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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孙青霞一看,心里大为震服:他素知言尖练的是“黑砂掌”,这种掌法并不是什么独门绝学,但能练到言尖这般“色即是空,黑极反白”的境地的,的确在武林中也绝无仅有——何况,言尖曾在古城高昌练成了“迷城步法”,且又是当代“迷踪门”的护法,有这等人物背景在,难怪多年来盘踞灵壁的“流氓军”一直不好动十八星山的这一家小店“义薄去吞”。

  然而于情却问:“孙大侠认为‘流氓军’可能冲着咱们两造一并儿来,这推论十分合情合理,若能与孙大侠、龙女侠一齐对付御敌,那自是我夫妇和小店上下之幸——只不过,孙大侠刚才提到来的不止‘流氓军’一伙……莫非除了詹蜘蛛的这一起‘畜牲兵’,还有别的来路么!?”

  孙青霞道:“你们跟‘流氓军’各踞一方,曾数度交手,对他们行军布阵的方式,想必早已一清二楚吧?”

  言尖一提起“流氓军”就心头火起,这次,只见他咧着嘴却是连牙都黑了,但眉心、手背都更煞白:“那干不是人,都是畜牲!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对无辜百姓也一样**掳掠,无恶不作,全都是深山猛兽,择人而噬!”

  孙青霞道:“我虽未正式跟‘流氓军’的人马交过手,但在京里曾跟食色公子的随从也动过手,更听过这股流寇的事……他们所作所行,行事方式,的确就像一大干禽兽所为——或者还禽兽不如!”

  然后他补充道:“听说,蔡京不敢引这干兵马入京,朱励不愿招这班流匪到苏杭,就是怕这些流氓兽性大发,不可控制,作出令人发指、不可收拾的事体来……”

  说到这里,他又正色道:“试想,连丧心病狂无法无天的蔡元长、朱励兄弟父子这等人,尚且不敢引进‘流氓军’,可见得这伙人马,简直躁进狂暴,已达何种程度!”

  “然而,我们今日所见的,虽然都是飞禽走兽,甚至还有珍禽异兽,可是,”孙青霞脸有忧色,沉重的道:“——你可以发现他们只令人高深莫测,甚至幽异诡奇,只不动声色、神神秘秘的展开了布置包围,直至现在,不但毫不见躁攻冒进的情形,只见步步为营,敌明我暗的显示一二实力——这像是‘流氓军’的一贯作风吗!?”

  言尖、于情面面相觑。本来言尖满脸斗志戾气,于情脸上,也自有一股英气悍色,但听孙青霞而今这么一说,两人脸上都有了疑云和任忡之意。

  于情脱口追问:“你的意思是说……来人不只是‘铜锣拗’的那一股,‘流氓军’?”

  言尖将信将疑:“可是,‘阿牛溪’那一带的‘出室子弟’,多在‘大深林’那一路上,很少入侵‘十八星山’来。——总不会是他们吧?”

  孙青霞脸上也有阴霾之色:“我怕不是。”

  言尖赫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液:“‘大森林’和‘大深林’还有‘十八星山’这鸟不下蛋鸡不拉屎的方圆千里,就‘流氓军’和‘出室子弟’还有咱们‘用心良苦社’三大势力了——还有别家别派不远千里来闹事扯祸不成!”

  孙青霞道“我是因为得罪‘叫天王’,所以才落到天涯流亡的下场,退到贵号的田地,想来你们也有所风闻了。”

  于情道:“‘叫天王’扬言非取阁下性命不甘不休,还广发天下英雄帖,对你诛之有功,擒之厚赏,这点是早有所闻了。不然,我们今天也没这个荣幸得以接待孙大侠光临这穷山恶水之地吧!”

  孙青霞道:“这是客气话。不过,贤伉俪可知我跟‘叫天王’是如何结的仇?”

  于情马上就答:“不知。”

  言尖倒口直心快:“我只听说过叫天王一直都很栽培你欣赏你、拔擢你,但你确实不长进,太让他失望了,还**强暴,令一线王派系的人对你大为不满,实行大举围剿你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于情白了她丈夫一眼,赶忙道:“这个是一面之词,个中有许可疑之处,不言而喻。”

  孙青霞冷冷道:“不过,江湖上都是这样盛传的:查天王对我孙某人情至义尽,视同己出,破格提拔,爱护备至,是我自己不学好,不自爱,荒yin无耻,才至使他忍痛斩将,割席断交,剪除我这种败类,以谢天下云云。话传得沸沸荡荡,大家都知道,我欠叫天王的情,也欠一线王的义。”

  言尖点头道:“不知江湖上那么说,武林人也这样说听说,有书生修武林史编江湖轶事,也作了这样的记载。”

  于情暗自扯了扯言尖的衫尾,道:“道听途说,不可尽信,而且,查叫天德高望重,徒子徒孙遍布江湖,自有他说的,没别人说的——别人一有异议,也不必叫天王开口发话,他派系中的各路高手,自有人为他出力出头出面,把人给打了下去,再踩几脚,保准翻不了身。”

  言尖却不明白于情为何要扯他衣据,只抗声道:“尽管叫天王的话不可尽信,但他毕竟在江湖上、武林中、庙堂里都极有份量,他似乎犯不着来毁谤人。”

  于情又忙去牵扯言尖——这口是手肘。

  言尖“嗯?”了一声,仍不明所以。

  孙青霞神情落寞的接道:“——说的有理,尤其是像我那样子一个无行之辈,一个这般Lang荡无根的登徒子,大家自然应该相信叫天王的话——人都以为我气量小,眼红一线王的过人造就;查天王声望如日中天,他骂我是为了我,杀我是为了天下百姓。”

  于情偏首问:“那到底是不是呢?”

  她虽然长得并非绝色美人,但她这样侧着头凝视着人,眼里充满着体谅、了解和专注的神情,使得让她看着的人,难免动心;令看她的人,也无法不动容。

  孙青霞淡淡地道:“嫂夫人说呢?”

  于情道:“别人认为怎样,我可不知,但查天王说的话,外子是一定不信的。”

  孙青霞一笑问:“何以?”心中对于情却十分激赏。

  ——这种女子很难得。

  ——这种女人才是男人的贤内助。

  ——要是一个男人能娶得这种女人,可真是福气,因为她可以替他解决许多事,化解许多仇。

  只听于情道:“他要是真的像传说的那么好,怎会在那样狼狈为奸,朋比为恶的官场上混得那么好?他要是真正似传言中那么仁慈,又怎会在弱肉强食、道消魔长的武林中地位那样崇高?我看,他是一直都蒸蒸日上,声望正隆,你却是给他迫得走投无路,恶名昭彰,今日还跑上了这荒山!”

  孙青霞惨然一笑:“我是退到退无可退之地了。”

  言尖道:“我也不尽信。”

  孙青霞知道此人说话甚直:“那又为何?”

  言尖道:“人人都说查叫天义薄云天,造福武林,为天下百姓万家生佛;但真正全心全意想为善良弱小的人做些事的人,像我们,却只能在这儿开‘义薄云吞’这家小店——他真有传说中那么好吗!还是就我们命乖,老是做得不够好!”

  于情只追问:“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青霞道:“本来这事不提也罢——但而今看来跟此处的事只怕大有牵连,恐怕还得将此事原委,得向二位坦言。”

  言尖一拍大腿,道:“我正要听个明白。”

  于情流目四转,只见雨下得更绵密了,院子里一棵火花树,却给雨水洗得更艳丽浓烈,一阵风徐来,花落瓣瓣,来不及一声失足惊呼。

  只见一只猛兽走过:胖得像猪,壮如牡牛,但却独角三尾无鼻缺身,余皆长着一张人样的脸。

  她目光闪动,道:“好,你们先上去‘紫微厢’,我打点布置一下,马上上来恭聆事情始末。”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竟随口漫吟道:“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不过,那两位与孙大侠风雨同路的美女,可不能就耽在温室遭风被雨的。”

  她是风霜历遍、人情尝遍,自然也风流转万千,这笑意自然是对人情世故一种透澈了解后的表达,她说:“我也把她们请上楼来。”

  院子里有风。

  有雨。

  有花落……落花凄迟。

  但也有许多犬儿走过,东嗅嗅,西闻闻,踏过落叶,踩过落花,但似对花叶都不感兴趣。

  风急急,雨凄迷,院子里,有花开花落,有野犬走过。

  院外有野草,草后有树,树密成林,林子里头疏落处,竟有一顶轿子。

  轿在林内。

  轿在雨中。

  ——那是一顶花轿。

  花轿,红彤彤的,亮丽丽的,但一点也不喜气洋洋,却杀气腾腾。

  红帘深垂。

  花轿寂寂。

  稿于一九九五年五月十日至十五日:予小邓路费,助伊渡危难/宇说一定会报思/剩佳伴我行/电陈说明我之C情形,无碍/荡气回肠/其母入院,须急返/体贴/缀浮/送别/赶返湖南/此别/庆与倩早分/认识年轻读友蔡振东/佳报平安已归家/电方释疑/一入住龙头便身心大忙/伤指节/念成至/佳电温柔/立明、丽萍亲呢/猫猫嗲/带手足蒲/“四大名捕”聚于红房子/一晚倾,到天光/好方芳/谓有问题/FF感一流//盘肠大战照稿眠。

  校于九五年六月十日至十六日:湘湘来信,要写使评,已在加拿大刊出“温瑞安在北京城”十“燃情岁月的回忆”/与姊孙素何梁尽兴于阳先,蓉、萍至,谈中行/死仔包失踪/秀芳与素馨结束港圳沪行,返马/重新回到“寂寞三人组”/孙大嘴与何火星送紫萍母女搭机惊险/云舒信,体人意/莉琪二信,知心/天天节目,今始转静/与反骨仔重新联系上/新报因稿源不足,刊出“代邮”/购入大型健身器材/E险/慧果敏衣/孙大牙电,盏鬼好倾/乌灯黑火,VV差手/大黄晶“水经注”、中黄晶“养精蓄锐”、小黄晶“踊跃”、琥珀坠子“花心”全到手/龙头供奉父母/重行习武,体能仍好/观音缘。

  从窗口看下来,院子里的瓜藤棚子下,走过几头幽异悠闲的狗,而且居然还踱过了一头会叹息的白额虎。

  ——这白额虎与狗群相遇,居然还互不侵犯,彼此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它们走过之处,婉蜒游过了几条蛇。

  其中还有一条肥大的蟒蛇;它张口吐舌之际,竟有两排像人一般的牙齿,而舌头是灰绿色的。

  风雨凄迟。

  花落如雨。

  远处竹林竦竦。

  疏林也萧瑟在雨中。

  ——那棵给细雨浸yin着的“火花树”,看来像一场灿烂而华丽的梦,而且还梦得十分激情。

  再激情的梦,也只不过是梦,到底还是一场梦。

  孙青霞垂首俯视,心里头不由自主忖吟起于情刚才吟的那一句诗:“……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

  于氏不吟这一句,他只觉这妇人是个很爱她丈夫、很帮她丈夫的好妇人,顶多只觉得还有点熟悉,可是刚才听她这一吟,他忽然省觉到一件事:他是认识这妇人的。

  他是见过这妇人的。

  难怪要人“紫微厢”说话,因为此处居高临下,一切情况,尽入眼帘。而且紫徽厢就在贪狼阁对面,正好可以照应龙舌兰和小颜。

  何况,还有两个人,一个就守在“紫微厢”前,另一个就把守在“贪狼阁”的门前。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

  高的人并不瘦,肚腹却份外隆起。

  矮的穿着短挎,皮肤黝黑,可是腿肌结实,脚毛又多长。

  矮小但结实的汉子一见孙青霞,就礼仪周周的道:“我知道你是孙青霞,久闻艳名,风流倜傥,天下皆知,今儿一见,果是人中龙凤,英朗过人。在下姓陈,草字分长,又名汉思,贱号美公子,别号回龙少侠,小名阿菌,半年以来也有不少风流韵事,多得美女青睐,消受了不少美人之恩,亦有红粉知己无数,借向不为江湖流传,故而名不见经传,今日得识君,恐萤虫之火,不足以与君并论,只祈孙兄雅量,视小弟这等无名之辈为友,不致嫌弃,弟已感激不尽,荣幸之至……”

  他娓娓道来,绵绵不绝,只把“粉肠”这一外号略过不提。

  这一轮话,说的孙青霞只一味唯唯诺诺,听到后头,忍不住了,不禁问了一句:“阁下之意,到底若何?”

  陈粉肠一怔,又陪笑道:“小弟别无他意,更无歹意,只是初次拜晤,喜逢知交,仰仪已久,不胜欣忭,便多说了几句,望兄万勿介怀是幸……君名震天下,我等小辈,还真未堪君法眼——”

  那高肥汉子忽然打断,向孙青霞道:“他说你比他有名,他不服气。”

  孙青霞侧目视之:“你是?”

  突腹高汉道:“王大维。”

  孙青霞目光一亮:“大胃王?”

  那人答:“是我。”

  孙青霞道:“好汉子。”

  大胃王道:“我问你。”

  孙青霞道:“问。”

  大胃王道:“你是不是叫天王派来的?”

  孙青霞答:“不是。”

  大胃王道:“但你曾是查叫天门下的。”

  ——他索性连最后一个“人”字都省略了,仿佛要他多说一个字他都极不愿意似的,而且他说话,几乎从没有第一句:能一句说完的,他决不说第二句;就说一句说不完,他也不见得就多说一句。

  孙青霞笑了一笑:“我确曾入过他门下。”

  陈粉肠即紧接着道:“你既曾入其门,算不算得上是他的弟子?而今你受他追杀,算得上是背叛师门么?你曾入其门下,他岂不是你师父?他若曾是你师父,又为何要追击你到这儿来?你叛他,岂非不义?他杀你,可是无情?你们俩师徒为何闹到这样子田地?”

  孙青霞道:“我初出道的时候,的确很崇仰查叫天。他的为人、武功、气派,都很叫我仰仪,我出道比他晚了四十年,二十年前,他曾是我的偶像。到今天,尽管我对他有些事不能理解,有些作为难以容忍,但我对他的佩服,就永远不变。”

  言尖这回也开了口,他说话依然十分响亮:“你为什么崇拜叫天王?”

  孙青霞道:“他当然值得佩服。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子:他能文能武。他的文采可比苏氏三父子,气派、气势、气量都大,所以能容人,座下高手如云,个个都对他心悦诚服,便是佳例。”

  他们打开了“紫微厢”的大门,坐下来,斟了杯茶,听孙青霞正娓娓道来:“他的武功高,自无置疑,难得的是,他不仅在武林中地位崇高,在官场中也颇吃得开,不但深得人心,也颇有名望,且为天下老百姓做了不少功德事,所以他更吸引了不少人材来报效于他。”

  粉肠却语带讽刺地道:“詹通通、巴巴子、陈贵人、李财神、余乐乐、陈路路、马龙、一恼上人、烦恼大师、菩萨和尚……都是各式人材,也是各路恶棍,拥护叫天王。不过,说来我们的言老板也有我们大胃王、宣翼娃、司徒丙还有小弟这些赤胆忠心之士,却不见得孙大侠也对我们言老大崇拜那么一回!莫不是在十八星山荒地里当个义薄云天的老大,就一定及不上在官场上挂名的家伙?”

  孙青霞知道这“粉肠”老是想找他的碴,他也不想跟他瞎缠下去,正要分说,却听于情温言道:“这本来就不能比在一起的事。说实在的,武林人物,多草莽之辈,难成大事,亦难登大雅之堂。像叫天王这等出身于绿林,不但名满天下,还受到庙堂重用、朝廷招揽,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别说孙大侠对之仰仗,外子和我都对他一度十分敬佩。”

  她开口说话时,已徐步行入房来,敢情是她(对查某)手边的事,都已安顿好了。

  粉肠冷哼道:“老板和老板娘的敬重,只点到为止,但我们孙风流大侠表达敬意的方法,却是报效委身、死尽忠心于叫天王呢!”

  孙青霞脸色一沉:“看来,陈兄对我有点意见。”

  粉肠嘿嘿嘿的笑道:“那孙大侠可就有所不知了。大凡投靠我们这儿‘义薄云吞’的朋友,泰半都是给‘叫天王’一伙人迫过来的,如果来历不明、敌友未分,就算在下可以信得过阁下,在下的朋友也不见得——”

  孙青霞冷哂道:“说到头来,你们还是信不过我。”

  粉肠干笑道:“不是信不过,而是——”

  大胃不耐烦:“是信不过。”

  孙青霞道:“那我走好了。”

  大胃伸手一拦:“不许走。”

  孙青霞道:“为什么?”

  大胃道:“是朋友就在一起联手。”

  孙青霞:“要我是你们的敌人呢?”

  大胃道:“是敌就杀了你。”

  孙青霞:“那你焉知我是敌是友?”

  大胃道:“所以才要你说个清楚。”

  孙青霞傲然道:“反正清不清楚,清不清白,我孙某人都不在意,随便你们怎么想,随你们怎么看!”

  于情见双方快说僵了,忙圆场道:“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要了解个真相——孙大侠刚才不是准备把个始末和盘托出的吗?而今却因何故又不说了?”

  孙青霞道:“刚才我想说,现在忽然又不想了。”

  粉肠又来插口了:“难怪孙大侠艳名天下播,不但情常易、爱常变,就连然诺、话语,也变化多端,出尔反尔,无从捉摸,不可当真。出言如此,况乎敌友!只惜未能有缘得大侠赐教,不知阁下剑招变化,是否更倏忽莫测!”

  孙青霞冷冷的问:“你要跟我动手?我是一向只Lang得艳名,但却未对三尺青锋荒疏。”

  言尖又气又急:“咱们大敌当前,何必先来内哄。”

  孙青霞扫了言尖夫妇一眼,道:“你们还是让我走吧。我去应付外面敌人便是,只请贤伉俪为我照顾龙、颜二位姑娘就好,省得我们自相残杀、窝里反,让老板、老板娘左右做人难。”

  忽听一个清脆动人得有点逼人的语音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孙yin魔!”

  孙青霞一听就变了脸色。

  他知道发话的是谁。

  ——除了她还有谁。

  所以他转身就走。

  他不想再说,也不欲多解释什么。

  他从来不喜欢人纠正他的话,也不想让人了解:何况这女子他曾维护过、救过,要是她仍一直都在误会他,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把她留在这儿,他自己下去一拼,一切都仁至义尽了。

  是以他抄起了琴,把剑从琴中连鞘抽了出来,系在腰间,向言氏夫妇一点头,往外就走。

  然而一个俏生生的女子却在门口。

  就拦在门口。

  ——她当然就是:龙舌兰。

  龙舌兰仍拦在门口,她冲过凉、洗过澡,甚至还略作休歇过,样子出落得像浸在清水上的桃花似的,美得令全场的人眼前一亮,旦都同时屏住了呼息。

  她挺着胸,拦在那儿,腰身和胸脯,就像一座山是山、水是水、峰是峰、云是云,但又合为一体和谐极了的风景。

  好风景。

  也很风光。

  然而至美的是她那令人不敢冒渎的风采。

  孙青霞本来要抢出门口,但两人一贴近了,孙青霞不禁反而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气,不望向她,只冷冷的道:“让开。”

  龙舌兰道:“不让。”

  孙青霞道:“我不想对你动手。”

  龙舌兰道:“我只怕你不敢动手。”

  孙青霞冷然道:“我从来不向女人先动手。”

  龙舌兰哈哈一笑:“好一个名满天下的大yin魔,居然说他从不向女人动手,当真是Lang得虚名。”

  孙青霞道:“你让不让?”

  龙舌兰笑吟吟的道:“说什么都不让。”

  孙青霞看了窗口一眼:“我真要出去,你拦在这儿也拦不住我。”说着霍然转过了身子。

  龙舌兰忽尔一笑:“真没想到,你连这勇气都没有。”

  孙青霞一愣,不禁问:“什么勇气?我没有?”

  龙舌兰冷笑道:“听我要把你留下来把话说完的理由啊!那也需要点面对的勇气才行。”

  孙青霞冷哼道:“那是我和叫天王的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了解与同情。”

  龙舌兰反问道:“那为何一听到我声音便要走?是你不喜欢我一出口就指出你说错了?还是你不敢面对现实?或是你不喜欢我叫你做yin魔?抑或是你不敢面对我?要是你连面对我的纠正与批评都不敢,你凭什么独个儿去面对外面的强大的敌人?若是你不喜欢我唤你色魔,那你为何不坐下来跟大家好好澄清一下,包括你和查叫天的恩恩怨怨?”

  孙青霞一时为之语塞。

  龙舌兰又说话了,这次她的话没那么咄咄迫人了,反而语气温和,语调也温柔了起来了:“我刚才跟‘西瓜’和司徒丙谈过,才明白他们的确有理由怀疑你的来路,也真的难免思疑你和叫天王的关系,但他们也确切的十分需要你的相助,以及非常愿意和你共同御敌。”

  龙舌兰说到这里,指了指房里可以让大家坐下来的地方(包括椅、凳和床、窗沿):“告诉我们吧,到底你和叫天王的渊源和恩怨如何。查叫天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侠,除了诸葛小花,无人可与之齐名。我也想听听大侠的真个和底细,你就当是说书人,为我们小说小说几句吧!你也在武林中给人号称为大yin魔,除了沈虎掸,很少人在江湖上让人这般毁誉参半,但影响力却与日俱增无减。我更想听听色魔的真相和究竟,你就小说几句,让我们透悟透悟吧!”

  孙青霞冷哼道:“你们要是相信我,我们就一块儿御敌,要不相信我,也无所谓,我一个人下去打个痛快。”

  龙舌兰啧啧有声:“这算什么!?只能算是匹夫之勇。没想到名震天下的新一代出类拔革的高手孙纵剑,也不外如是!”

  言尖却道:“孙大侠是敌是友,已不必怀疑。他是温老板介绍力荐的人,八无先生是绝对不会看错人的。我绝对信任他。”

  粉肠却道:“言老板,我们也不是要怀疑他,只不过,大家既在同一阵线上对付敌人,就应该坦诚相见,让我们弄清楚个来龙去脉,才能生死同心,毫无顾碍,全心对敌。他曾在查天王门下呆过,要是一直不肯交待清楚他们之间的实际情由,又教我们怎能信之不疑?温老板对我们有恩有义,且目光如炬,自毋庸置疑。可是问题是:他不在这儿!他交待下来的是‘陈小霞是自己人,要好好照顾他’,但我们却连这位孙大侠是不是小霞哥儿也弄不准,我们至少现刻还没喝醉、没弄懂、也没变白痴,要我们信他?可以,顶多五成!可是我们会在大敌当前之际让一个只信他一半的人留在身边身后吗!”

  言尖正待分说,于情不欲他跟部属的意见有分歧,抢先劝孙青霞道:“孙大侠原本就准备要告诉我们查叫天的事吗?何不趁此一并儿说个清楚,让大家释然于怀——”

  孙青霞往下一望,雨更密了,天更阴了,院子里的犬只和异兽也更多盘踞徘徊于阶前、棚下。

  他忽然问了一句:“现在客栈内住着几伙人家?”

  于情答:“十一伙。”

  孙青霞又问:“会武的有六伙?”

  粉肠一听,脸色一变:“如不是卧底,怎么一来便知道咱们有六户人家是会武功的!?”

  于情忙道:“是我刚才在谈话时提到过的。”

  粉肠“哼”了一声,便不再追问。

  孙青霞道:“谁把守在第一线?”

  于情道:“是‘西瓜’和司徒丙。”

  孙青霞道:“原本不是司徒丙和陈分长上来照顾龙、颜姑娘的吗?怎么现在改为宣翼娃跟司徒丙守在下边呢?”

  于情目中已露出佩服之色。她这些人手调度,只在随意中跟她丈夫提了一下,当时孙青霞也在现场,却已记个分明清楚,看来此人不但胆大、气骄,也十分心细如发。

  “司徒丙善战,他适合守第一线。宣翼娃在院子里的阵式花过大心机,摆他在下面,最扛得起阵脚。”这次是言尖作了回答。

  孙青霞这样一听,也知道在这些人里,言尖的确是最信任他的,要不然,他不会答得如此彻底。

  ——这毕竟都是重大“军情”,要真当他是外人,他还真没“资格”去探听。

  孙青霞道:“你们之间都有特殊而且紧急的联络讯号吧?”

  言尖答:“有。”

  孙青霞疾道:“该联络了。”

  言尖问:“为什么?”

  “因为,”孙青霞斩钉截铁地道,“敌人已开始要攻打过来了!”

  “来了。”粉肠挪揄的嗤笑“你别危言耸听吧——”

  忽听大胃叱了一声:“噤声!”

  他倒也十分听大胃王的话(也许他是怕对方发饿起来有一日真的会“吃”了他),马上收了声。

  一收声,就听到声音。

  震动。

  手中杯子里的水,在震动,很快的,连桌上倒覆着的杯子,也在格登格登的颤动着,甚至连床上的蚊帐、乃至床被、也开始在震动。

  震动的原因是声音:马蹄声。

  还有喊杀声。

  粉肠、大胃、言尖、于情等一齐往密林望,也一齐变了脸色:“来了。”

  大家相顾色变。

  ——不止是敌人来了,而且是大队敌人来了。

  听那声音气势,就算没有千军万马,也有百军千马,铺天盖地,卷涌而来。

  尽管早有防备,但见如此声威,言尖、于情、粉肠、大胃、龙舌兰尽皆相顾骇然。

  也尽管大敌当前,风云色变,但粉肠百忙中仍不忘向孙青霞讽刺了一句:“来的这般嚣张,你以为西瓜和阿丙是聋的么?还要发暗号通知他们?多此一举。”

  话虽是这样说,但他心里,也觉震异。

  ——而今马声急剧迫近,自己如雷炸滚而至,可是,早在谁也不曾听见任何异响之前,孙青霞已出言儆示,可见他内力高深,耳力也比谁都尖。

  不意,孙青霞腋下挟着琴,右手按着剑,肃着脸,看着楼下远处,冷冷地道:“我是要言老板发出暗示:叫他们先勿妄动,以免打错了自己人。”

  言尖不解,问:“为何打错了人?”

  孙青霞道:“因为有人要下去迎战‘流氓军’。”

  龙舌兰咋舌问:“这回来的真是‘流氓军’?”

  这回是孙青霞、言尖、于情一齐回答,都是同一个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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