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猿悟空
顺着唐六藏视线望过去，远处杂草丛里，一块地方的草在不断地摇晃着，林晨感到纳闷。
唐六藏却张口，对着那边呼喊：“泼猿，还不快把斋饭给为师弄来。”
声音传过去，那摇晃的草丛里头就钻出来一个黑色身影，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就和一棵柏树一样。
“这是?”林晨凝眉，眼睛聚作一点，瞳孔不由地放大，渐渐地，嘴巴也张大了。
“这是神农架野人?”他惊叫道。
对面那草堆里头，站起来的身影伸直双臂，舒展身体，接着朝着唐六藏应道：“师父，俺找到了一泡牛粪，您就凑合着吃吧。”
说着，那身影就弯腰，俯身进草丛里头，再站起来时，手里头就多出来一坨牛粪，上面还插着一根水灵灵的嫩草。
林晨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那高大身影，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错愕地站在原地。
黑色身影满身浓密毛发，全都是黑色的粗毛，一看就是那种野地里生出来的兽类。两手两脚，脸则和从煤灰里滚过一样，鼻孔巨大，对外长。上身穿一背心，下身套一裤衩，天灵盖上绑着一根白绫，像是披麻戴孝一般。除去身上的一些衣物，完全就是一头黑猩猩。
林晨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心里暗自叫道：“难道这个家伙是孙悟空?”
他望了望身边的瘦高个，白净大和尚唐六藏，又看了看对面那猩猩的打扮，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请问唐长老，那是不是你的徒弟孙悟空?”林晨学着自己从《西游记》电视剧里看来的台词，有模有样地学着里面人物的腔调，问道。
唐六藏摇摇头，说道：“不是，贫僧的小徒弟不叫孙悟空。”
“小徒弟?不是大徒弟吗？”林晨觉得疑惑。
“就是小徒弟，贫僧有三个徒弟，这是贫僧的小徒弟。”唐六藏不紧不慢地回道。
“原来这样。”林晨嘴上应付着，心里面却猜测道：“应该是里世界与表世界相反，连神话传说里的三徒弟顺序都反了。”
这样想通，林晨随即又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猿悟空。”唐六藏答道。
“还真是和名字一样，是个猿人啊。”林晨内心吐槽。
一边的猿悟空，正高高兴兴地手里捧着一坨牛粪，开心地跑过来，大脚步迈成八字腿，裤衩扯得随时要裂开。
猿悟空跑来这边，将手里头的牛粪递给唐六藏，唐六藏一看，立刻脸色难看，别过脸，手挡在前头，对着猿悟空骂道：“这不是斋饭！”
“师父，你不是说要俺弄斋粪吗？俺就弄了一坨。”猿悟空大着舌头，像是舌头打结了，声音含糊不清。
林晨则在心里头偷笑，他觉得自己心目中那个大师兄和眼前这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让他发自内心地好笑。
唐六藏一听猿悟空又搞错了他话的意思，立刻脸转回来，瞪了他一眼：“泼猿，你怎么不和你二师兄学学，真是愚蠢至极。”
猿悟空一见师父发怒，斥责自己，就立刻扔掉手里头的那坨粪，手也没洗，就抓后脑勺，低着头对自己师父委屈地说：“我头脑不好使，师父别生气了。”
说完，猿悟空便转身走向草丛，像是要继续在里头找食物。
“回来，不用你找了，你二师兄会化缘来回来的。”唐六藏叫住猿悟空，随后便坐在门槛上打起坐来。
猿悟空低着头走回来，木讷地靠在茅屋墙边站着，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晨不禁有些同情猿悟空，便对唐六藏说道：“能让他坐着歇息下吗？”
“不行，这泼猿老是不长记性，今天罚他不许吃饭。”唐六藏愤愤说完，合上眼继续参禅。
猿悟空则低着头，嘴里发出抽噎声，像是在努力忍住不哭。
林晨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猿悟空，猿悟空微微抬头看了眼林晨，又望了望边上的师父，随即低下头去。
“不要紧的，擦擦眼泪。”林晨手往前又伸了伸。
猿悟空有些犹豫，胳膊准备抬起，但又放下，接着，又望了自己师父一眼，见自己师父眼睛紧闭，才抬手接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唐六藏一声大叫，把林晨给吓一跳。猿悟空手立刻缩了回去，贴在腿上。
“手里头是什么？”唐六藏眼睛睁得浑圆。
“没有东西。”猿悟空却老实巴交，撒不来谎。
唐六藏站起来，在门槛上，看上去比猿悟空高一些，他走过来，抓住猿悟空的那只紧握着纸的手，拎高，接着问：“手里攥着什么？”
猿悟空不敢回答，头埋得更低。
“泼猿，还不快跪下！”唐六藏一巴掌拍过去，把他头给拍得一响。
猿悟空随即应声跪了下去，接着把手里的纸给扔到林晨脚边。
纸结成一个疙瘩，上头还沾了牛粪，唐六藏望了眼，嘴角往上一弯，抬脚上前就是两脚，对着猿悟空的脑袋狠狠地踢。
猿悟空头不敢抬，大气不出，唐六藏嘴里念道：“敢骗我！敢骗我！”
“你这猪脑子真该跟你二师兄掉换下。”唐六藏踢完最后一脚，便又回到门槛上盘膝坐下，继续参禅。
林晨感到恼火，但想到自己现在身在他处，要是得罪对方，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先回到表世界再说。”林晨心里定下打算，便朝唐六藏问道：“唐长老，请问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大石河。”唐六藏闭着眼，回道。
“名字还是相反的。”林晨有了上次的经验，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继续问：“那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通道通往别的地方?”林晨看了四下，全都是荒无人烟的杂草，他想不通他们是从哪里走到这来的。
“有，河里就是。”唐六藏依旧闭着眼，冷冷道。
“河里?”林晨看向一边的血红色河流，河对面依旧是一片没有人烟的荒原。
“你们是从河对面来的?”林晨只能做出如下判断。
“不是，我们从河里来。”唐六藏继续语气冰冷。
“河水下面?”林晨感到诧异。
“不错，河水下面。”唐六藏说完，睁开眼，望向林晨。
林晨一时觉得如芒在背，感到坐立不安。
“……河水下面有通道?”林晨声音有些发抖，身子向后退了退。
“不是，河水下面没有路。”唐六藏站起身，比林晨高一个头。
林晨只觉得被对方的身影压得喘不过气，他继续往后退，像是察觉到了危险。
“怎么了？”唐六藏面无表情，像是一把冰冷的铡刀。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们怎么从水里来?”林晨手捏成拳，脚步朝外，随时要逃走。
“淹死了浮上来。”唐六藏说完，手上的念珠全部渗出殷红的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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