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出行 一

　　老太太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直到王氏感觉自己的膝盖快要麻掉了，才传来了老太太一声慢悠悠的话语“起来吧，也别跪着了”

　　王氏松了一口气，因为跪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身体不由得摇晃了一下，周妈妈也不敢去扶。

　　老太太斜眼看了一下，王氏比以前还要十二分的低眉顺眼，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到了教训。

　　一会儿早饭摆上来，王氏觑着老太太的神色小声问道“儿媳伺候老太太用膳”

　　老太太“嗯”了一声，王氏赶紧上前殷勤伺候，黄莺等让到一旁，由着王氏表现。一时饭毕，又伺候了老太太洗漱，王氏亲自拧了手巾，小心地给老太太擦拭双手。然后扶了老太太移步而坐。

　　“老二要去苏州，你可知道了？”老太太明知故问地说了这一句，又看向王氏，看她如何。

　　王氏陪笑道“是，儿媳已经得到消息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他身边无人照顾，我是不放心的”

　　王氏小心斟酌道“儿媳也是这样想的，到底是离家在外，不比家里舒坦。儿媳肯定是要留下来伺候老太太的，老爷身边又没有其他人了，锦姨娘还带着婉姐儿，也不适于同行，竟是找不出个人来。”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方才道“我这里有一个人，想让她跟着去了，只是毕竟还要经过了你这个主母，你就看看合不合适吧”

　　王氏笑道“这真是再好不过了，老太太的人必定稳妥，这样老爷在外面是完全不用担心了，不知道是哪位姑娘”

　　黄莺在旁边早已面红耳赤，王氏看了便已知晓。却还是不得不问这一句话。

　　果然老太太伸手指了指黄莺道“便是她了，若不是老二要远行，我也舍不得了她。黄莺，去给二太太磕头”

　　黄莺虽然害羞，却还是低着头走到王氏面前欲跪下。王氏扶住她道“老太太身边的人，可不敢当这个了”

　　老太太扯着嘴角道“她若是跟了老二去。自然要拜你，怎么，你却不想受吗？”

　　就算是通房，也要经过主母的同意才算，王氏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不好，忙收回了手。

　　黄莺含羞跪下磕了头。周妈妈扶了她起来，王氏看了眼黄莺又看了眼老太太咬咬牙笑道“老太太就是不说，我本来也要向老太太开口讨人了，没想到老太太这样大方，竟将黄莺给了儿媳分忧。只是这样跟着去未免太委屈了黄莺，我想着不如直接抬了姨娘，名分上也好看些，老太太觉着呢?”

　　黄莺自然是又惊有喜，手里的帕子扯了又扯，整个人一再地忍住这才没有失礼。

　　老太太看了一眼王氏说道“这样未免不合咱们家的规矩。等以后有个一男半女再抬就是了。”这不过是试探之意，当年桂姨娘赵氏还不是直接抬了姨娘。

　　王氏笑道“生个一男半女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只是老爷这一去要好些年，我又不在身边。总不能一直委屈了她”

　　“既然已经把她给了老二，自然由你说了算，你既觉得妥当，那就随你了”

　　众人便上前去给黄莺道喜，王氏拉着她，说些好生照顾老爷，早日开枝散叶之类的话，十分亲热，黄莺虽然害羞，却仍是含羞地谢过了王氏。

　　王氏趁势提了翠竹同去的事“只不过是个丫头，手脚也灵便些，路上也可让黄姨娘使唤”却是直接将黄莺叫上姨娘了。

　　老太太见她之前很是识趣，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又有什么，便说道“你屋里的事你做主便是了。”

　　黄莺虽然是抬了姨娘，可是因为是家生的丫头，许明武又是出行在即，所以她连桂姨娘时候的酒席也没有。王氏直说委屈她了，黄莺虽然遗憾，却也没法，好在给许明武王氏敬过茶后姨娘的名分是定了。第二天见礼的时候，许玉珍叹了一口气，难怪喜鹊放出去的时候黄莺称是病了，没有放出去配人，看来还是中意做姨娘的。

　　许明武临时被通知到自己的屋里又新添了两个人，一个是老太太那边的大丫头，就像当年的桂姨娘一样，一个是王氏身边的丫头，又跟先前的通房胡桃一样。王氏现在又恢复了一副贤淑的样子，许明武懒得理会这些女人，也不肯再惹老太太不高兴，收到通知后便也应下。

　　“珍姐儿，你也想同你爹爹一块去苏州？”老太爷叫来了许玉珍问道

　　“是的，祖父，我想同爹爹一块去”许玉珍肯定地答道。

　　老太爷拿着一封信扬了扬道“你二姐姐的意思，也是你不要一起去的好。”

　　大家都认为她最好是留在家里，许玉芳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已经说通了许明武了，许玉珍又怎么会放弃。

　　她要跟随父亲前往，她不能让许明武有事，如果许明武出事，对于老太爷，许玉芳、许华承以及整个的许家都是重大的打击，可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对别人说道。

　　看着孙女以祈求的目光看向自己，老太爷道“你父亲执意要带你一起前去苏州，我本来也是犹豫再三，现在看你也是十分想去，那便去吧，只是跟着你父亲在外面一定要谨慎小心，知道吗？”

　　许玉珍点了点头郑重的道“我知道了，祖父”

　　老太爷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改天爷爷得空了带你去朝元观拜拜，然后才上路，这样我也放心些。”

　　老太爷同意了，许玉珍得偿所愿。许华承知道后整天叨叨地问着许玉珍为什么要去，他也舍不得妹妹啊。就是许玉芬也有些责怪许玉珍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许玉珍有些过意不去，用了千万般理由安抚许华承，又自己动手写了封短信给许玉芳。老太爷同许明武都决定了，许玉芳也没法，再加上王府里宫里的诸多事，许玉芳也只得放弃了相劝，虽然还想亲自来送一送，究竟也不能成行，只派人送了一些衣裳鞋袜之类的东西过来给许玉珍。

　　许玉珍院里的人开始正式地收拾要带去的东西，实际上的东西并不是特别多，因为许玉珍还小，衣裳之类的每年都要换，胡妈妈只叫将每季的衣裳打包几套带过去，还有一些随身的东西，许玉珍平日里的一些心爱之物，零零散散的也不过几个箱子。至于丫头们以及两个妈妈的定西那就更少了。

　　然后就是跟去的人，胡妈妈以及许玉珍的奶妈王妈妈是肯定要跟去的，丫头带了秀云、岫烟两个大丫头以及秀喜、小菊两个二等丫鬟，其他的便不带了。

　　而新上任的黄姨娘只能带两个丫鬟，翠竹只不过是通房，也没有专门派给她的丫鬟。跟着许明武同去主事的是孙兴两口子，其他下人的分派都由得他们两口子。

　　许玉珍要同去，孙兴媳妇一日要过来几趟的问，跟着许玉珍去的人，带的东西等等之类繁琐的事，许玉珍通通都交给了胡妈妈去料理。这趟出去的就是许明武同许玉珍两个正经主子，孙兴同他媳妇两个一个是外面主事的，一个是里面主事的，忙得不可开交，许玉珍不愿给他们添了麻烦，早早地让胡妈妈将自己这边的事交代清楚了。

　　许明武要外任，自然要前往吏部将文书、官印之类等事办理，之前的一些同僚以及朋友、世家等免不了又要请他吃酒践行。许明武去了几日，烦不胜烦。

　　许明武又花了几天将自己京中的一些产业打点好，以及赵氏当年留下的一些庄子、铺子、陪嫁之类也要安排妥当。

　　许玉珍中间被甄姨妈接去甄家住了一天，甄姨妈又送了两套春夏季的衣裳鞋袜，嘱咐了许玉珍好些话，表姐甄蕊莹送了自己做的荷包香囊几个，不可一一表述。

　　在走之前

　　老太爷带了许明武同许玉珍前往朝元观参拜，玉虚道人给做了场法事，保佑他们一路平安，许玉珍没见到无名道人，问了一声，玉虚却说他又已经云游去了，许玉珍也无法，想问什么也不能问了。

　　因为要远行，陆路太慢，许明武便决定走水路。

　　老太爷找人算了一下吉日，敲定了四月二十六出行的日子，许家就越发忙碌起来。这事对大房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是让李氏酸了一回，想起只会走马观花的许明文，又狠狠地奚落了不能同去的王氏好几顿。王氏到了这会儿，倒是表现尚可，也不再闹了，对妾室通房们也不拈酸吃醋了，发挥了主母的作用，收拾东西，帮忙打点人手件件不落。老太太看了倒是很欣慰，觉得若是她自此变好了，自己也算挽回点颜面。只是之前被王氏糊弄过几次，这次就不肯再轻易动摇，依然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王氏三番四次想向许玉珍示好，许玉珍知道是因为王母来过，所以王氏这才屈服。说起来，王氏的这个母亲可是比王氏本人要厉害得多。

　　不过许玉珍想反正王氏现在呆在京城，本身的境地已经十分不好，子女被夺，失了老太太的欢心，自己同许明武又马上要去苏州了，许华承在外院，王氏就算是有王母又能如何，要重新赢回老太太的欢心恐怕就要费掉她不少的功夫了，同去的黄莺和翠云也要酸掉她的牙，想使其他的坏心也要看看还有没有那个能力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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