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往事
外面传来某种动静。
因为大门已经倒地，所以四人都能直接从大门看到外面。
只见，外面来了许多人，多数都只是普通人。他们个个拿着锄头、三尖叉、镰刀等农具，神色紧张地在几丈外围住了焦府大门。
“这是怎么回事？”林初义看向焦鹏。
焦鹏冷哼了一声，却随即面露苦涩，“没事找事的人。”
“唔？”三人都不解。
“老三，你不是木系魔法师吗？帮我个忙怎么样？”焦鹏看向鱼恩。
“二哥，你说。”鱼恩应声。
“帮我把门关上吧。”焦鹏道。
“关门？”鱼恩看向之前被尤许踢倒在地的大门，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催生了几根藤蔓，轻松地将大门顶了起来。大门到了原位之后，鱼恩又进一步处理了一下，使大门得以固定。一切恢复如初。
关上门后，鱼恩才转过身来，“好了。”他的声音有点低，或许是因为气氛的缘故。
“嗯。”焦鹏点点头，又叹息了一声。
“你们应该对焦府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感兴趣吧？”焦鹏的目光扫视过三人，勉强一笑。
“确实有些好奇。”冯天起看了看林初义继而鱼恩，斟酌过用词之后承认。
“十三年前，乐镇生了一场瘟疫。因为瘟疫，乐镇两千余人死亡过半，但因为控制及时，所以瘟疫并没有往外蔓延。我们焦家，当时是乐镇之中最富有的人家，瘟疫袭来，家父家母并未立即离开——虽然也跟当时瘟疫一起，乐镇就被封锁了有关，不过家父家母是真心没打算就此走人的。”
“焦家出钱出力，为控制和治疗疫情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场瘟疫，我们赢了。因为在瘟疫时期的贡献，所以我们焦家就成了乐镇以及附近几个镇子中最有名望的家族。却不曾想，好景不长。战胜瘟疫之后才不到半年，忽然，镇上又有人病倒，出现了和疫情时类似的病症。”
“一时间，人心惶惶。家父家母二话不说，再度出手。因为人们担心瘟疫卷土重来，所以当时甚至没有人愿意照顾那些病者。家母知晓情况后，不惜亲自去照顾病人。”
三人听得动容，焦母之仁，世所罕见。只可惜……
“虽然病症比起近半年前的瘟疫有些微不同，不过因为上次的瘟疫不远，所以治疗方案的确立倒是很快。最后，疑似卷土重来的疫情很快得到了控制。那个时候，家父非常高兴，也万分庆幸。可惜眼看着都要再度将情况控制下来了，结果家母却不幸染病。”
“本来，因为已经有了明确的治疗方案，我母亲即便染病，也应该完全可以治疗得好的。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家母的病情在服药过后竟丝毫不见好转。甚至于，一直亲力亲为照顾家母的家父也染上了病。仅仅在家父染病后的第二天，家兄也被传染。当时，家父立即做出决定，遣散府中下人。”
“下人们并未染病，但因为曾在焦家做事，所以即便是被遣散了，也还是被人隔离了十天。十天之后，确认了没有人染病，这才让他们离开。而我父母兄长，因为病情严重，又没有人前来救治，没过几天就相继去世了。”焦鹏缓缓述说。
三人已泪流满面。
焦鹏的经历，让人动容，也让人惋惜。
“我作为焦家二少，遵照父母遗言，一把火烧了后院，也烧了父母兄长的尸体。”原来，焦府后院的火灾，是焦鹏亲手所为。
“当我打算去乐镇南边投靠我父亲的一位兄弟时，却发现，门外，已被镇民围住。他们不准我离开焦家，说我可能已经染病，不该出来祸害人。”焦鹏的脸上开始出现扭曲，渐渐有种狰狞的感觉。
他的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那年，我才十岁，却被人心给困在了焦府之内。”可以看到，焦鹏的眼白已经因为情绪的强烈波动而遍布血丝。
三人静默，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安慰焦鹏。即便是平时能言善辩的冯天起也沉默了。
“他们只是害怕被传染而已，他们只是没有你的母亲那般勇敢而已，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林初义走到焦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到这话，焦鹏先是看了看林初义，而后又低下头，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小四说得对，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你从十岁开始就一直住在焦府？一个人？”冯天起开口挑起另一个话题。
“不。”焦鹏摇头，“我被他们困在焦府的第二天，就因为实在饿极了而想要冲出去。就在我准备猛然打开门好冲出去时，突然被人拉住了后衣领。我回头一看，便看到了我这一生中，除却父母兄长之外最重要的人。”焦鹏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并且有了笑意。
“是谁？”鱼恩看焦鹏的脸色就觉得肯定是个女人。这是男人的直觉。
“是我师父，很多人都尊称我师父一声妙一大师。”焦鹏道。
“妙一大师？你竟然是妙一大师的弟子？”林初义对妙一有印象，妙一是陈星夜的弟子，曾经甚至死在了林初义的眼前。但后来，妙一又在陈星夜的布置下，复活了。
在陈星夜这里，复活仿佛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一样。从最早的他自己——虽然实际上他根本没死——或许已经死了，只不过后来又将自己给复活了过来。到后来的女帝陈曦，以及他的弟子妙一，虽然人数不多，但人数真要多了，那还得了？
“你认得我师父？”焦鹏意外。
“我曾去过羡云峰，也特意到过空方林，有幸见了妙一大师一面。”林初义道。
“妙一大师，是女人吗？”鱼恩并未听说过什么妙一大师，很少有人能让所有人都听说过的。他只想印证自己的猜想。
“想什么呢？男的。”林初义对妙一的印象不错，或许更多的还是因为陈星夜的缘故。
“怎么会是男人呢？”鱼恩甚是不解，一副这不应该的表情。
“这位妙一大师我虽然没有听说过，但看你现在的样子，完全可以想象到他一定是一位拥有大智慧的人物。否则，恐怕也未必能让你放下心中的恨。”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外界对他的影响完全能达到毁灭性的程度。而看现在的焦鹏，虽然他刚才在提及往事的时候非常激动，但没过多久，那种状态就成为过去式了。这说明，焦鹏的心里虽然仍有一个坎，但他的心底的恨意，应该是被洗净了的。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一定是一位伟大的智者！
“嗯。”焦鹏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但看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心中的妙一，一定有着伟岸的形象。
“当初师父还常常来，最早天天来，后来隔一天来一次。教我功课，也给我带来吃喝用度，要不是师父的话，也许我早就死了。”焦鹏感慨。
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若被人心限制在一座宅子之内，又没有食物和水，自然只有一个结果，一个所有人都相同的结果。
或许，人世间最大的公平就在于此，无论你生前如何，终究是会死去的。
“可惜的是，在我十八岁以后，师父就很少过来了，几乎半年才来一次。至于今年……师父是去年六月来的，这样一算，到现在已经一年了。”焦鹏道。
“你若思念你师父，为何不去寻他？刚才小四不是说，那位妙一大师在羡云峰的空方林吗？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冯天起问。
“这个我确实知道，但师父有过嘱咐，让我没有必要的话尽量别走出这个宅子。即便有时需要走出去，也应当在晚间离开，天亮之前就回来。我有时也会离开置办一些物资，否则生活也难以为继。但要是去寻师父的话，一夜时间是怎么都不够用的。”焦鹏摇摇头道。
“你师父要你尽量别离开这里？为什么？”鱼恩就想不明白了。
“师父说，我在这里，可安一方民心。我若离开，轻则乐镇大乱，重则天下大乱。”焦鹏答道。
三人沉默了。
焦鹏的身上有着瘟疫的遗留。虽然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但所有人都这样相信着。所以，焦鹏只要仍在这个宅子里待着，乐镇的人们，明白疫情的可怕的人们，就可以安心。因为病源没有任何异动，也就不会有传染的风险。
反之，一旦焦鹏消失不见，乐镇的人们就会担心他跑到哪里去了？肯定会把瘟疫带出宅子，然后传染给没有人知道的什么人。
人人自危，又以讹传讹，一旦形势发酵，当真会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现在，冯天起才想明白，为什么之前尤许来到这里之后，一听到这里是焦家，随即便落荒而逃了。他只不过是害怕罢了。
“你也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完美继承了令堂的温柔。”林初义道。
“谢谢你。”焦鹏展颜一笑，对林初义点头致谢。
“我们现在不用出去吗？”鱼恩指了指大门问。
“不用，他们看到门复原了就会知道我在，就不会担心。反倒是你们，若是让他们看到了你们，恐怕还要担心你们是不是也染上了病。”焦鹏摇头道。
“这倒也是。”鱼恩才想起来这茬。
(https://www.daowx.cc/bqge255846/1917542.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