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消化
林初心回来之时，林初义已经睡过去了。
见林初义已然睡熟，林初心就没有打扰林初义，独自怀着心事离开这个房间。
她现在在纠结要不要跟父亲说母亲复活的事情。虽然对她来说，林煜目前距离皇城岂止千里。原本，要是母亲刚才一起回来了的话，林初心是打算马上出发好让他们见一面的。再多的解释和说明，也不及见一面来得直观、明晰。可惜，杜梅没有回来。
之前艾尔姐姐的态度让林初心忧虑，她怕两人之间有什么无法调和的矛盾，要真是那样，就麻烦了。
林初义做了个梦。
梦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又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林初义醒了。
而醒了之后，那种呼唤，竟然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那一瞬间，林初义的心里先是一惊，随后他的精神力往外铺陈，但并没有收获。
无果。随后起床，走出房间。
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舒服。
正好在这个时候，林煜过来了。
“醒了？”林煜看林初义的眼神带着几分难言之意。
“嗯，醒了。”林初义看向林煜，“跟我来。”说着，就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林煜心下奇怪，跟过去。
“上次见您，你的实力大概在通天境的门槛前，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初心跟我说，您的实力本来早就可以突破的，但因为您心里有心结，所以才一直耽搁着。”
“这是初心跟你说的？”林煜问。
“嗯，初心说的。”
“没错，我这心里啊，确实有心结。”林煜没有否认。
“心结解了？”林初义在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茶，用手势请林煜过来坐。
“解了？何出此言？”林煜正准备接过茶杯。
“您现在所处的境界，应该在从圣境之上。我是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境界了，但既然你的实力已经到了这一步，想必，是心结解了吧？”林初义微微一笑，替自己倒了杯茶。
“你看得出来？”林煜不动声色，浅尝一口茶水之后才道。
“嗯，看得出来。”林初义点头，也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可惜他对茶没有研究，虽然能理解这茶应该是好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的实力恢复了？”林煜内心震动。
“是初心的母亲吧？”林初义看向林煜。
“对。”林煜知道，他已经没有撒谎的必要了。
“我一直都觉得奇怪，我知道您是疼爱初心的，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但在跟初心相处的过程中，您似乎跟初心始终有某些间隙。原本，我以为您只是爱极了您的妻子，所以对于妻子拼上性命生下的女儿有说不明白的爱恨交杂。但……似乎不仅仅是这样对不对？”
“你还知道什么？”林煜问。
“我知道的不多。”林初义摇摇头，“只不过是知道了五年前至今所发生的所有一切而已。”
当初，林初义在洪城唐川川下的洞穴里，通过一条水下通道去到了一个海岛上。在那个海岛上，林初义砍伐了一株转生竹，后来那转生竹化为无数光点，融入了林初义的身体里。
从那以后，林初义就开始慢慢的获得一些碎片式的跟他无关的记忆。而从那些记忆中，林初义甚至推导出了关于林初心的秘密。后来林初义借机诈了林初心一回，居然也真的诈出来了。
而在刚才，他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却在醒来之后，得到了一段五年前至三天后的全盘记忆。犹如上帝视角一样，这五年里所有人的所有一切，都在他的脑海里。林初义甚至有怀疑，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在他恢复实力甚至更进一步之后就一下子得到了所有的记忆呢？
林初义得出的结论是，当初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所以要是忽然接受这么多这么庞大的记忆量，只怕瞬间就能把自己的脑子搞坏掉。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恢复了实力，自然也就有了接受和消化这些记忆的能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林初义甚至还有一些猜测。
是否，转生竹所化的光点入体，所带来的就是这些？那要是他再去那个海岛，把所有的转生竹都砍掉呢？会不会获得所有的记忆？
据说，转生竹记载着一个完整的世界从诞生到灭亡的全过程。那种层次的记忆量，只怕林初义再强大几倍几十倍几百倍，也受不了吧？虽然这五年的记忆并未让林初义有任何不适。但短短五年与一个世界的一生相比，只怕比九牛一毛还要渺小太多。
虽然有了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但林初义并没有去尝试的念头。现在所获得的记忆，就已非常有用了。
而这段记忆的结尾是……他死了。林初心祈求上苍，从头再来。画面戛然而止。
说到这些记忆，基本上都与他五年前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吻合。只有一些些的差别，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跟那些记忆相比，更让林初义不由自主心心念念的，却是那神秘的莫名的呼唤。那种呼唤，仿佛是要牵引着他去到某个地方一样。只是那感觉若隐若现，林初义几乎把握不住。
“五年前至今？”林煜奇怪地看了林初义一眼，这话实在很怪。林初义就是在五年前忽然出现的，至于至今，可不是至今吗？难道还能包括未来吗？唯一让人不自觉在意的，也就是林初义所说的所有一切了。什么所有一切？他自己经历的？还是包括其他的？
林煜不知道。
“嗯，五年前至今。”林初义点头，“这五年里，您去了青吾丘十三次，见了那位老前辈六次。”林初义点头道。
林煜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您的妻子复活之后，第一个找的人，也是您。她跟您说，你们的女儿，是让世界得病的病因。您本来不信，但她手里有不少证据。一样样的铁证摆在您面前，您就是不信也只能信了。后来您的妻子跟您说，她虽然要与初心为敌，但最后的结果，也许可以两全其美。”林初义看着林煜。
“你都知道？”林煜明白了，所谓的五年前至今。好一个五年前至今。
“嗯，都知道了。”林初义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你又是怎么想的？”林煜平复了一下心情，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林初义摇头，“至于我的想法，这一次，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初心。”
“没有人想伤害她。”林煜也摇头。
“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林初义又摇头。
“你的意思是，杜梅会伤害初心？”林煜的左眼微微眯了起来，打量着林初义。
“她也不想伤害初心，她毕竟是初心的母亲。但很多事情，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煜问。
“我会用我的方式，守护好初心的。”林初义起身，走出房间。
林煜面色几番变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初义自然是直接去找了林初心。
“你醒了？”林初心见到林初义后略显勉强地笑了笑。
她在府里的池塘边，低头看着水面。
“嗯。”林初义走过来。
坐在林初心的身边，一起看向池塘之内。
之前林初心和林初义钓到的那几尾鱼此时都在这个池塘里。虽然本是打算用作加餐的，但这会儿还没到饭点。
而且林初心刚刚才改了主意，所以又吩咐下去，说不加餐了。
“初义，你说，她会回来吗？”林初心问。
“当然会。”林初义答。
“真的吗？”林初心不太有信心的样子。
“你想去见她？”
“嗯。”
“跟我来。”
“唔？”
“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就是了。”林初义道。
“真的吗？”林初心面露惊喜。
“真的。”林初义牵着林初心，瞬间来到了星夜境，来到了陈星夜的面前。
陈星夜没有被吓到。想吓到他，没那么容易。
“你？”虽说陈星夜没被吓到，却有点吓到林初心了。她看着林初义。
“刚恢复的实力，正准备跟你说来着。”林初义笑着解释。
“干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陈星夜后面飞快地窜过来，一跃，就跳到了林初义的头上。
正是小四。
它在星夜境中也算是吃尽了苦头。当然，相应的，也获得了不可想象的成长。
但无论得到了什么程度的成长，它毕竟是小四，是林初义的干儿子。
“小四？”林初心惊喜道。
“娘。”小四立即从林初义的头上跳到了林初心的手里。不能跳到林初心或女孩子的头上，这是规矩。
“长大了好多。”林初心抚摸着小四。
现在的小四确实长大了很多。以前，小四还只有差不多林初义的无名指那般长，现在除去尾巴都有她一只手掌长了。
嗯，比小星都还大上几分了。
“小四长大了！”小四乖巧地待在林初心的手掌里，与自己等长的尾巴自然地垂下去，微微地甩动着。它抬起头，话语里不无骄傲。
“嗯，长大了。”林初心欣慰地笑起来，但心里也开始想念其余四只小鼠了。
它们五只小鼠，离开灵兔乐园以后就基本上音讯全无了。
但毋庸置疑，相比起小四来说，虽然小四在星夜境并不是享福的，但它起码比其他四鼠安定安稳。
虽然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希望小鼠们都平安，但大家也都明白，小家伙们未必能全部活着。
被小四这么一打搅，林初心也完全忘记了她来这里的目的。直到好半天之后，才忽然想起来。之所以有空忽然想起来，还是青凰来了，小四一见到青凰就仿佛见到了老师的偷懒学生一样，跑去做功课了。
小四今天的功课，是打败四只同级别的超阶魔兽。它刚刚打败了两只，忽然感知到林初义的气息，就飞也似的过来了。
“初义，我娘在这里吗？”林初心问。
“她在艾尔家族。”林初义看向陈星夜。
在陈星夜的协助之下，林初义带着林初心来到了艾尔家族。
“初义？”艾尔本来是一只手牵着珞，一只手牵着杜梅的，一感知到林初义，就松开手，转眼就没影儿了。
“初义！”艾尔从林初义的背后扑过来，抱住了林初义的腰。甚是依恋。
“艾尔，有正事。”林初义拉着艾尔的手，将艾尔牵到自己的面前，还蹲了下来。
“正事？”艾尔有点小失落。
“你大姐呢？”林初义问。
“大姐和姐姐在那边。”艾尔往林初义的身后指道。
“能帮我喊她们过来一下吗？”林初义用商量的语气问。
“哦。”艾尔点点头，随即喊了起来，“大姐，姐姐，快过来。”
艾尔能感知到林初义的气息，杜梅何尝没有感知到林初心的气息？她只是没有想到，林初心居然来到了这里。
杜梅知道，单凭林初心，凭林初心手里的雷诏，还没有来到这里的能力。所以，应该是林初义带她过来的。
林初义还有这种本事？杜梅对林初义的兴趣又多了一分。
杜梅没有急着过去，只是和珞并肩而行。
直到现在，艾尔呼唤她们。
林初心再次见到了杜梅。
就连艾尔都能看得出来，林初心和她的大姐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给她们一点空间吧。”林初义道，便牵着好奇的艾尔离开。
珞也没有留下。
一行三人走了也不算太远，但在这里，只要不是刻意，也已经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
“姐姐，初心姐姐跟大姐好奇怪。”艾尔煞有介事地对珞道。
“或许，你该改口了。”珞摸了摸艾尔的脑袋。
“改口？”艾尔疑惑。
“你初心姐姐，是大姐的女儿。”珞道。
“咦？”艾尔大吃一惊，随后看向林初义。
“小姨。”林初义立即就改了口。
“……”艾尔觉得哪里怪怪的，嗯，就是怪怪的。
那边，杜梅和林初心聊了很久。
当两人终于过来的时候，林初心已挽住了杜梅的手。
林初心已不是小孩子了。之前的诧异在被理智消化之后，她完全能够接受现实。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明白怎样做才是对于彼此来说最好的选择。
纵然有再多缘由，再多曲折，她们终究还是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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