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入手
调研与走访结束。
一众贵胄子弟们再次齐聚一堂，这一次，吕力先也在。
“我这三天去了城西，走访了三百余户人家，也深入了三十多个各类作坊近距离了解各个作坊的需求。”一人首先道。
“这是李修，皇城李家的二公子，他的大哥目前在宫里当值，是近卫军的一员副将。”这边，陈义天为林初义介绍。
林初义点了点头，记在心里。
“城西一块主要以平民为主，所以生活相对简单，家庭收入属于不高不低的阶段。他们的购买能力有限，大致上来说，一年的收入中，约莫四成会拿来用作生活，两成拿来购置物品，一成拿来闲适消费，剩下的会存起来，用作自家孩子的聘礼或嫁妆等。”李修确实是下了大功夫弄这些东西。若是以往，这种事情何须他亲自做？但这次的走访与调研，竟也让深刻的体会到各种琐碎事务的复杂。
君不见，李修为了弄好这一份报告，三天里硬是熬了两个通宵。虽然他大可花钱让人去做，但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那边拿来的五千两白银里，一半用作从商的起始资金，三成用作备用资金，自己手上仅仅只有区区一千两白银而已。这可得省着花。
也幸亏他省着花，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有的人带去的钱不仅已经花光，甚至还欠了外债。为此后悔不已的人足有七八个，掂着怀里余下的钱，李修这近二十年来，从未这般感慨过。
“不过城西那边的大作坊似乎都已经与商贾子弟们展开了合作，听说这才三天，就已经为那群商贾子弟们带去了至少四千两白银的分红。咱们慢了一步。”李修不得不佩服，那群商贾子弟们的嗅觉实在是灵敏，他们这边才刚展开调研，那边倒好，不仅谈好了合作，甚至已经开始盈利了。
按这个节奏，他们这群贵胄子弟，败下阵来已是铁板钉钉了。
这让人沮丧。
“商贾子弟那边，主要都跟哪些大作坊合作？我是说，具体涉及哪些领域？”林初义问道。
李修可不敢怠慢，在场众人中，唯有林初义是堂堂正正的子爵大人，虽然官职是虚衔，但爵位总归是做不了假的。
“涉及的方面很多，酒、布、衣、鞋、茶、刀、农具等，几乎涵盖了百姓平日里所需的方方面面。不得不承认，那群商贾子弟们下手是又快又狠。”李修龇牙道，那群眼疾手快的商贾子弟，还真是让人棘手。
“有样品带回来吗？”林初义这时问。
“样品？这个倒没有，我光顾着省钱了，这三天肉都没舍得吃。”李修摸了摸肚子，这三天是他最亏待自己的肚子的三天。这不，回来了以后猛吃肉啊，昨儿个夜里都吃吐了。这会儿就更不想念肉了。
“哈哈哈。”众人笑起来。
“但李修是真厉害！”有人这时插话，他对李修竖起大拇指，“三天下来，硬是带回来了七百多两白银，哪像我，不仅一分钱没带回来，反倒在外面欠了四百多两。”说起这外债，这人心里忒不是滋味。
要知道，此时的他，手里一共只有五千两白银。和李修一样，手里的钱一半拿来做从商的起始资金，三成留作备用，身边带了足足一千两。要说这一千两也不算少了，这位虽然不像李修那样凡事抠细账，但至少吃穿用度方面也确实能算是缩衣节食了，结果反倒欠了四百多两，好生让人郁闷。
但也是这时，这位才明白，原来当资金固定以后，生活并不简单。这是他以往绝对无法明白的道理。贵胄子弟们从不缺钱，有时候宴请朋友都能随随便便花出去几千两银子，这会儿想起来，竟有一种过往太混账的觉悟。
“这位是朱桓，朱家公子，老爹是吏部尚书，权力不可谓不大。”陈义天轻声道。
“咱们刚起步，很多地方自然会吃点亏，大家其实都差不多，这一阵过去了也就好了。”林初义笑道。
“不过我倒是带回来了一些那些商贾子弟们开的店的商品的样品。”朱桓回头拍了拍手，外面有人推开门，低着头将一批东西送进来，然后默默离开。
“东西很多，如果说李修那边看到的是大作坊跟商贾子弟一方的合作的话，那么我这边就该是商贾子弟们从城西将东西运到城南放在店面里贩卖的成品了。”
“美酒、玉器、布料、衣裳、靴子、云岩茶、普通刀具、一般农具……”朱桓一样样的介绍道，“光这些，你们猜我花了多少钱？”最后，朱桓还卖了个关子。
“二十两？”林初义见大家都不说话，心想他们恐怕对价钱并没有什么概念。
“二十两？初义，你要是花二十两就想买下这些东西，你恐怕得去抢才行。”朱桓被林初义的报价吓到了。
“那要多少？”林初义看着所有的商品，也不像有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的样子，二十两白银，这已经不少了。要知道，即便是皇城重地，但对于一般百姓来说，年入二十两白银的并不多。更别说是一口气花费二十两了。
平民与贵胄子弟，俨然是同一片天空下两个世界的人。平民们为了生活奔波劳累，辛辛苦苦一整年，最后算算账，一年只要能有个十多两白银的收入，当天就会置办点酒肉吃点好的。可对于贵胄子弟们呢？他们随随便便吃一顿饭，就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财富。
这公平吗？仿佛不公平。
但若公平是不同层次的人的可支配资金相同，这岂非也是不公平？
“就这点破东西，我花了四百两白银。”朱桓提起这个数字就心痛。
“四百两？”所有人都惊了。
“这酒？”有人过去拿起一壶酒，往嘴里灌了一口，“呸！”下一刻，他就给吐了出来，“这玩意值得起钱？”
“这布料，就这手感，值得起钱？”
“这玉，这就是石头吧？鹅卵石？”
“这些东西，加起来值得起四百两？”
一群人围上去，评头论足，不可置信。
“朱桓，这些东西，四百两？你的银子是被人家抢去的吧？”李修气得牙痒痒。他大哥在宫里任近卫军副将，他向来以大哥为榜样，故而这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几乎是从大哥那边学来的。
“岂有此理！”陈义天一拍桌子，脸色极不好看。
“大家先坐，消消气。”林初义安抚道。
林初义毕竟是在场中唯一一位拥有爵位的大人物，他说的话，总归有人听得进去。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不是吗？”林初义问。
“机会？哦，人有我优！”李修恍然大悟。
“对，人有我优。”众人交换着意见，迅速达成共识。
“虽然这样乱来，确实能赚很多钱，而且因为垄断的原因，也让人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我们，是有良心的人，黑心钱，咱们不赚！不止咱们不赚，咱们还要整肃市场，让那些赚黑心钱的无良之人，连生意都没得做！”林初义见大家群情愤激，便掷地有声的道。
“不过我们只能做生意，不能对他们下手。”有人遗憾。
游戏规则正在束缚他们。
“这些领域，咱们也进入，用良心的品质，良心的价格，去俘获人们的心。东西好不好，用了就知道，价格好不好，比一比就清楚了。我们要做的不是利用某些权力去强行打压，而是让人们有选择的余地。”林初义道。
“好，初义，你说，我们怎么办？”渐渐的，众人都望向了林初义。
“李修。”林初义看向李修。
“我在。”李修俨然是即将要出征的军人，面色坚毅，严阵以待！
“你不是在城西接触了一些小作坊吗？你觉得那些小作坊怎么样？”林初义问。
“那些小作坊其实还不错，我本身也算爱酒，所以在一家酒坊里品尝过他们酿的酒，就味道和口感来说，比这种东西强出太多！”李修嫌弃的指了指桌上的酒壶，这是他买来的昂贵的样品。
“只不过小作坊也有小作坊的难处。一个是他们的人手不够，酿酒的工艺也概不外传，一脉相承。另一个就是，他们的酒酿造的周期要远超一般的酒水，而且这个过程里，也有非常复杂的工艺，所以产量低，价格也不怎么下得来。”李修果然是认真调研过的，这些结果张口就来，无疑是下过不少功夫。
“也就是说，小作坊的酒其实比这个还要贵？”林初义沉思。
“倒不是这样。”李修摇头，“城西和城南的价格是完全不同的。这样说吧，城西作为原产地，价格基本上当地人都能接受，只是到了城南以后，涨价起码在十倍以上！”李修比着一个“十”的手势，脸上的神情难以琢磨。
“城西距离城南很远吗？”林初义沉吟后问。
“不算远，但有两条路。一条路比较近，可是路况很差，另一条路比较远，但胜在路况较好。如果有人愿意出钱修缮一下那条近路的话，想必价格会立即降下来。至少，在请人送货的支出上，至少能节省一半。”李修看着林初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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