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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李统


  小黑反应极快,手撑着树干,略一翻转,稳稳落在地面,三两步跳上马。

  刘冲听到小黑呼喊,欣喜若狂,口叫一声,也顾不上穿衣服,提着斧头纵跃,作势就要冲出去。

  刘策大声呼唤道:“兄长,不要鲁莽,列阵,迎敌。”

  运送粮草,虽然刘策一直严阵以待,实则无甚事发生,如闲暇无做,也近相似,趁着这个时机,刘策操练手下五百众人,又以乡人为领队,训练统帅,如臂挥使,刘冲力大无穷,以往时候就和刘策一同,当先冲阵,撤退时候,又抵在最后,两个营官,从不说什么大话,以行动身为敢先,营中之人,对刘策刘冲只有佩服,再有抗拒之意,况且,刘策一举一行,以军功来算,极为公平,传授技巧也不藏私,威望已成,刘策嘱咐的训练,有些枯燥,众人也依言而行。

  不过眨眼间,先前一排以木盾撑起,后一排手持长矛抵住前军,再后,近百个弓箭好手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只见后方百人队伍,军容不整,身上盔甲半数不在,领队几人还有伤痕,为首一人,刘策也是认识的,名唤做李统,河北人,与刘策原属同一军,未曾一起作战,也见过几次,还向刘策讨教过武艺,和刘策同为后勤编制。

  李统面有污色,发髻凌乱,手里武器也丢了,大腿处血痂斑斑,被下属搀着,强自勉力行军,见到刘策军服,老远处就喊道:“刘兄弟,是我,李统,勿要动手。”

  小黑面色一呆,阻住李统,道:“李督军先留步,谨慎起见,稍等片刻,若是李督军不从,休要怪我兄弟失手伤了和气。”

  李统麾下也是一帮新丁,见小黑明显在怀疑他们,当即就叫嚷,呵斥小黑瞎了狗眼,竟然敢怀疑同僚,日后定会禀告将军,参小黑不敬之罪。

  李统一脸愤愤,本就负伤,且丢了粮草辎重,心中不痛快,呵道:“刘策,你欲作何?难不得怀疑我李统不成。”

  刘策道:“李督军,军中有令,凡事当援助同僚,乃刘策应做之事,不过,又有军令,严防外人混入,于情于理,刘策需查看一番,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李督军海涵。”

  小黑接到刘策眼色,与两三人策马过去,小黑眼力极好,片刻间看过这百人,向刘策打了个安全的手势,刘策看到,高喊道:“放下武器,快,接李督军诸位兄弟。”

  刘策与乡人本就是猎户,非断手断脚之类,平常伤势,向来自己处理,麾下伙伴拿出青盐和清水,分散开来,给李统士兵处理伤口。

  刘策亲自扶李统半躺下,看着李统腿部伤口,道:“李督军,你需忍耐片刻,若是处理不要,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李统咬紧牙关,道:“无妨,我等汉子,性命都在所不惜,剥肉流血算得了什么。”

  当下,刘策撕开李统布甲,用刀割掉外层肉,以盐水倒在李统伤口,李统也算硬气,眼目瞠裂,却没发出一声叫喊。

  小黑用干净麻布重新包裹住李统伤口,竖了个大拇指,笑道:“李统领,真是个好汉子。”

  李统额头满是大汗,显是极为痛苦,却是说不出话。

  等到疼痛感稍弱,李统这才睁开眼,见小黑正望着自己。

  小黑道:“李统领,方才小黑有不敬之处,小黑这里向统领赔罪。”

  李统摆了摆手,道:“你做的很对,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属下若是有你这般的机灵,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刘策问道:“李兄弟,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统接过刘策的水囊,喝了几口,道:“一个唤作曹性的贼人,带着十几…哦,不,近百骑兵骑,劫了我的粮草,我与兄弟奋力抵抗,终究不敌,这才狼狈逃窜。”

  刘策复问道:“李兄弟,伤亡如何?”

  李统想了想,方才道:“三百多兄弟,只逃出一百,其他都被收缴了武器,抓了俘虏,伤亡,我没有盘算,不过那群贼人,倒是没有下杀手,似乎只为粮草辎重。”

  “李兄弟,除了曹性,可记得其它人否,还有他们的旗帜,行军号?”

  李统摇了摇头,道:“他们没有旗帜,我看如曹性那般凶恶的,还有三两个,他们只在一旁调笑,没有参战,身份应是与曹性相仿,曹性武艺不凡,我与他厮杀了十几回合,力气不济,才被他击败,对了,听曹性口气,似乎还要向前行,刘兄弟,你要助我,夺回粮草辎重,若是失了,恐怕我一营要受到重罚!”

  眼看着李统紧紧抓住刘策手臂,刘策无奈,只有安慰李统道:“李兄弟放心,我等同属袁公,理应互为援助,这贼人来的蹊跷,容刘策思量,布置一番。”

  舍了李统,刘策找了一个高处,身后跟着刘冲和小黑。

  小黑低声道:“策哥,这李统没有说实话。”

  刘策道:“小黑,此话怎讲?”

  小黑很是轻蔑,冷哼了一声,道:“李统算什么本事,恐怕抵不住策哥三个回合,连我小黑都不如,靠着运气混了个营长,若是李统能与曹性战十几回合,又岂会如此灰头灰脸,百骑多半是言不其实,想来曹性突袭,不过用了十几骑而已,李统这厮,真会朝脸上贴金,我看了一周,李统的手下,尽是跌跌撞撞无关痛痒的皮肉伤,若是真两方争斗,怎会如此,料想李统几百人,不知如何被人突袭,连还手都没敢还手,就拱手把粮草让给敌手,哼,依我看,李统部下的丢失的武器盔甲,多半也是被人收缴了去,真是一群废物,与他同属袁公军,我小黑都觉得丢人。”

  见小黑讥笑李统,刘策拍了拍小黑肩膀,笑道:“小黑,你只言片语就推断出如此多信息,长此以往,我的位置,怕是要让贤你了。”

  小黑不好意思的撇撇嘴,道:“策哥哪里话,休要取笑我才是,平日策哥提点我许多,倘若没有一点长进,我小黑那有脸面站在策哥身前,策哥,莫不是我说的不对?”

  刘策摇头,赞赏道:“怎会如此,我与你猜想,几近相同,战场之上,以寡势围优势,还能做到伤而不杀,这可比以弱胜强更难,只是,倘若是黄巾贼人,或是敌袭,怎会不伤李统性命,反让李统回归报信,这可当真奇怪的紧。”

  小黑也露出沉吟之色,半响道:“策哥,李统说敌人还捉了俘虏,莫非这曹性是来投袁公,不想伤了和气。”

  刘策举目望着开阔之处,道:“定然不是,夺粮草是军中大罪,有心投袁公者,必不会如此做,其中缘由,我也不知,不过,小黑,我们要速速布置,李统说敌人还在向北处行进,与我营相向,遇不上也就罢了,若是遇上了,绝不可轻举妄动,耽误了取粮草,这等军机过失,会毁了你我前程。”

  小黑原本黝黑的脸,更深沉了几分,越发显得黑漆,投军就是为了前程,小黑如何能允许这等断人前程的事情发生,思量片刻,小黑道:“策哥,如今,我们也有军务,这李统算什么东西,竟直呼我营为他夺回粮草,简直是可恶,策哥,你待如何?”

  刘策先是看了看远处躺着的李统,道:“我与李统素昧平生,怎会听之任之,军中各负其责,与他相对而过,救助于他已是尽了道义,曹性那帮贼人,来路实力不明,若是营里兄弟有了损伤,我刘策岂不是成了罪人,你我兄弟性命,十个李统也比不上。”

  小黑笑着与刘策击掌,握住刘策手心,道:“我便知策哥会如此,不过,策哥,我想…..”

  刘策望着小黑,道:“小黑,你我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吞吞吐吐做什么?”

  小黑睁大了眼睛,又靠近刘策一步,低声道:“策哥,已有一月,我营没有领过军功,此次李统被袭击,不管其人是谁,抢了粮草,就是袁公敌人,若是捉了他们,献给袁公,定然是大功一件。”

  刘冲一直插不上话,听到小黑说敌人,激动的一把抓住刘策手臂,道:“兄弟,小黑说的对啊,我们捉了这帮贼厮,也是大军功。”

  刘策止住刘冲动作,道:“兄长,小黑,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统四百人,被曹性突袭,即便李统懦弱怯战,曹性战力也必然稳胜四百人,如今我营只有五百人,与李统相差不多,怕是不敌曹性。”

  刘冲早因不能上战场手痒痒,动色道:“你我二人在曹性军中冲阵,杀他个措手不及,再斩了曹性狗头,军功还不是手到擒来,李统那蠢人,怎能与我等弟兄比较,我带五十人,就可以把他一营杀的落花流水。”

  刘策望向小黑,小黑与刘策一对视,旋即眼睛飘忽向一旁。

  刘策心中叹息。

  先前几月,经历围剿黄巾,平冀州反抗家族,清河之战,刘策部众,战力几乎未损失,又常以寡击众,未逢一败,加之众人骑术武艺在战场历练,与在落山屯小杨村,有天壤之别,当日,张郃下令迎黄巾,刘策说出骑兵冲阵,若是,张郃允了刘策,数千人战场,辛苦训练的骑兵定然死伤无数,那时,刘策幡然醒悟,守住了本心,才压制了骄傲轻视念头,从兖州归来,刘冲一直随刘策奔走运送物资,许久未曾遇过敌人。

  刘策熟悉刘冲性情,小黑同样了解刘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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