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清凉好饮 中

　　“若是不贵，那样也成，回头看好了人找我拿银子就是了。”应了一声才往自己屋里去，心中却对鲁家大娘的提议很是重视，如今这时节最是不能出差错，没有外人出入无疑对自己而言更为安全些。

　　稍作歇息后，玥娘便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开了。晚间众人聚在院子里纳凉时，玥娘才将一直镇在那口深井中的清凉好饮提了上来，再给大家每人都倒了一碗试试。

　　“怎么样味道可还好，我也是按自个的口味调的也不知成不成？”满眼期待的望向过来问道。

　　最先一碗见底的文丽君已是难得的率先开口道：“不知道，是不是太好喝了，我不知不觉就已经……。”说着，还不忘拿起碗来倒扣过来给玥娘示意到。

　　对面的鲁家妹子只是一脸微笑着直点头，身旁的鲁大娘倒是满脸笑意的直言道：“可不就是好喝的很，往后里咱们庄户人家也都是喝个粗茶就算解渴祛暑了，哪里这般讲究的还调个有滋味的出来哟！要说到底还是这皇城的人就是不一样。”

　　“娘，这个清凉的可不是皇城里原有的。”

　　“啊，敢情还真是诸家小哥你自家捣鼓出来的，这都是拿什么做的呀，怎么能出这酸甜滋味？”说着又给自己盛了半碗来。

　　那旁的陆子奇却是笑着接口道：“确实在这暑热难挡的时候用最是舒畅，一碗下肚立马有生津止渴的功效。而且尝这味道嘛，看来你定是在里面用了乌梅吧？”

　　玥娘已是颔首笑道：“到底是瞒不过懂行的人，这清凉好饮的名字就叫乌梅汤。算是我家的偏方外头可没得卖，不过做起来也是简单的很，要不我怎么还能记得住。”

　　“只需将乌梅三份、山楂片两份加一份甘草，拿水冲洗干净后，再用清水至少浸泡上一刻才好。用砂锅加满十倍于乌梅的水待煮沸一次后，再用文火熬制一刻钟，加入冰糖调味，晾凉将其中的药材尽数捞出便可拿来饮用了。”

　　听着玥娘娓娓道来，那旁的文丽君已是讶然的抬手指向自己那屋惊道：“那你怎么让我买了那么些个乌梅啊？那可是整整能煮十来回的了。还有，你不是同那家的管事说，这方子原是你家祖传的，如今怎么能轻易都讲与我们听？”

　　一旁的陆子奇已是笑着直摇头：“我说文师弟，你还是太过老实了，要知道小师弟今天做的在理，真要是让外人晓得了这方子的配比之法，那咱们小师弟还拿什么做抵换人家药堂出力啊？”

　　“至于这秘法我本就要教给鲁家大娘的，如今文师兄你一回乡，暂且能用的人手定然不够，而这厨房的活计论起麻利来，咱们这院子里还能有比得过鲁大娘的嘛？”听着玥娘的振振有词，众人皆是轻轻摇起头来。还真是这般，本来这好钢就该用在刀刃上才是。

　　索性借此时机，又接着言道：“离着大暑日也没几天了，看今年的样子怎么也得热过中秋后去。再说了，今年单就太医院加试一场就得来京多少人？还有原本京城又无旁的好饮，怎么能错过了这好时节不是。”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今年可不单是太医院一处加试，礼部各科也要在贡院加试一场，虽不如大比之年各地生员蜂拥而至，但也从上月起就由各省的学政大人们已是亲自领了往京城而来。”慢慢将面前余下的喝完后，才笑着道：“幸得咱们这些学医的不必如此，若是不然哪来还有今年这额外的机遇哟！”

　　那旁的鲁大娘已是忙应道：“也就是说，诸小哥做的这个乌梅汤一定会好卖？”

　　第二天一早，也不用旁人提醒，这鲁家大娘一清早就已在厨房等着玥娘教她怎样熬制这好喝的乌梅汤。本就在这厨活上很是拿得出手的鲁大娘，又得了玥娘手把手的教，不过一遍下来已是能将其中的步骤掌握七七八八，就是一直跟着打下手的鲁家妹子也用心的紧。

　　少时，文丽君便与玥娘两人推车直接将一大锅才晾凉的乌梅汤，给那药铺的掌柜送去试尝一番。“怎么样，掌柜的这诸家小哥送来的清凉饮可是真有那般好滋味？”

　　见自家掌柜一脸难掩的惊喜之色，这小管事已是欢喜不已。看来自己今年这运气还真是不一般，才刚得了能时常在总号露脸的轻松差事，这会子诸家小哥的清凉饮定是又能叫自己好好表现上一回。

　　想到此处忙不迭接过掌柜的手中空碗来，就要往外唤那诸家小哥进来，却不想已叫掌柜的出言拦道：“今天本掌柜的还是得亲自跑一趟总号才是，你且下去忙自个的事吧。”

　　才刚跨出半步，此刻不由一滞，面上虽不敢显露半分，心里却不免暗自嘀咕起来。一脸恭谨的将掌柜的与那诸家小哥送出门后，自己才转回后堂来，看着桌旁自己刚才多盛出的那小半碗好饮来，顿下半刻才稍稍试了一小口。

　　“哟！还真是不同一般的好滋味，难怪刚才自己无缘无故就丢了好差事，呵呵。”要说自己也算是在药铺中忙活了十多二十年了，就是当年从煎药小童做起，对药理也略知一二的。在未曾亲口尝过之前，要说有人能将这让人一听就怕的药材，熬制成好喝的汤剂来，自己铁定不会相信。

　　而此时，一路与玥娘前后而行的那位分号掌柜，更是喜从心来。要知道昨天乍听这小后生的提议时，自己还将信将疑可没怎么当回事，原也只是随便敷衍了一下罢了，又哪里想到这小后生当时所言却还真不是虚张声势而已。

　　今天一行人再度经过内城门时，就连守城的兵士都不免好生奇怪的多留意他们几人一眼。见走在板车之前的那位已是有几个将他认了出来，便并没有过多询问。

　　但当他们三人行出半条街后，就有那实在好奇的已是开口念叨起来：“我说这推出的两个小子不是昨个才往内城他们家总号送了药材去，怎么今天还送？哪里想到这么大个板车上居然就只装了两口大砂锅来，可不奇怪的紧？”

　　“你说那俩大砂锅里不会是啥好东西吧，要不哪能是他们家分行的韩掌柜亲自押车往里送的？”

　　“也是阿，没瞧见每回那两小子来送药都只让个小管事押着的吗，这回送来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后面那些兵士们不时朝着玥娘一行离去的方向,还在继续的猜测，他们是不得而知。不过自此往后没几天的功夫，只要玥娘家的板车再次打这城门过时，必会投来艳羡的目光；再后来每每过境此门时，就不得不留下一份来才得安然出入咯！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跟着这位已算是相熟的韩掌柜，头一回步进仁德堂总号的店堂中，玥娘也不由暗暗点头，要说能在内城中占得一席之地的老字号确实有其门道。进到里面才没一会儿功夫，就见已是前后迎进了好几拨病害，特来求取他们家那独有的舒经活络膏药。

　　靠墙边相邻而立的玥娘与文丽君两人也不时低声交谈着。“文师兄，你明日就要启程了，还需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才是。若是今日能将此事谈妥，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开始忙活这些了，原本还想要好好送一程的……。”

　　“哎，诸师弟多虑了，我要办的那只是私人小事而已，如今这里面商榷的可是关系整个杂院的大事情，哪有可比之处。”正待还要说道一二时，却见刚才命了小伙计抱着砂锅进去内堂的韩掌柜，正笑眯眯的直朝两人招手。

　　待到入内后，才见几位老先生都齐齐在座，而桌上那几只空碗却已将其间发生之事细述分明。“那方子，小哥可曾带在身上？”为首端坐正中那位须眉交白的老者已是发问道。

　　玥娘点了点头，随即取出早已准备妥当的方子交给一旁的韩掌柜，并直言道：“这原是小子祖上传下来的，其中年月许是有些久远了，只怕如今传到小子我手中已是有些不同了。”

　　其实，玥娘也是担心此世或许也有那好钻研的大夫，那日偶得了差不多的方子调配出这乌梅汤来，所以昨晚思量许久，今日还是特意加上这么一句的才好，免得将来叫人家拿了把柄不是。

　　那老者将方子反复阅过了三遍后，才给坐下几位传看下去，微微一笑道：“你要的凉棚、用来冰镇的碎冰我们仁德堂不出午时便都能办妥，就不知你们几时可送来足够的乌梅汤？”

　　当玥娘拿着与仁德堂总号签妥的契约书回到小杂院时，鲁家母女俩已是又熬好了三大锅来；此时再看院中墙角边的小杌子上，就连被雇来相帮着摆摊的李家婆子也早已等在一旁了；原本应当在屋子里温课的陆子奇，都正忙着给那几个大砂锅外边保温的水盆中换上新鲜的井水。

　　眼下是万事具备，就等着午后开始在内城中摆开阵势，将那些出外办差的小厮、丫鬟们都聚拢过来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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