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一肩挑
来到艾尔家族。
找到杜梅。
林初义以前所未有的严肃面孔看着杜梅。
“怎么了？”杜梅心有不解。
“我要魔域的传承。”林初义顾不上理会自己的话有多骇人听闻。
杜梅看着林初义。林初义没有多说，但他的神情已是回答，他是认真的。
“好。”杜梅盯着林初义的眼睛，看到了林初义眼底的坚定，终于开口。
“好。”林初义倒是没想到能如此顺利，但也不算太在意料之外。
杜梅知道林初义心里林初心的重要性，同样，林初义也明白林初心在杜梅的生命里意味着什么。两人的世界，因林初心而相交。两人都愿意去相信对方，即便林初义现在所说的事情实际上有些荒唐。
魔域的传承对于艾尔家族来说何其重要？但林初义敢开口，杜梅倒也敢给。
杜梅离开，让林初义稍等片刻。
林初义也不是无礼之人，杜梅肯把魔域的传承拿给他，已经够意思了，他不至于还要求和杜梅一起过去。
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人来了。
但不是杜梅，而是珞。
“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珞几个箭步窜过来，盯着林初义，两者的脸庞，相距已不到三寸。
有风扑面而来，若是一般人，早就忍不住后撤拉开距离了。
“我已经得了神殿的传承。”但林初义动也不动，回答道。
“什么？”珞看上去有点惊讶，也是，她清楚神殿的传承对于灵宫来说意味着什么。神殿的传承对于灵宫的重要性绝不会亚于魔域的传承对艾尔家族的重要性。两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相同的。
再有，她也知道，神殿的传承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如若不然，曦明又何必眼睁睁的看着曦雅成为接受传承的人。就像她其实也并不希望艾尔继承那份魔域的传承一样。但林初义却已接受了神殿的传承。
要知道，传承者的身份是注定的，非传承者，是承受不住这份传承的。就好比这世上人那么多，但与你有缘的有多少？与你来往频繁有多少？与你关系亲密的又有多少？乃至，能陪你走完这一生的人会是谁？直到最后，亿万人之中，至多寥寥几人罢了。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特殊的，就像是艾尔，就像是曦雅。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世上真的有些事情没法勉强，真的会只有特定的人才有资格、才有能力去做。
珞看着林初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不多久后，珞一拍桌子，愤愤地走了。她有私心，很少人没有私心，既然林初义能够接受神殿的传承的话，他未必不能接受魔域的传承。要是再早一点不就好了？在他接受神殿的传承之前，让他先接受艾尔的魔域的传承。但现在，珞并不觉得已经接受了神殿的传承的林初义，还有可能再接受魔域的传承。这种可能太过渺茫，将灵宫和艾尔家族一肩挑，怎么可能？
但能怪林初义已经接受了神殿的传承了吗？珞还是知道的，林初义跟灵宫之主曦雅关系不浅，并不亚于他和艾尔的关系。说到底，也不过是不凑巧罢了，或许，这就是艾尔的命吧。珞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闷闷地离开。
林初义想了想，不太明白珞为什么会生气？但林初义也没有深思，他这次过来，目的很明确，他不想为其他事情耗费精力。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但杜梅还是没有来。
一等再等，直到天色都暗了，杜梅才终于回来。要是再晚一点，林初义或许都得考虑在这里过夜了。
“给你。”杜梅一来，左手便攥着什么，到了林初义的面前，一摊开手，果然取来了魔域的传承之物。
这东西和神殿的传承之物几乎一样，区别只在于神殿的传承之物是一块小拇指大小的透明水晶，而魔域则是银色的。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差别。
水晶极其纯净，内里没有一丝杂质，除此之外，若是仔细看去，竟能感觉到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之前从曦雅手里抢夺神殿的传承之物时，因事态有些紧急，林初义根本没有去细看，只不过有匆匆一瞥的一眼之缘。
林初义接过了传承之物，他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玩意吸收掉。事实上，有镇魂玉在，林初义一点都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住手！”关键时刻，有人闯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竟是从角落那边，直接闯了进来。
这里是大厅，从角落那边过来，还得走三丈左右，才到大门。对方无疑是等不及走到大门那边去了，直接闯进来，确实要节省一些时间。
林初义听到了声音，也听到了动静，却没有往那边看一眼，更没有住手。他一把捏碎了现在正躺在他手心里的传承之物，接着握着拳，就把碎片完全地吸收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一种粗暴的方式。
就和吸收神殿的传承时差不多，某种感觉，从手心到手腕，手肘到臂膀，途经颈椎，直达大脑。
可惜一到大脑，便被镇魂玉无情镇压。
镇魂玉的霸道，可见一斑。
无论是神殿传承还是魔域传承，在镇魂玉的面前，俨然连头都抬不起来。
“竖子好胆！”闯进来的人已经不慢，但还是迟了一步。
来者是一位老人家，满头银发，下巴之下留着一把胡须，整体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但他浑身颤抖的样子，却破坏了这种别样的美感。
“杜梅！这是魔域的传承，你交给了这小子，先不说是在害他，你眼里还有没有艾尔家族了！”老人呵责道。
老人气得厉害，但心里却并不多担心。魔域的传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受的。当世之下，唯有艾尔一人而已。
“他有自知之明。”杜梅摇头，神色却淡然，但无疑是站林初义这边了。
“自知之明？他若真有自知之明，又怎会做如此傻事？杜梅，我知道他已几乎是你的女婿，你如此做，莫非是对他心有不满？但你就算对他有不满，你也不必置他于死地啊！”老人长吁短叹，显得很是痛心疾首。
“老人家，您无需多虑。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神殿和魔域的传承，我会一肩挑起。”魔域的传承也让林初义获得了海量的记忆碎片，与神殿的记忆碎片没有太多重叠的地方。
神殿的记忆碎片使得林初义知道了永劫的规律，破解永劫的办法，永劫的影响以及永劫所带来的变化，当然，是包括一部分关于上个灵气时代的内容的。而魔域的记忆碎片，则主要包含了上个灵气时代的大致情况。
一个灵气时代，从始至终，绵延何止百万年？上百万年的庞大记忆量，而且是关乎整个灵气时代的所有记忆，这种记忆量，没人能够负担得下来。天下生灵何止亿万？亿万生命的不断繁衍的上百万年的记忆，这种量级，不可想象。
所以魔域的这份传承所携带的所拥有的记忆碎片只是包括了从灵气时代诞生之初，一直到灵气时代结束，这一整段的主要大事的纲要。虽然无法将所有大事的前因后果知晓得很清楚，但也足以让林初义了解整个灵气时代的大致情况和各种大的变化了。
虽然没有细致到能跟转生竹相提并论，但也好比是一份大事记要，对于诸多极有特殊意义重要意义则有较为详细的内容。
但是，得到了这份记忆之后，林初义的内心非但没有能够稍微轻松一些，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上个灵气时代，让所有的一切都好了起来。
但这种好并不是单纯的，它也使得世界的黑暗一面变得更加黑暗。
人心，阴谋阳谋，算计，利益，虚名……
天下，身前身后，权势，武功，地位……
每一种，都牵扯了太多的勾心斗角。时代越好，仿佛这些黑暗的东西就越容易滋生。
甚至，有几次情况不幸严重到所有人都无力回天的程度。在那种时节，出现的自然就是神殿和魔域的人。
秩序……
林初义自问，倘若未来的某一天，这个世界也发生了那样悲惨的事情，怎么办？以他的想法，消灭灵宫和艾尔家族之后，到时候，还有谁能站得出来？
纵然光明的火种终有一天将会燃起燎原之火，但黑暗时代中的悲怆，那种创伤，是不可能被消弭掉的。
纵然，时间会让人们有意无意的遗忘那些东西。但一代人甚至是几代人的悲伤，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创口，会留在历史里，任人翻阅。但每次被记起被提起，都会鲜血淋漓。
林初义遇到了难题。
未来，是世上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林初义岂非就是因为但系未来才升起消灭灵宫和艾尔家族的念头？但是从魔域得来的记忆碎片里，他又犹豫了。
他不确定，也无法确定，到底怎样才是好的，才是对的。
可能，怎样都是好的，怎样都是对的。也可能，怎样都是坏的，怎样都是错的。
灵宫和艾尔家族的存在，其中的所有人失去感情之后，既是隐患，也是足够单纯的守护者。
不自觉间，林初义已微微低下了头。
“一肩挑起？”老人听到林初义的话瞬间就笑了，冷笑，“神殿与魔域的传承相互对立，根本不可能由同一个人吸收。纵然可以强行吸收，却势必引发两种传承的排斥，吸收之人的命运，有死无生！”
林初义终于抬眼看了看老人，“你看。”他道，随即同时抬起双手，一左一右。左手边，正是神殿的光辉，右手边则是魔域的银光。
仅仅此，当然看不出来什么。但老人自然能够分辨出，那光辉和银光，正有着神殿和魔域的气息。
当世并不存在神殿和魔域的气息。即便灵宫的原身就是神殿，艾尔家族的原身便是魔域，但因为灵宫与艾尔家族上十万年的发展，原属于神殿和魔域的气息几乎已不再存在。
几乎不再存在的意思就是毕竟还是有的。老人的身份不凡，所以能够辨认得出神殿与魔域的气息。
而此时，这两股气息，分别在林初义的左手之上和右手之上。
“你有镇魂玉。”老人的神色变得复杂。
以老人的见识，当然知道镇魂玉的存在，也知道当世有数的异宝之中，唯有镇魂玉才天然克制神殿与魔域的传承。
镇魂玉之强大，在于能够镇压任何灵魂层面上的力量。而神殿和魔域的传承，就正好是这方面的力量。
要不然，它们凭什么能携带那般海量的记忆碎片？
“嗯。”林初义能在曦明面前承认，自然也就能在老人的面前承认。无论是曦明还是老人，必然都是不得了的存在。像他们这样的人，一旦想到了什么，其实已经不再需要证据了，林初义的承认，不会让他们意外。
“偏偏是你，偏偏是你啊。”老人怅然起来。
“怎么了？看老人家的意思，似乎有些不妥之意。”林初义问。
他对很多事都会在意，关于自己的事，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如果一个人毫不在意有关自己的事情的话，他一定有问题。
“你知道，镇魂玉已经多少年没有现世过了吗？”老人反问。
“多少年？”林初义当然不知道。
倒是杜梅皱了皱眉，却欲言又止。林初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老人的身上，他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所以没有注意到杜梅的异样。
“已经超过四个灵气时代了。”老人叹息道。
林初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但他略一思量，然后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四个灵气时代？那得有多少年了？”
杜梅又看了看林初义，忽然笑了起来，微微一笑，微弱到仅仅只是眼带笑意而已。
“每个灵气时代，长度都有不同，但至少都会在一百万年以上。”老人道。
林初义发出夸张但明显带有长见识了的味道的声音，心里却在腹诽，除了神殿和魔域的传承之位，还有什么是能够将关于上个灵气时代的消息留存下来的？最多也就是转生竹了，但他也吸收过转生竹啊。虽然只有区区五年的内容。
但是，这些记忆里面，什么都有，偏偏没有关于镇魂玉的内容。
转生竹，神殿传承，魔域传承，都没有镇魂玉的内容。所以，鬼才会相信老人说的镇魂玉已经至少四个灵气时代不曾现世过了。因为这种消息，根本不可能存在。
幸亏他能确定，要不然的话，还真得被老人唬得团团转。但现在嘛……不过林初义也并不打算拆穿这些，他愿意配合，权当是尊敬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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