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意识海的四道波纹

　　脑袋内不断涌入的剧烈响动，就像是一根搅拌棍，要将林晨的大脑给搅成一团浆糊，林晨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然后，他忽然，感到一阵空灵，就像是临死前的那种平静，死寂，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心的平静。

　　接着，哀嚎声依旧持续着，只是他的心如一潭死水，如一片平静的湖面，如无波的古井，开始摒除一切杂念。

　　随后，巨型蚊子的浑浊嘲讽声音传入了已经干枯的，已经死寂的颅内。接着，像是在死水湖面上掀起的一丝微澜，一点涟漪，迅速地荡漾开来。

　　林晨此刻的平静令他可以仔细观看这波澜，端详这景物，聆听分辨这些声音。

　　他像是一个拿着放大镜的家伙，拿着显微镜的学者，轻易地就听清楚了这浑浊不清的话语，并发觉了更多的讯息。

　　“这是女声。”林晨内心澄澈的世界里，他一阵揣摩过后，得出了惊人的结论。

　　“这浑浊，含糊的声音，是一个难听刺耳的年轻女声。”林晨甚至听出了对方的大概年龄，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尽管声音很干枯，很苍白，但就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林晨端坐在那片湖水里，那是他内心的精神世界，意识海，或者意识的流水。

　　他伸出手，往下轻轻地抚摸着荡漾开来的湖面，他凭着手上的触觉，敏锐地感觉到了那被巨型蚊子激起的涟漪里头蕴藏的大量信息，并将其一一剖析出来。

　　林晨如同一个身处电脑核心的人，一切的线路，一切的电网全都铺展在这内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都交汇，穿接，集合在他这个点上，连在他的身上，他随时随地对于一切的一举一动都能感受到无比的真切。

　　这片平静的湖水，这个空灵的内心世界，就如同一张大网，蜘蛛编织的四通八达的大网，而林晨则位于大网中央，像是制造这大网的蜘蛛，他随时能感受到任何一点轻微的异动。

　　林晨再次抚摸这涟漪，然后清楚地察觉着里头的状况，分析解剖。

　　巨型蚊子刚刚所说的话语“一半很痛苦，一半很平静”。

　　这句话在这片湖面，这片意识海，这片精神汪洋里激起第一层涟漪，林晨触摸着这第一层水波，第一层波纹。

　　他凭着手上的触觉，在感知着里头的意义，里面包含的大量信息。

　　“为何一半痛苦，为何一半平静?”林晨不解，他从这话语里头感知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似乎明白这些话是解开围绕自己的那些谜团的关键，但他很难品味出来里面的真正含义。

　　“痛苦因为无能，而平静则是因为超能吗？”林晨思考着，嘴里不经意间说出来一句话，他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却启发了他，让他一下子茅塞顿开。

　　“银手指的缘故吗？”林晨在猜测，他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右手的小拇指此时似乎恢复了原样，他努力地感受着，却怎么也感觉不到银手指的存在了。

　　“这里，在我的内心世界里是没有银手指的吗？”林晨思考道，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最开始从这片湖面里睁开眼睛，就已经明白自己现在身处内心世界，而不是其他地方。他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就好像有个声音暗自告诉他这里是哪里一般。

　　或者有的问题答案本身就藏在心里，只是需要真正的到了内心深处，才会发现。

　　林晨明白过来：“看来似乎有的东西从来就不属于我。”

　　“只有真正伴随我而生的才会被我的意识给接受，而反馈到内心，投影到内心中。”林晨解释完这个困惑，立即开始解析巨型蚊子的话语。

　　“银手指赋予了我力量，因而令我对于某些事情可以轻易解决，某些困难不再困难，因而我面对困难时，就不再痛苦。”林晨思索道。

　　“可如果没有银手指，当我再次面对相同的困难时，我就痛苦，因为以我的垃圾能力，根本无法应付。”林晨醒悟过来，银手指就好像是父母，就好像是温室，就好像是宠物的主人，一切的力量都来源于它，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普通人，却总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可以解决问题，却不知道从来都是别人的帮助，才将问题解决。

　　“富二代依靠父母，宠物狗仰仗主人，花朵离不开温室的庇佑，而我只是一个废物，离不开银手指罢了。”林晨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无能。

　　他有些沮丧，缓了会儿，从失落沉闷里回过神来，又立即投入到第二道波纹的分析里。

　　“凡人才会痛苦，而上帝永远平静吗？”林晨思考这第二道话语的意思，他明白这里头透露出来一个重大信息。

　　“巨型蚊子一定知道什么。”林晨想起那些寓言，那些故事，他明白巨型蚊子既然可以说出凡人等词汇，那就必定知道许多关于此事的信息。

　　“凡人是指没有银手指的我，而上帝则是说拥有银手指吗？”林晨思考，从第一句话的推论中继续延伸，以第一句作为基础，总算弄明白了第二句的话语。

　　“拥有银手指就是上帝的姿态，无所不能，无所不晓。”林晨再次回味道。

　　他将第二句话语解释清楚，立刻就开始整理第三道波纹，也就是巨型蚊子最后说出的那句话“一个分裂的家伙，真是可悲”。

　　林晨有些气愤，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自己的平庸，自己的糟糕，自己的低能，几乎就导致了一切痛苦的发生，悲剧的源头不过是无能罢了。他有些唏嘘不已。

　　触摸着第三道波纹，他心里开始打量，各种估测，将第三道波纹弄得更加清楚明晰。

　　“分裂的家伙吗？”林晨想，“我真的是分裂的家伙吗？”

　　“好像的确是这样。”林晨不得不承认对方对自己的嘲讽是实话实说。

　　“为何我会如此分裂呢？”林晨想不通，他不断地抚摸着水面，抚摸着波纹，想品味出来一些意味。

　　终于，再三摸索过后，他有些感触。

　　“因为每个人都是分裂的，不健全的。”林晨说道。

　　“每个人都像是一个有两面，甚至多面的家伙。”林晨思考，“每个人都可能只见过身边人的一面，因为那是他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展示出来的一面，而私下里，其余时间的面貌，却根本不了解。”

　　“这就是分裂的来源吧。”他心里长吁短叹。

　　“只是因为复杂。人复杂，每个人都复杂，由人组成的社会更加复杂，于是只能这样的分裂了。”林晨大致得出结论。

　　“一切都是因为无法平衡。”他最后说道，“就好像一个天平，天秤的两端，如果一边太过沉重，自然的就开始失衡，不再稳固，于是就分裂了。”

　　这样想完，林晨大彻大悟，开始从精神世界的意识海里苏醒，逐渐在现实中恢复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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