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章：线索
“妙一大师。”燕不归轻声呼唤。
竹林之内，一间竹屋甚是雅致，竹香幽幽，沁人心脾。
但可惜的是，并没有人回应燕不归。
“燕某冒昧打扰了。”燕不归已来到门前，回头看了看林初义，伸手一推。
竹门应声而开。
但这竹屋之内……
整洁，干净。各项摆设都一丝不苟，似乎是颇费一番心思后才呈现出来的场景。
给人一种不敢妄动的感觉。因为会觉得，只要自己动了，这房里的某种极致的平衡，就会被自己这冒昧来访者打破。
从眼前所见来说，竹屋的主人势必是一位非常讲究的高人。至少也应该是具备某种洁癖的人。
一般来说，惹恼了这种人的话，后果一定会很麻烦。
但林初义开始来兴趣了。
微风习习，房里似乎没有人。即便是门已经被推开，但内里并未传出什么声音来。
这就有些古怪了。
进自然还是要进的，都已经来了，若是不进去，来又有什么意义？
带头的是燕不归。他一步跨了进去。
跟在燕不归后面的是曦雅，她带着一副刺激的表情，眼神是又好奇又惊喜，仿佛期待着发生点什么一样。
之后的是李芳平，林初义则走在最后。
“妙一大师？”燕不归已觉得古怪了。他深知妙一大师的性格，按常理来说，妙一大师并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竹屋，即便离开，也往往只不过是去后院翻种一下自己精心培育的果蔬。但以妙一大师的实力，当自己的竹屋来客人的时候，是万万不该没有动静的。
除非……
燕不归的脚步顿时加快，他越过不大的内堂，掀开帘子，这便可直接抵达后院。这竹屋不大，这整个院子也是极其玲珑袖珍的。
后院，翻种过的土地，不多却精致的时令蔬菜，几棵果树此时还只有花苞。
这里也是万分的整洁。整洁得有点过分。虽然很符合妙一大师的性格。
曦雅的脸色已经开始兴奋起来了，她喜欢刚才一瞬间的紧张感，那多有意思啊。
李芳平皱着眉，她知道，这里没有人。
林初义倒没有关注这里到底有没有人，他更期望自己能按照某种正常的方式，去一点点的发现什么。
自从拥有了力量之后，他所追求的，反倒多是一些普通人视角下的东西了。
因为……那样的东西能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是鲜活的。若是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担心，都不存在惊喜，都不让人意外的话，这个世界岂非无趣了许多？
静观其变，这就是林初义的选择。
看过后院之后，燕不归又回到内堂，开始在那一方小小书桌上寻找什么。
笔墨纸砚，很普通的文房四宝。但这文房四宝的出处却不普通。
笔是烟雨阁的笔，墨是墨子轩的墨，纸产自尧城，砚台则是四百年前的古物。就这么一套，按市价来说，就价值千金。其中最贵的，自然是砚台。毕竟笔墨纸需要的是当下的东西。虽然比起一般人的需求来说也不便宜，但与砚台比起来，终究是两回事。
“水。”燕不归终于出声了。
“什么？”曦雅顺着燕不归的目光打量着书桌，但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没有水。”燕不归道。
妙一大师喜好书法，虽然他本身的书法实际上并不如何。事实总会证明，并不是所有高人都是一样的，至少妙一大师就是异类。但他的书法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单从对待的态度上来说，当世也确实难有人能出其右。
他对下笔的苛刻是出了名的。所以他定居羡云峰，所以他不惜斥资千金购置最好的文房四宝。所以他的书桌上，总会有一小碟水。
这水取自羡云峰羡云泉，也是当世最好的泉水之一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很多事物，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分出所谓高下的。
所以书桌上没有水，很奇怪。
只是这些，燕不归都没有直接说出来。
“没有水怎么了？”曦雅直接就问了出来。
“没有水就无法研墨，不研墨的话……妙一大师就过不了瘾。妙一大师喜爱书法，这也是众所周知的。”燕不归道。
“所以呢，这是不是说明妙一大师根本不在家？”曦雅的眼睛转了转，然后问。
“呃……倒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燕不归想了想，确实无法笃定妙一大师一定在家。既然不在家的话，那么书桌上没有备水，也就无可厚非了。
“不在家啊。”曦雅露出失望的表情，亏她还觉得很有意思呢。
“谁说我不在家？”就在这个时候，院外传来笑声，赫然是主人家回来了。
妙一大师。
曦雅赶紧去看。
这是一位僧人，理当是如此。头顶有戒疤，手腕有佛珠，却身着花里胡哨的青绿宝衣，十分的碍眼。面白无须，却腾出一只手来，不断地揉捻着下巴之下，好像在他的下巴之处存在着常人目不能见的山羊胡子一般。
他大步流星走来，高声酣笑，又显得很是正派。仿佛有一身文人的风骨。
实在是个妙人。实在是个妙人。
“有客临门，妙一怠慢了。”妙一主动告罪。
“冒昧打扰，阁下不见怪已是大善。”所以说林初义不喜欢这一套，每次说话都怪异得紧。
“你这顽劣燕子，竟想到带人来拜访我？”妙一扫视过四人，心下便判断出了形势。这地方不算隐秘，但以燕不归的脾气，若非是他带人来，他便是送了命出去，也不可能被人带来这里的。
“妙一大师勿怪，实在是新近出了点事，除了您，燕某也实在没有更多的线索了。”燕不归道。
“极世火晶？”妙一问。
“正是。”燕不归点头。
“来，请坐。”妙一入了竹屋，从里屋中搬出几把竹椅，邀请几人坐下。
“敢问几位是？”妙一正在沏茶，分心看向了林初义三人。
“我叫曦雅。”曦雅第一个报上名字。
“芳平，李芳平。”李芳平一出声，四周仿佛都凉了一分。
这两人妙一都不曾听说过，所以妙一就看向了林初义。
“林初义。”林初义道。
“林初义？莫非是玉霞国新晋子爵林初义？”妙一不是很确定。
“新晋子爵？”燕不归吓了一跳。
“正是不才。”林初义谦逊道。
“林公子年少英雄，何须妄自菲薄？”妙一连连摆手。
“既然林公子是玉霞子爵，那么且容某问一句，这次的事情，你是以什么身份出的面？”妙一问。
“实不相瞒，人造极世火晶，乃是晚辈捣鼓出来的玩意。”这情况燕不归已经知晓，林初义也没有必要多做隐瞒，“当然了，眼下时代已经不同，所以此物的出现也算是及时。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这人造极世火晶的产量暂时还上不去。”
“也许要不了多久，人造极世火晶终将不值一提。到那个时候，人人都用得起用得了人造极世火晶的场景也就不难想象了。但也正是因为预见到了那样的一天，所以对于眼下，某些人意图用极世火晶混淆视听、搅动风云的行径，晚辈才忍不住想要管一管。”林初义道。
妙一大师沉默了一下，刚才的话里信息量巨大，即便是他，也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小半晌功夫。
“时代确实不同了，人造极世火晶的出现或许也只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林公子的用心，某感受到了。但林公子还是要三思，这当中的水很深，如果林公子决心要涉水而行的话，就要做好被水流击倒的准备。”妙一提醒。
“那是自然。”林初义道。
“既然如此，某便给林公子一个字。散步极世火晶的消息的人，以及所有事的背后的秘密，都在这个字里面。林公子，请小心。”妙一以手指蘸了蘸茶杯中的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了一个“唐”字。
这个字写到最后，妙一便闭上了眼睛，头颅垂下，顷刻间殒命。
“妙一大师？”燕不归一个箭步上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妙一大师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为什么？妙一大师本就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强者之一，虽然以往并未传出其已然突破通天境的消息，但在这个时代之下，几乎没有人不相信，只要妙一大师愿意，他就能随时突破通天境。
虽然时下从圣境才是新的高峰，但通天境的神话，也不是短时间内就会被冲淡的。
可妙一的尸体就在燕不归的眼前。
为什么？是自杀吗？所以说，为什么？燕不归不明白。
“林兄弟，你觉得呢？”燕不归已无力回天，纵然心中的疑惑再多，但妙一的身死毕竟是事实。
“不知道啊。”林初义是真的不知道。
谁都想不到妙一居然会自杀。像妙一这样的人物，到底有什么理由自杀呢？
那个“唐”字吗？
这个“唐”字又牵扯到了什么呢？竟然能让妙一在透露出这个字之后，毅然决然地自尽。
曦雅怔住了。这种情况太出乎人的预料了。
李芳平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声。
“不管怎么说，入土为安吧。”林初义道。
气氛诡异到极点，但即便如此，林初义还是与燕不归一同动手安葬了妙一大师。
“一个唐字，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江湖上的事情，林初义所知甚少。
“唐……”燕不归已有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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