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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她突然飞身,整个人贴身在平台内顶上,然后就像全身是黏的缟的一般,时背下腹上、时腹下背上的就在屋梁茅顶上如此“翻转”了几下。

  也就是说,有几次翻转,房子珠就正面直角的,跟在平台底下贴着板缝偷听窥探的龙舌兰,打了几个照面。

  这一下,龙舌兰也不由自主惊叹了一声,完了。

  房子珠已发现她了。

  ——要不是发现了她,无缘无故的翻身到屋顶内干啥?

  莫不是她发了神经不成?

  不过,房子珠这一腾身上屋顶,几个巧妙翻转,龙舌兰已清楚的看见了她的样子。

  房子珠一腾身上平台之顶,她先是吃了一惊,而今,却只觉眼前一艳。

  她再惊了一个大大的艳。

  惊艳。

  是惊艳!

  确是惊艳!?

  ——的确是惊了个大艳!

  此艳非同小可!

  ——此妹更艳极了!

  现在龙舌兰可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何以刚才会生起那种“感觉”了。

  ——为何会觉得对方自己“有”的,自己却“没有”了!

  原来那就是一种女性的妩媚。

  一种女人的性感。

  ——一种可以让男人很快活的女人味道。

  这种龙舌兰还没有——就算有,也未完备,不够成熟。

  但在房子珠身上,哪怕是她现在这样腾空翻转着,也发挥无遗。

  就算刚才龙舌兰仍未见过她的颜面,只看过她的背后,却以一种女人天生的直觉,她已经可以感觉出来了。

  她有的,她没有。

  尽管龙舌兰也美。

  美得十分阳光。

  龙舌兰也丽。

  丽得十分骄恣。

  可是她不够艳。

  一种让男人骨头一骚的艳。

  也不够媚。

  一种令男人心痒难搔的媚。

  她是那种艳到神髓里、又媚入骨子里的女人。

  一个正常男人见了她,就会生起拥她入怀里的冲动。

  一个好色的男人见着她,就会不走火也入魔,不入魔也走火。

  就算是一个好男人遇上了她这种女人,也会立即变成了坏男人。

  男人自称为“男人老狗的”,一旦跟这样子的女人在一起,只怕也会变成“男人老猫”了。

  龙舌兰的感觉是灵敏的。

  ——的确,对方有的,她是没有的:至少,是还没有。

  那是一种只有在男人最幽邃的绮梦里,才会出现的艳丽女子,而且,只要每出现一次,男人至少都会付出手yin、自渎或梦遗这般代价的女人。

  可是,一旦遇上了这种女人,男人就像是雄蜘蛛一般,明知道交配后会给雌蜘蛛吃掉,但他还是心甘情愿,也乐此不疲。

  那本来就是他们的绮梦。

  艳丽的梦。

  ——哪怕梦醒就是死。

  死也要梦。

  梦梦。

  看来,房子珠除了艳丽之外,轻功还十分的好,她腾身上梁劲着翻身的姿态优美,好像使的便是连龙舌兰也只听说过但不会施展的“鹞子翻身毒龙钻”。

  龙舌兰一时口瞪口呆。

  这时已近入暮,夕阳残霞映着人在半空、背景一片枯黄茅草的房子珠身上,只看她姣美的面靥以及美好的身段,龙舌兰已觉心中一疼。

  ——美得使她一阵抽搐。

  她本来就是个爱看美丽女子的女子。

  房子珠的“女人之风韵”,连她也目不暇给、我见犹伶。

  一时间,她竟怕的不是房子珠的骇人轻功。

  也不怕对方发现了她。

  她怕的反而是。

  她的美。

  ——难怪她会给人称作“洞房之珠”了,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刹间龙舌兰在心中闪过“名不虚传”的念头竟是为了:艳和美。

  ——而不是为了对方的利害,竟在她毫无异动的情况下,发现了她的匿伏。

  龙舌兰虽然是个女名捕,但还是不减赤子之心,她好奇调皮,她喜欢想像,她爱交朋友,她仍相信: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所以她一向对人信任多于狐疑,对生命热爱多于恐惧。

  因此她在与房子珠面对面的一刹,地没有感到重大的危机,也没有强烈的敌意,反而为对方的艳美而惊动。

  这倒好。

  因为她没有走。

  也没有逃。

  也没有即时反击。

  因为她只心中惊震,但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所以也没有任何人发现她。

  房子珠之所以飞身上屋顶,不是因为发现了她,而是为了别的事。

  她为的事也很奇特。

  她就这样突如奇来的腾身而起,飞身上屋,就在茅顶与竹梁上翻了几个身,然后,左手摄指如凤啄,右手作了一个手势:这手势更奇特——五指握成拳状,偏是拇指,透紧握的食指而击,突出了一截拇指,还向下面的四名堂主,晃动了几下,不知是有何用意。

  至少,龙舌兰是不明其意的。

  但那四名堂主,仿佛都很能会意。

  他们都在颔首,表示领会。

  房子珠人在半空,却面不红、气不喘、语音也不促地道:“记住,这手势一出,就是‘吸筍’行动开始了。”

  然后她这才飘然落下来。

  轻得像一张叶子。

  一片纸屑。

  然而姿态仍是那么的优美,还十分性感和感性。

  然后她非常温和的对脸色沉重的“刀笑剑哭”吴中奇道:“待会儿你是第一个动手的。所以你是我们的大将。你最重要。”

  吴中奇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尽力而为。”

  房子珠伸出了手,竟去摩挲着他的面颊。

  她的手不是很美,但肥肥的,嘟嘟的,像一块软体海绵,却不知怎的,却让人有一种不管是什么东西,给她摸着了,定必非常舒服;不论是什么物体,给她套弄的话,一定异常欢快的感觉。

  吴中奇的脸上就出现了这种舒快的感觉。

  他几乎已有点微哆。

  房子珠问:“你不怕他?”

  吴中奇道:“怕。”

  房子珠的手继续抚摸他的脸。

  他的声音已接近微吟。

  房子珠轻笑道:“怕,你还敢动他?”

  吴中奇道:“我更怕的是你。”

  房子珠娇笑道:“怕我?”

  吴中奇眼里发光、脸上发热、连唇齿也发颤:“我就怕你不理我。”

  房子珠笑了起来。

  她说话的声音很男人。

  但笑声却很女人。

  很有风情。

  “我怎会不理你?”她笑出了一种媚两种骚七种风华的说:“事成之后,这里根本就是我和你的,我的一切就靠你了。”

  吴中奇立刻整个人都变了。

  他大约身高六尺,可是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后,他好像整个人都神奇地高了两尺,而且壮了三倍、武功强了六倍似的。

  谁都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已充满了自信,对房子珠充满了感激。

  然后房子珠点了点头,他就走了出去。

  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才一离开平台,房子珠就对“杀千刀”辛不老说:“你把女人都送去老蜘蛛那儿没有?”

  辛不老答:“送去了。”

  房子珠对他的语音比较严厉:“送去几个?”

  辛不老看去年纪虽大,但看去却十分精矍,答案也很简结有力:“四个。”

  房子珠脸上出现了一种似笑非笑的模样,当她脸上一旦出现这样的神情时,辛不老的神情已变了:变得如痴如醉。

  龙舌兰尽管是往下向上望,也觉得他们两人的神情有点异常:甚至像很有默契,很有不可言喻之秘似的。

  但她却不明白。

  她当然不明白。

  如果她是一个“过来人”,至少,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女子,她就会知道。

  当一个女人脸上出现这种神态的时候,正是在展示逗引男人之手段。

  更大的可能是。

  这男人已一早跟她发生过亲密关系,已看过她欲仙欲死的表情,甚至是在高潮的一刹那,他已看过她这样子夺魄摄神的媚态,所以当她脸上又有了这种表情的时候,他就当之为一种亲密的表示,同时也勾起了他许多甜蜜的回忆,连他发梢和脚趾都酥了。

  只听房子珠继续问:“都是‘太平军’的俘虏?”

  辛不老的语音已柔和起来了。

  刚才的他就像铁条。

  现在却像冰条。

  “不是,还有‘感情用事帮’的女人。”

  房子珠一蔑嘴,笑道:“他用了几个?”

  辛不老答:“两个。”

  房子珠粉脸上又出现了一种绯红。

  艳若桃李。

  十分引人。

  连龙舌兰看了,也只觉一阵神迷。

  “他已老了。”房子珠吃吃地笑着,“快不中用了。”

  辛不老这回没有答。

  也没说什么。

  房子珠忽道:“你不一样,我知道你是行的。””

  辛不老似有点不安,有点讪讪然。

  房子珠笑道:“丢!你还怕什么?老蜘蛛还能威风几个时辰?只有我才知道你老而弥坚,你又怕什么承认?”“丢”的意思,大概跟“操”字差不多一样,是房子珠的口头禅。

  辛不老的眼睛也发了光。

  他的眼神而今就落在房子珠的胸脯上,仿佛那儿是他熟悉的地方,他甚至曾在那地方掘过宝藏。

  房子珠柔笑道:“只要这件事情成功之后,你的资格最老,那些‘黑房’里的女奴,还有我身边的娘姨,还不全是你的。”

  她柔柔地笑着,说着。

  谁也没有比她更清楚:世上有一种女性的“柔”,足以把男人的“刚”全都激发起来。

  ——只要她能准确地把握这点,哪怕是世上最“刚强”的男人抬起了头,她都有办法令他为她低头。

  不但低头,还得为她流血流汗,流尽男人一切宝贵的东西。

  所以她也说了下去:“你也不必那么压抑自己,这样对下部不太好。这事我明白,你不是不想,你只是不敢冒犯老家伙。如果我是你,到这年纪了,还不好好地去玩一玩,奸掉他一两百个女子,那到无用的时候,悔恨已迟。”

  她面不改容地道:“反正,只要老蜘蛛一死,这些事,我都由你。”

  然后她才拍拍辛不老的肩膊道:“你就快去布署吧!老家伙手上那三十二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是!”

  如果说刚才的辛不老是冰条,他现在已经融解了。

  他也退了出去。

  好像很有前途、很有希望地退了下去。

  辛不老一退了出去,房子珠就面对着那“独臂煞星”雷越鼓。

  面对面。

  这样相对片刻,明显的,雷越鼓已感觉到不自然。

  他干咳了一声。

  房子珠没作响,只用一双妙目,端视着他,一双眼眸,还蘸了蜜糖的刷子一样,在他脸上、身上,刷来又刷去。

  雷越鼓更不自然了起来。

  甚至很有些尴尬。

  房子珠又隔了半晌,才说话。

  一开口,她就问:“你排第八,想不想爬头?”

  雷越鼓额角刚滚下了第一滴汗,答:“想。”

  房子珠居然又问:“想不想要我。”

  雷越鼓喉核搐了搐,终于答:“想。”

  “很想?”

  “很想。”

  “想我为啥不敢向我表示?”

  “我怕……?”

  “怕老蜘蛛?”

  “是”

  “现在呢?”

  “杀了他就不怕了。”

  “你对剩下的兵马全都可以纵控吗?”

  “一定可以。”

  “那好,”房子珠吩咐道:“事成之后,你今晚来。”

  她没有说今晚来干什么,也没说明时间、地点。

  可是雷越鼓的眼睛像点灯一般亮了。

  “你比人少长一只手,也比人迟入义军队中。”房子珠切中要点地道。“所以你起步得比人快,还得要贵人提摆——我支持你。”

  雷越鼓连脸上也像喝了七八斤酒一般酡红了起来。

  然后房子珠这才叫他走。

  他一走,就剩下了一名当家。

  一名女当家。

  “马蚤娘子”吕碧嘉。

  房子珠对待吕碧嘉说话的态度,又完全不一样了。

  她变得很沉着。

  又相当沉重。

  而且还对吕碧嘉相当尊重。

  吕碧嘉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妇人的样子,不,其实还予人一种倦慵慵的妇人样儿,严格来说,她还让人感觉到她是个怨女。

  ——不止于怨女,还是一个不折不扣怨妇。

  一种怨天怨地、怨性怨爱、怨丈夫怨际遇怨命乖的那种忽妇。

  她的样貌看来已看破世情,但她神容之间摆明了仍在红尘世俗打滚,而且还乐此不疲。

  ——大概只要可以,只要可能,还准备千年万载地打滚下去。

  她的表情很无所谓,但稍为精明一点的人都可以分明判断出来:她这种人,才不会轻易放弃她所要的任何一事一物——虽然看样子她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在乎。

  看来,房子珠却对她很礼重。——一点也不像是对待刚才那三名当家,虽然辛不老、雷越鼓和吴中奇他们在军中排名都远在这吕碧嘉之上。

  房子珠居然对吕碧嘉诚恳地道:“你觉得刚才我所做的,都对不对?”

  吕碧嘉脸上还是那懒慵慵的表情:“你才是这儿的首领,你做的,没有不对的。”

  房子珠居然谦虚起来:“谁说我是这儿的领袖?这可折煞我了。”

  吕碧嘉不卑不亢地道:“就算你现在还不是——可是,很快便要是了,那老蜘蛛一定斗不过你。”

  房子珠却不以为然:“丢!我倒不把老蜘蛛放在眼里。可是,我这儿的家当叫天王都会接收过来,我只不过是查天王麾下的一名小主管,一线王才是义军真正的头领——我算是什么。”

  吕碧嘉懒洋洋地道:“不过,叫天王一定会把指挥义军的大权还交给你,你才是名副其实义军的领袖——你就别推让了,我在这儿就只听你调度指挥。”

  房子珠却仍谦恭如故:“千万别那样说。要不是你受托于叫天王,潜入义军来与我联络,我这支军队仍得跟那老不死飘流失所、拼生打死的,但在江湖上连个正旗儿都扛不上呢。多蒙叫天王眷顾,能让这支队伍变成捍卫朝廷的禁军,那就是大恩大德了。姐姐你跟他们不同,你是叫天王派来的,我一向以查天王马首是瞻,他有指派,莫不从命。我对他们只是煽动利用,对你的意见,可是言听计从。”

  吕碧嘉受理不理,但言辞上又很谦卑小心:“姑奶奶言重了。一切仍以姑奶奶计策行事,做了老蜘蛛,再干掉他的心腹人马,我们才去会合叫天王,那时,你若仍有心为他效力,再去跟王天请准吧!”

  房子珠立刻附和道:“那时,还得要吕姊多美言几句。”

  吕碧嘉眯着懒猫般的眸子道:“其实又何用我来说话?光凭姑奶奶美色媚色,天王也是多情重色的男子汉,还愁何事不成!”

  房子珠嘿声笑道:“吕姊这算是取笑我yin乱不检点了?我只是人在江湖,求存求活,事非得已呀!”

  吕碧嘉倦倦一笑道:“那些算是什么?也只不过是手段之一,小小yin乱而已!我们都是女人,要在这险恶江湖上生存,自然要利用些天赋本钱,那原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房子珠展颜笑道:“姊姊能理解就好。因为你的身份泄露不得,这些日子以来,在这儿受委屈了,也请体念做妹妹的我万不得已。就像余老三这下私下赶去天王那儿以姓孙的灰孙子讨功,那就委实叫我为难了。”

  “余老三争功好胜,叫天王明察利断,只怕他是吃不了兜着走。功领不成,讨死而已。”吕碧嘉说话的语音,磁磁的,乏乏的,就像呻吟一样。

  “姑奶奶一向待我好极,我谢谢还来不及,待会儿行动中,‘颤声娇’和‘透体香’我都备好了,就听姑奶奶一声令下。”

  房子珠只道:“一切都不打紧,没有关系,但最重要的是姊姊自己——那死老鬼打的是你的主意。你不出手,我们不一定能得手——正如叫天王不下令,姑奶奶我还真不敢杀鸡取卵,这时候去动这老家伙的根本,要他的命!”

  吕碧嘉听了就说:“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一定会配合行动的。”

  又补充道:“不管怎样,叫天王的旨意都一定不会错。”

  房子珠听了也道:“当然了。查天王的指令绝不会错。”

  于是,吕碧嘉也离开了。

  她就领着那两名娘姨离去。

  她这头才一走,房子珠立即变了脸。

  她本来笑态可掬,诚挚热情,而今一转面就变得又狠、又毒、又歹、又恨的表情来。

  只见她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金漆镂边蓝湖水的镜子,一面照着自己脸容,一面恨声地喃喃自语道:“小小乱?我呸!我丢!吕骚妇,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比我早结识查天王,早给他操得七零八落的弃妇而已!居然敢来姑奶奶我这儿颐指气使、作威作福!等这件事成后,我成为叫天王身边的女人后,姓吕的,我看你买口棺材还自备钉子吧!”

  她一面照镜。

  一面骂。

  一面喃喃自语,一面表情狠毒。

  骂完了之后,居然又展示了一个媚笑,对着镜子问:“镜仙啊镜仙,你说你说,我是不是最漂亮的?”

  在这之前,房子珠的一切表现,都令龙舌兰叹为观止,也不寒而悚。

  ——当房子珠对着镜子,在片瞬之间变脸对刚才还恭敬对待的人发狠诅咒之际,龙舌兰只觉一阵寒意,透骨砭入。

  这使得她原本有意猝起发难,趁敌人落单时擒杀房子珠的想法,一时迟疑未决。

  之后,房子珠竟对手上的镜子问起她漂不漂亮来了,这使得龙舌兰一时还真以为眼前的这名悍妇,到底是不是得了疯痫病?

  却听房子珠又对着镜子,转了个问题:“仙镜啊仙镜,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我最聪明?”

  在龙舌兰听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平台里如许自问,更觉鸡皮疙瘩,一齐炸起。

  只听房子珠又问:“我到底是不是最利害?最后是不是最有权?”

  然后她还问:“——我是不是最多男人喜爱?”

  她仿佛每一句都得到答案——而且答案好像都是正面的,所以她在颔首点头,眉开眼笑,格格笑个不已,就像一只刚生蛋的母鸡一般。

  可是龙舌兰根本没有听到回答。

  根本镜子是不会说话的。

  也许,房子珠只是在自问自答。

  然后,房子珠仿佛这才满意了。

  眯眯地笑了。

  龙舌兰正待出手,忽然,房子珠身形一闪,已掠飞了出去。

  到了外面。

  原来外边正发生了事情。

  稿于一九九五年九月八、九日:小白突破万难,在何包旦、叶浩、陈哥弟护送下,以及何家和先生、或龙协助下,孙、玻等期许下,几经波折,终于来港,与温欢晤,同自成一派诸子共度中秋,人月两团圆,金屋共婵娟。

  校于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除夕,一九九六年一月一日元旦及生日,白灵、小何、应钟、念礼欢狂庆祝于上海,并与各路兄弟会见,与王巍、立忠拜会新民晚报曾正文诸君子,并与蒋永庆先生、吉顺芳小姐等欢聚于虹桥宾馆。有所爱的人和手足们在身边,生辰过得很尽欢、无憾。

  房子珠如飞絮一般疾射出去,是因为外面一阵哗然。

  就在她飞掠而出的瞬间,龙舌兰也掠上了平台,凭柱影茅隙,她遮蔽着身子,一面居高临下,看个究竟。

  这时候,暮色已四合,那片给斫伐出来的空地上,围拢了一大群人。

  大概有数十人,抡刀亮刃的,像妖兽般呼啸咆哮,包围着四个人:三男二女,都给打倒在地,失去抵抗能力。

  ——这五人衣衫褴楼,也遍体鳞伤,身上有多处血肉模糊,有的浑身一片污血,有的五官全都给打得不成人形,也不成原形:鼻子与耳朵连在一起,眼睛肿得直掀翻上额顶,而一张口只剩下了一个血洞。

  只有剩下那女的,还算五官没给打坏——但她一定给吓坏了,五官都扭曲挤在一起,恐惧得已像疯痫了一般,她的唇角破裂,好像曾给人用什么硬物强塞过进去捣搅一般,而且她左边**竟已给人剜去,下体衣衫破烂,一片血污。

  这么一看,龙舌兰已双腿发软,怵目惊心,心头也发了狠、发了恨。

  率众包围这三男二女的是吴中奇和雷越鼓,吴中奇一见房子珠出来,就报告领功:“这五个‘风云镖局’和‘虎盟’的余孽从‘黑房’里逃了出来,给我发现了。”

  房子珠寒着脸,冷哼一声,道:“今天负责戍守防卫的人是谁?”

  雷越鼓马上答:“是十当家‘阴阳小生’陈月华。”

  房子珠却向雷越鼓使了一个眼色:“他有负责守,把他绑来见我。”

  雷越鼓把胸一挺,道:“是。”

  这时,只听那三男二女中有人嘶声大喊:“房子珠,你这个妖妇——”

  他这一发喊,立刻就给包围他的人踢打得语不成音。

  房子珠却一摆手,制止了她手下的拳打脚踢,望着那名口咯鲜血、已给打得七残八废的男子,居然柔柔媚媚地问:“哦?这不是当日‘虎盟’的‘白额将军’帅秀锋吗?今日怎么沦落到如许田地呀?”

  “去你的娼妇。”那已给打得支离破碎的汉子挣扎吼道:“房子珠,你当日与我们弟兄合谋‘虎盟’大位,推翻谋杀叶帅儿……那时候,你什么都答允我,什么都应承我……你现在却是个怎样的嘴面!***奶奶的,你当日还和我睡过觉,给我禽得夹得把屋顶都叫塌下来了,而今你房子珠笑了。

  她给人当众这样斥骂,居然还笑得出来,而且还笑得一点也不会不自然,一点也没尴尬。

  她只是道:“说下去呀。怎么不说下去?——”

  不慌。

  不张。

  不怕人掀底。

  居然还鼓励人把话掀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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