真的。”

　　赵敏顿了顿，接着说：“起初敏敏也是不信，但他们个个都这样说，后来在这些人藏匿的地方，我和无忌哥哥在墙上发现一些画，他们说画上画的是极高的武学，我想这些莽夫断不会为了附庸风雅，买来几字画，更何况那些画像是拓上去的一般，但我也看不出个什么，却让无忌哥哥发现了。”

　　赵敏说着向张无忌望去，示意他解释一下，张无忌马上接口道：“那些画上确实蕴藏着高深的武功，但如果不是内功到达一定的境界，是没有办法发现的，更奇妙的是，似乎画里的功夫大多狠辣之极，招招要命，招数却偏偏优美之极，令人神往，可见，画出这些画像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见，犹如这本《吸星大法》一样。”

　　殷野王听他这么一说，早已是迫不及待，立刻问道：“你倒是练了没有？”张无忌“唉”了一声，说：“学习此门功夫，当下也只有画像，但他们那里多半是拓下来的，加之此门功夫高深已极，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无忌确实没有办法。”

　　“也不知道是那位高人创立，这逍遥派当真是神奇，只是可惜了这门功夫！”殷野王说着，看着自己的手，想着火候还欠佳的鹰爪功，两路功夫恐怕要是殊途同归，也是心下难过。

　　张无忌没有发现，只是对殷野王说：“舅舅，如此你真是小瞧了逍遥派，据说此一派于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占星卜卦、医术毒药，无所不严，无所不精。”

　　“哦”殷野王大惊失色，道：“这么看来此门派奇才辈出，不亚于我明教，一个人怎的能学会这么多，是不是后人附会之言？”张无忌笑了笑，说：“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武学和毒药这两门，当真是天下无出其右者，这两本书就是最好的鉴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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