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天地之棋

　　路上，黄三毛便将他知道的事情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城西监狱被天泉山的人剿灭后，原本属于监狱势力范围的城北卧虎洞便渐渐有了自立为王之势。


　　黄三毛告诉马德彪，城北卧虎洞的原当家本来是一位小学的教师，末世降临后他便带着一些教职工和附近居民在卧虎洞住了下来。


　　因为卧虎洞形似天坑，不易被丧尸发现，所以他们生活得很不错，又是开荒种田种地，又是开办末世学校的，早些时候的确非常热闹。


　　可和六雷山一样，这段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市中心基地和城西监狱的先后崛起就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中心基地还好说，当时他们的势力并没有大到吞并全市的地步，对卧虎洞等幸存点所执的政策，也仅仅只是交些粮食物资罢了。


　　可城西监狱就不同了，他们的野心极大，一出手就直接干掉了卧虎洞十几号人，震慑一时！


　　不仅杀人，为了建立分基地，城西监狱还派了一支武装人员进驻卧虎洞，名义是帮助当家人建立威信维护秩序，实则是背后操控了。


　　卧虎洞的人当然不甘心了，可一来他们大部分都是体弱的教育工作者和普通居民，有心而无力；


　　二来他们也没有合适的武器可用，难道要他们用教尺和棍棒与枪手们去拼命？


　　所以，在当家人的屈辱忍让下，本来有望成长为大型幸存者基地的卧虎洞，便沦为了城西监狱的分基地，负责整个城北的物资收集和招揽人手等工作。


　　可自从城西监狱一夜之间化为一片火海后，被派驻在卧虎洞的那个小头目就按耐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先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将那个小学教师给软禁了起来，用以要胁其他人就范。


　　同时，他便开始效仿监狱老大的暴力手段，以各种残暴的铁律来驱使卧虎洞的人训练、杀丧尸乃至杀人抢劫。


　　原本一门心思只想种田吃饭躲丧尸的教职工们，哪儿受得了这种折磨，不是趁机逃跑就是被他的手下所杀，惨不忍睹。


　　而黄三毛之所以会得到这个消息，是因为他的六雷山就接纳了好几个从卧虎洞逃难投奔的幸存者......


　　这几个幸存者就告诉他，最近那名小头目为了弄到一批武器和物资，就悄悄联络了外地的某个大型基地，打算用他们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粮食来交换。


　　可谁知那个大型基地对粮食的兴趣并不大，反而对卧虎洞的年轻女人颇有兴趣，提出了用女人来交换武器的条件。


　　也正是因为这个条件，卧虎洞的人心灰意冷之下就组织了一次暴动，试图推翻那名头目的残暴统治。


　　结果......显而易见，暴动失败了，众人逃的逃死的死，还有一部分人则被抓住关押了起来，等待买家的到来。


　　而其中，正好就有颜小玲念到过的那三名年轻女孩！


　　听着黄三毛的叙述，赵青山和颜小玲两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的愤怒也越来越旺盛。


　　打死他们都想不到，在末世丧尸的巨大威胁下，人类中竟然还有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同胞们。


　　抢劫，杀人甚至把人像牲口似的买卖......翻遍二十五史，也只有那几个臭名昭著，遗臭万年的耻辱人物才干得出来。


　　可如今，一个名不经传的区区小头目，就敢明目张胆地买卖人口了，听得两人牙根直痒痒，恨不得马上就飞过去，用枪顶住那名头目的脑袋，打他个稀巴烂！


　　而相对于两人的滔天怒火，马德彪却显得很平静，他只是静静听着黄三毛的叙述，脸上既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眼中也没有喷涌出怒火。


　　颜小玲见他面无表情不发一言，于是咬牙问道：


　　“马哥你怎么不说话，不表态啊？这种人渣人人得而诛之，你是我们天泉山的老大，正应该......应该——”


　　马德彪瞟了她一眼，反问道：“应该什么？”


　　颜小玲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憋出几个字：“应该替天行道嘛！”


　　“替天行道？”


　　马德彪重复念叨几句，忽然嗤一笑：


　　“这宇宙，这世界，这天下，到底有没有老天苍天都不知道，又哪里来的什么道呢！”


　　颜小玲张着嘴想反驳，可脑中莫名地就浮现出了自末世以来的所见所闻——


　　想越货杀人的表姐柳琪拉；


　　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大头光；


　　还有那个古怪院子里的养尸人......


　　这一切，从表面上看似乎都是因为丧尸末世而造成的。


　　可一旦冷静下来深思的话就会发现：有哪个人类想主动变成白痴一样的丧尸呢？


　　丧尸，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人类的一员。


　　它们继承了人类的记忆和生存经验，却摒弃了曾产生无数悲、喜剧的情绪和智慧！


　　情绪会生出人生百态，团结与背叛，欢喜与悲伤，生离与死别；


　　智慧划分了社会阶层，穷人与富人，权力与欲望，科技与文明。


　　于是，人类便自己所领悟到的东西，加诸在超越自己之上的某个无形之物上，也就是所谓的“道”了。


　　替天行道，说白了，其实就是替人类自己行“道”罢了。


　　君不见，生命何曾被平等对待过？


　　以命还命？呵呵呵，那只不过为了安慰自己在享受口腹之欲时的幌子罢了。


　　如果真有老天苍天的话，它又怎会凭由人类在地球上胡作非为？


　　如果真有老天苍天的话，它又怎会凭由丧尸无故出现，屠戮天下？


　　如果真有老天苍天的话，那它所执何道？


　　难道丧尸的出现，仅仅只是它为了唤醒人类的自知自省，而下的一盘天地之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老天苍天，还有这道，根本不值得被人类创造出来！


　　这一刻，颜小玲的精神世界又开始缓缓崩塌了。


　　“替天行道这个成语，其实你们都领会错了！”


　　马德彪扫了眼陷入呆滞的颜小玲和赵青山，又缓缓说道。


　　“不要纠结于天，也不要纠结于道，那些其实都是瞎扯几把淡的，越深思你就越会发现——


　　替天行道的意思其实是说：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白痴，就这么滑稽！


　　而我要强调的是，对于我们存在的意义，更重要的不是代表了谁，而是......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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