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原是故人来
皇城顿时热闹了。
一连三天如此，叶知迁老前辈突破通天境的桎梏，成了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若有世家公子在闲聊之时问一句什么情况，能被听说了情况的人鄙夷至死。
听说确实有人因此超级郁闷，甚至在聚会之中羞愧难当，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就很夸张了，反正听说之后，林初义是一点都不信的。
因为叶知迁前辈的事情，郭承武突破至通天境被压到了一个十分卑微的程度。
当叶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的时候，郭府至今也只来了不到十批人。其中半数专程送来了贺礼，却连大门都没进，就匆匆走了。
这情况，怎么感觉有种世态炎凉的意思？
相比之下，郭修才离开皇城一趟，结果却带回来了一个女子的事情，就更不值一提了。
但郭修才也乐得方便，至少，罗初尓因此可以省掉不少刁难。
林初义在郭家待了几天，其他都好，就是青凰最近似乎有点闷闷不乐。
终于，林初义忍不住问了问青凰。
“还有两天，其实就到陈星夜的忌日了。”青凰道。
林初义能理解青凰的心情。一个明明已经死去三百年之久的人，却突然听说他至少在百年前还是活着的。明明那个人是她亲手下葬的，她的心情当然会复杂。
“还有两天吗？后天是吧？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陈星夜的坟，就在甾方山上吧？”林初义问。
“嗯。”
“我们去祭拜一下他吧，至少，我们并不确定他真的还活着。也许，碧眼魔龙遇到的陈星夜并不是真正的陈星夜，只不过是陈星夜为了千年布局准备的一颗棋子而已。你看，我们遇到陈星夜不是不止一次了吗？”林初义尽力宽慰。
这个问题，青凰沉默了很久，直到林初义准备休息的时候，青凰才给了答复：“好，那就去一趟吧。”
听起来，青凰的心里岂止是五味杂陈。
两天的时间也是很快的。
当天一早，林初义与林初心一起离开了郭府，去往甾方山。当然，郭府起码为两人准备了马车和车夫。
从皇城之内的方向进入甾方山区域，跟下山时走的路完全不一样。
“甾方山分别有上山和下山的路，这也是那些世家公子们的一点奇怪讲究吧。小的记得是和什么回头路、退堂鼓之类的有关的。”路过下山路，车夫见林初义掀开帘子满脸不解，于是主动解释道。或许是车夫性格中有些健谈，但林初义却没打算与他交流过多。点了点头便坐回了车厢内。
见林初义似乎有点摆架子，车夫自讨没趣后也就闭上了嘴。
到了上山路。
林初义和林初心相继下了马车。
“两位，小的会在下山路那边等您二位。”说完，也不管贵客具体有什么反应和要求，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这是不是记恨上我了？”林初义记得车夫在闭嘴不言之前的表情。
“谁叫你摆架子呢？”林初心对这方面要敏感一些。
“什么？摆架子？我像是会摆架子的人吗？”林初义哭笑不得，青凰似乎有点伤感，所以一直在说着当初她与陈星夜在一起的时候的事情。在那种情况下，林初义并不想一心二用，那样对青凰和车夫都不尊重。
但要说他是看不起车夫，这是误会。
“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有些人的心，是很敏感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只要一时不察，就会伤到别人的。”林初心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尽量多顾忌一下别人，但要我面面俱到，我最多只能尽量，实在是没法保证什么。”林初义忍不住双手一摊。
“我又没责怪你。”林初心道。
走上甾方山，顺着青凰所指的方向，其中有些路很不好走。林初义倒是想直接用飞的，又快又省事，但青凰却恳求，别走太快。
青凰从来没有这样过。
渐渐的，林初心和林初义已步入根本无法让脚着地的区域了。
林初义和林初心相视一眼，他们不得不飞了。
魔法师玩点飞行的小把戏实在没什么新鲜的。只不过，为了照顾到青凰的心情，林初义与林初心飞得又低又慢。有时候没太注意，甚至差点撞上树干。
“就是这里。”青凰忽然道。
这里依然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遍布荆条，而且每一根荆条都粗壮得吓人！
目测最粗的那些恐怕比林初心的腰还粗。
上面的倒刺又大又粗又锋利，若非必要，大概不会有人愿意硬杠。
好在林初义也学过几手木系魔法。
搞定倒刺之后，这些荆条也不过是稍微密了一点的枝条罢了。
陈星夜的坟。
陈星夜的碑。
都在这里，只是被荆条掩盖，终年不见天日。
“我当这鬼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呢，原是故人来啊。”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林初心顿时有点被吓到，她惊恐地转过身子，却见那未经处理过的荆棘丛中，居然站着一个人。
是人是鬼？
那人穿越荆棘走来，所有的荆棘，竟完全没有阻碍到那人。看上去就是荆条们根本就是直接穿过了这个人的躯体一样。
魂魄吗？
所以，还是鬼吗？
林初心有点紧张。
多数女孩子，哪怕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也拦不住她们天生就对这种事情起鸡皮疙瘩。
林初心的手不禁握紧了林初义的手，似乎想要从中获取到一些勇敢。
林初义反过来握住林初心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直到对方走进了，林初心才认出来，这不就是在星夜森林里见过一次的陈星夜吗？既然是熟人，她的心态自然好了许多。
“你还活着？”林初义知道青凰要问什么，但青凰并未提出要接管他的身体，于是他主动问。
“怎么可能？早在三百年前就死透了。”陈星夜否认，他神态淡然，语气平静，摇头的时候全无感情，简直想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但我怎么听说，你至少在一百年前出现过？”林初义问，他知道青凰的疑惑都有哪些。至于问出这些疑惑的人是他还是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百年前么？一百年前的话，大概是我为你准备对付异化后的獵狱蜥龙的时候吧？”陈星夜想了想后道。
“异化？獵狱蜥龙？这是什么意思？”林初义立即问。
“就是你听到的这样而已。”陈星夜道。
“我听到的这样，所以异化是怎样？就只是异化？”林初义感觉陈星夜此时有点难以沟通。
“就算你这样说，但我已并不是我，我现在拥有的，仅仅只有生前的部分记忆而已。我终究无法料事如神，所以算不到时光对于灵魂碎片的侵蚀作用过于强大，至于我死后又发生了什么，或许我留下的后手知道一些，但我并没有他们的记忆。”陈星夜摇头，看上去十分的无奈。
“灵魂碎片？他们？”林初义知道，自己即将接近陈星夜千年布局中极其重要的一环了。
“我的本体，将他的灵魂强行打成了万千碎片，并以鬼神莫测的手段赋予了这些灵魂碎片相应的生命力以及使命。为的，自然是那宏伟的千年布局。只是可惜，你似乎并未走上那条入局之路。”陈星夜惋惜道。
“万千碎片？”林初义吃了一惊，把自己的灵魂强行打成了万千碎片，陈星夜对自己太狠了吧？这世上究竟有无轮回也许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虽然一直以来也有轮回者的说法。假设有轮回，陈星夜这意思岂不是断绝了自己轮回的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不也就是从侧面印证了自己并非是陈星夜的轮回者吗？
这样一想，其实林初义的心里好受多了。他虽然相信自己就是自己，就只是自己，但陈星夜的轮回者的身份也着实带给了他不小压力。他有时候也会疑惑，如果自己真的是陈星夜的轮回者，那么自己的骨子里，到底刻上什么名字？陈星夜，还是林初义呢？
“没什么好可惜的，这是我的选择，我自然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拯救世界的重任我还是会背负的，因为在这个世界，我已经有绝对不能失去的人了。”林初义随后摇头，同时也在手上稍稍施加了一点力气。
拯救世界，并不是因为这项重任有多么崇高，而是因为这个世界有自己绝对不能失去的人。或许有些人的念想不一样，但无论支撑其不断前行的动力是什么，那份动力，终究会促使人们爆发出无限的力量。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林初心哪还能不懂？但她并未感动得无以复加，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她并不会因为感动就做出本不会去也不可能做的事情。比如放下矜持，比如投怀送抱。
她善于把心思放在心里。即便那份心思的根源是爱。
她只是也稍稍地更重一点的握住了林初义的手而已。
“我姑且信你。”林初义看着陈星夜，看了很久，对方古井不波，仿佛丧失了感情一般。
眼前的这位陈星夜，与他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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