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答案
夜深之后，后半夜。
林初义辗转难眠。
“青凰，你说，那萧离忧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越想就会越不安。”林初义和青凰商量。
“确实，拥有操控鬼宇邪猫的力量，又明明有心毁灭这个世界，现在却忽然打消了念头。星玉，陨石，盖蒂亚诺，陈星夜……唉，想不明白。”青凰叹道。
“你觉得，我们直接去问他怎么样？能得到答案吗？”林初义犹豫道。
“现在？”青凰迟疑。
“他那种存在，肯定不会介意的。”林初义立刻起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亚尔为萧离忧安排的房间。
林初义还没到门口，门便已打开，萧离忧扫了林初义一眼，未发一言，只是回了房间之内。
“前辈，不介意我进来吧？”站在门口，萧离忧已坐在桌边品茶，林初义深呼吸了一下，礼貌的问道。
“进来吧。”一小口茶下肚，虽然茶水带着一股清香，但却并不合萧离忧的口味。只不过听送来茶叶的人说，这东西很宝贵。毕竟已经泡了一壶茶，纵然不太合口味，但习惯上来说，萧离忧也不会选择浪费掉这壶茶。
林初义进来，桌子边早已摆好另一把椅子。
“我入座了。”林初义先说了一声，见萧离忧点点头轻轻嗯了声，这才拉开椅子入座。
桌上有茶杯，不过是空的。
萧离忧喝下了自己的半杯茶后，亲自为林初义倒了一杯茶，九成满。
“谢谢前辈。”林初义的心开始不争气地砰砰跳了。
不怪林初义，实在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萧离忧的表现给人一种反常的感觉。而且还是非常反常的那种。
林初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也不是会品茶的人，但至少能感觉到，这杯茶挺好，起码强过自己在林家的时候喝过的茶。
林忘我若是知道林初义拿青凰魔法学院珍藏的极品武岩茶与林家采购的平溪茶相比较，天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两种虽然都是茶，但前者千金难求，属于玉霞国最顶尖的茶叶之一，而后者只不过是批量采购的中上等普通茶叶罢了。两者可谓天壤之别，怎可同日而语？
放下茶杯，林初义抬起头，“前辈。”叫前辈总是没错的。
“嗯。”萧离忧干脆的应下。
“我还是想不通。”林初义道。
“想不通什么？”萧离忧有问有答。
“你明明有心毁灭掉这个世界，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林初义直接进入正题。
“改变主意不好吗？”萧离忧抬眼看了一下林初义，他实际上是在犹豫要不要喝第二杯。
“这个，好是好。”林初义一脸的纠结。
“既然好，你又有什么想不通的？”萧离忧又问，他又为自己倒了半杯茶。这种茶水除了清香之外还有一种清凉感，还不错。喝下去之后，回味悠长，很有意思。
“理由，我想不通促使您改变主意的理由。”林初义道。
“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我只不过是觉得就这样毁了这个世界未免太过无趣，好不容易从镇压中脱身而出，我有点想看看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怎么样了而已。”话音落下后，萧离忧端起茶杯。茶水下肚，让萧离忧有些意外，这第二杯茶，竟比第一杯茶来得美妙。
有意思，有意思。萧离忧的嘴角带起笑意，他似乎有点喜欢这种饮品了。
“这……”这样的答案并不符合林初义的预期，也无法轻易的说服林初义。
“再来一杯？”萧离忧伸手拿起茶壶，没忘扭头问林初义。
“哦，谢谢。”林初义将茶杯端起，递到萧离忧面前。
茶水哗哗地倒入杯中，依然是九成满，不多不少。
“我看前辈似乎都只给自己倒半杯，怎么给我却倒这么多？”林初义随口问道。
“本来我有点喝不惯这玩意，但又想着不能浪费，所以半杯半杯的喝。你既然来了，我便给你倒多一点，这样，这玩意应该很快就能喝完了。”萧离忧如实道。
“本来？”林初义很好的抓住了重点。
“刚才喝了两杯，忽然觉得这名为茶水的东西，其实还有点意思，也就没那么不习惯了。”萧离忧道。
“两杯，但前辈还是又给我倒了这么多。”林初义回忆后道。
“无妨，送来的茶叶不少，多给你喝几杯你也喝不完的。”萧离忧笑道。
“……”这回答，弄得林初义哭笑不得。
“但茶水总会越喝越少的。”林初义想了想后道。
“但茶叶总会在来年再长起来的。”萧离忧回道。
“茶水未必够喝到明年。”林初义仿佛在和萧离忧较劲一样。
“那就忍一段日子，挨过去就好了。”萧离忧道。
“若不肯忍呢？”
“不忍也可以，反正茶水没了。”萧离忧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细品慢咽。
“说不赢你。”林初义认输了。茶水没了，所有的路就都已经被堵死了。
“你该问，谁说茶水没了？”萧离忧提点。
林初义恍然大悟，站起身来，对着萧离忧深深一鞠躬。
他明白了，这段对话的意义，也懂了萧离忧之所以改变主意的理由。
谁说茶水没了？这等简单的道理，他竟然还为之辗转反侧，想来只叹可笑。
“前辈好生歇息，晚辈告辞。”林初义已得到了答案，自然准备离开。
“且慢。”萧离忧却叫住他。
“前辈还有什么吩咐？”林初义问。
“会泡茶吗？”萧离忧问。
林初义愣住，他没想到萧离忧竟然会以这种理由叫住他。
“晚辈倒是泡过，不过这手艺嘛……”自然是难以恭维。林初义不好意思道。
“我来吧。”青凰这时道。
“好。”林初义实在没想到还会有这种转折，他旋即将身体的控制权转交给了青凰。
听到一声没头没尾的好，萧离忧不禁看向林初义，而转眼，林初义全身的气质就已有了变化。
“你是青凰？”萧离忧问。
“茶叶拿来。”青凰没回答，只是吩咐。
“好。”萧离忧竟也丝毫不介意被使唤，起身取来茶叶。
“茶具呢？”
萧离忧又将茶叶送来时的一整套茶具全部拿了出来。
“茶匙。”
“沸水。”
“茶夹”
“……”
泡茶只不过是一种简化后的说法。从开始到结束，茶道的步骤繁多，手法考究，非长年浸润其中者连门径都不得入。
青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学来的手艺，从始至终，一气呵成，赏心悦目。这是一门艺术，谁都不会也无法否认。
结束之后，青凰便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林初义。林初义对萧离忧尴尬的笑了笑，就告辞离开了。这一次，萧离忧没有再出声阻拦。
天亮以后。
“我得回去了。”林初义向亚尔请辞。
“回去吧。”亚尔没有挽留，他已和唐威廉取得了联系，也讨论过林初义的问题。最后的结论是，林初义怎么都该过去一趟。其他不说，林初心和林忘我都在星夜魔法学院，还需要更充分的理由吗？
奇亚蒙和叶知迁也相继告辞，奇亚蒙与林初义一起回星夜魔法学院。叶知迁则从青凰魔法学院这边要了一辆马车，径直回叶家。
唯有萧离忧，他依然住在亚尔为其准备的房间里，但答应不白住。每个月，亚尔可以问他一个问题，他会尽量解答。
虽然只得到尽量两个字，但亚尔很明白这已是青凰魔法学院天大的福缘了。对此，便是奇亚蒙都不禁羡慕。
回到星夜魔法学院。
林初心在等林初义。
“初心姐。”林初义一副认错的样子。
“回来了？”但林初心并未责怪他。
“嗯，回来了。”林初义应道。
“没有受伤吧？”林初心问，只是表情并不热切。
“没有。”林初义答道。
“那就好，饿了吗？”林初心又问。
“有点。”林初义木讷地点头，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林初心之间，好像有了几分生疏。
“去吃饭吧。”林初心道。
“嗯。”林初义被林初心牵着走，跟牵线木偶几乎没什么两样。
林初心变了。
这五个字，宛如锥子一样被凿进林初义的心里。
但为什么？林初义不懂。
但不懂的同时，他又好像能够理解。
是自己先恣意妄为的。纵然是怕她担心，但确实是自己先伤害她的。
什么都没告诉就偷偷跑了，她会担心，自己知道。
什么都没告诉就擅自去执行自己的计划，她会担心，自己也知道。
计划的内容有很大的概率会让自己受伤甚至是丧命，这虽然是不告诉她的理由，但她会担心，自己知道。
打好了所有的主意，虽然核心是为了保护林初心，但自己这般自私，她会伤心，自己明知道。
这样的话，他有什么立场去矫正他们之间的生疏呢？
林初心依然会关心的问，只不过所有的关心都已只流于表面了。
林初义强忍着心痛，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林初心的房间里。
林可妍在。
“怎么样？”一见林初心回来，林可妍就上来问。
“他好像很难过，我是不是对他太冷漠了？”林初心担心的问。
“难过就对了，就得让他长长记性！”林可妍不忿的道，“你这么担心他，他心里可曾有一点位子是你的？其他人不说，你看看林可黎那臭小子，虽然总跟我拌嘴，但什么时候让我担心过？而且要是有人胆敢说我一句坏话，他能直接冲上去咬死那家伙！”
“那小子倒好，咱家宝贝这么担心他，他却全当成驴肝肺了！”林可妍心疼地抱住林初心，愤愤不平。
听到这话，林初心的眉间不禁流露出几许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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