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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定云州 上


  五月上旬和中旬雨绵绵,到了下旬天气就晴朗并一天比一天燥热起来,从这时起直到七月整个西蜀西部和南部将晴热少雨,直到八月才会有大规模降雨,这段时间便是进攻镇西三州的大好时机。因此战斗在五月下旬一个晴朗的早晨,首先在镇西三州城之一的云州城外打响。

  云州城在雅江边上,地势明显比江另一边高出许多。一年之中有近七个月的早晨被江水的水汽产生的白雾笼罩,加之地势高而城墙又高,从城外远远望去整个城池如在云中一般,所以称为云州。

  这个早晨,阳光温暖而明媚,在阳光照耀和水雾笼罩下的云州城如一座建在金云中的雄城。城墙上的士兵们早已没有了十几天前的紧张,现在城中士兵加上民壮乡勇一共三十万人,箭枝和粮食充足,大石块满城都堆的是,而且云州城外有雅江天险,内有高城厚墙,有什么好怕的。一旦朝廷的军队渡江,那就用守城弩的弩箭射,用抛石机抛大石头砸。等他们到了城下,就用弓箭射,把石块、石头像下雨一样扔下,这百万新兵蛋子就只有挨打送死的份。

  云州的士兵都希望朝廷的军队快些来攻,等朝廷的新兵蛋子死伤惨重后,朝廷也就不敢再打了,也就会讲和了,大家也就都会有太平日子过了。

  城上的镇西兵们说说笑笑,评论讥讽着对岸的新兵们,这时“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城墙都在震动,好象是有什么东西撞在城墙上了。接着是“嘭!嘭!嘭!”九声巨响,整个城墙连续震动了九次。不愧是雄城要塞,为了抵挡朝廷有朝一日的进攻,镇西王府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来经营这座城,每十年就一次大修呀。里层是坚硬的大岩石,外层是特制的坚硬大青砖,用掺了猕猴桃汁和糯米的蒸熟了的土做粘合剂,用刀子往城砖缝一刀扎下去那是火星四射。这样的城墙只轰十炮,而且每炮击中的地方不同,是不可能被轰垮的。

  十炮不够那就接着轰,十门神武大将军炮一字排开,每次都十炮齐发。不过为防止炸膛,每次轰完都用布浸透水贴盖在炮管上,反复好几次直到炮管不热了才接着灌火药和铁弹接着轰。

  炮兵们在江的这边不紧不慢地弄炮,而江那边城墙上的镇西军们却苦了。雾很浓,他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撞在城墙上,也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能撞得这么大力,只是城墙震动晃得吓人,好象随时会垮一样,胆小的已经跑下城墙了,胆大的也都蹲着在一次次震晃中发抖。

  终于,在又一次的震晃后,守城兵们觉得地在下陷,而他们也跟着陷了下去。地其实没有下陷,而是他们脚下踩的城墙已经垮塌了。毕竟只是砖、石、土结构而不是钢筋混凝土,在十门大炮的一阵猛轰之后,面对着雅江城的那面城墙终于垮塌了。如龟失其壳,云州城的坚壳已破,能仰仗的就只有雅江天险了。

  城墙一塌,镇西军被砸死、活埋者众,但死伤毕竟不算伤筋动骨,十万正规军、三十万民壮,还能战者三十九万多。既然能战者近四十万,况且还有雅江天险,这城还是有希望守住的。

  于是镇西军和民壮一边疏散城中百姓出城,一边在垮塌的城墙的废墟上架设守城弩、抛石机,并将几乎全部兵力压上。

  “天公造物,如此神奇!”李俊业举着望远筒看着对岸已成废墟的城墙,这位见多了大阵势大场面的百战之将也不禁震惊感叹。震惊来自两样东西,一样是望远筒。这种装上了水晶片的竹筒竟能让人看得这么远,云州城内看得一清二楚,仿佛就像是在五、六步开外一般。而另一样东西才是最震撼李老将军的,那就是神武大将军炮。

  刚来雅江城时,李俊业就被天赐告之这十门大炮便是攻城利器。李俊业不明白这十个大铜铁管子怎么就成攻城利器了,请求天赐给他演示一番,可天赐以保密的理由拒绝了。而今天这十个大铜铁管子让李俊业大开眼界,一柱香差不多的时间就让这么高这么厚的一堵城墙完全垮塌成为碎砖烂石!这哪是利器呀,分明是神器!攻城战是最难打的仗,但有了这神器天下从此无雄城。

  天赐可没李俊业那么心潮澎湃,神武大将军炮的威力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他现在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很是凝重,因为下一步就是火攻了。

  抛石机将一瓶瓶、一罐罐的石油抛向雅江的对岸,刚把抛石机和守城弩架好的镇西军和民壮们被砸了个措手不及。可他们发现抛过来砸下的不是石头而是瓷瓶陶罐,虽说都没有被怎么砸伤,可瓶罐一破流出的、溅出的却是黑乎乎、油腻腻的浓汤一样的东西。是油吗?朝廷的军队要用火攻?他们的猜测立即得到了证实,几十个火球从对岸向他们飞来。

  火球落下时,城墙废墟一带便一片火海,而对岸仍在不停地抛着装满了石油的瓶罐。那火海中的惨叫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狠狠地撕裂着对岸每一个人的心。受不了烈焰地狱的镇西军和民壮们纷纷冲向雅江,因为水能灭火,因为只有泡在水中才能减轻他们被烧伤之痛。

  对岸的射手们不断地用弓和弩射出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射杀着一批又一批人的性命,许多人死在了河滩上,许多人死在了河中。可冲向雅江的人流仍势不可挡、奔腾不息,因为他们需要水,他们宁可被淹死也不愿意被烧死。

  这百万新兵多是农家子弟、平民出身,哪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许多人都是拼命捂着耳朵浑身发抖,有许多人吓得哇哇大哭,还有许多人蹲着或趴在地上一个劲地呕吐。倒是那些射手,他们都是正牌的南安军,平日里就刻苦训练,几个月前又在红叶庄打过仗、在顺阳城见过满城尽屠的惨象、在益州城血战过,打过仗经历过生死的他们才不会害怕这场面,每人都在拼命地射着箭。

  “我也知道这样太狠了,可又能怎么办?率军渡江强攻的话,就算把对岸之敌全灭可这百万新兵又能剩几人?到头来死的人加起来会比现在更多,有许多!这样做也许灭绝人性,也许天理不容,可我也是为了西蜀的统一和强盛呀!这次胡兵为什么能入关?就是因为国家不统一,以至于兵力分散处处设防,处处分散也就处处兵力薄弱。如果西蜀早统一了,也就可将兵力集中屯重兵于边境,胡兵又哪入得了关,又怎么会使我西蜀百姓被屠杀四百多万?!我一定要让国家在我手上实现统一,再狠再毒的手段我也使得出,下地狱我也不怕!”天赐情绪激动地像是对李俊业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在惨叫哀号中,他的声音苦涩而发颤。

  “你没错。为国千秋万代计,你没错。”李俊业拍着天赐的肩膀,只说了一句话,却给了天赐莫大的安慰。

  (更新很慢,请大家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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