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篇 照 料
牙子站在吕大屋门口，她望了一眼吕婆子那屋，没听到有啥动静。
牙子知道，今天这老虔婆肯定也是闹乏了，这阵子消停着呢！
牙子又望了望吕二那屋，也没听到有啥动静。
牙子回吕大屋里，她瞅了一眼床上昏睡着的“便宜”爹。
吕大呼吸虽然有些沉重，但气息还算稳定，牙子估计吕大的伤应无大碍！
这时，牙子关切刘氏的眼神正和刘氏怜爱的眼神撞在一起。
牙子突然想起，自己还从镇上买了肉包子回来的。
牙子从怀里摸出包子，肉包子还没冷呢！
牙子伸手递给刘氏一个肉包子。
“娘亲，你吃！”牙子软糯糯的声音暖暖地说道。
刘氏犹豫片刻，笑着摆摆手说：“娘不饿！牙子吃！牙子正长身体哩！”
“娘亲，我已在路上吃过了，不然也背不回来这个背篓！给！”牙子指着那一背篓的药包，神色有点焦急道。
刘氏没接包子，仍然推辞道：“那就拿给姐姐们吃吧！”
“娘亲、大姐、二姐，一人一个，娘亲先吃。我待会去找她俩，偷偷拿给大姐和二姐。”牙子鬼机灵般忽闪着大眼睛，她想要彻底打消刘氏心中的顾虑。
“嗯！好！可不敢让你奶给瞧见了！”刘氏低声嘱咐道。
刘氏这才肯接过包子。
“哎！娘亲放心！”牙子应道。
牙子立刻把其余两个包子都揣回怀里。
刘氏慈爱地瞧着牙子，泪光闪闪。
牙子从背篓里一包接一包地取出药包来。
牙子把刘氏的药包和吕大的药包分开，放成两堆。
牙子放在墙角的那两堆药包，就像两座层层叠叠的小山包。
药材味儿从药包里散发出来，浓浓的，弥漫在吕大的这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里。
盯着牙子小小的身板，刘氏几乎是含着眼泪，吃完了包子。
等牙子忙活完毕，刘氏拉着牙子的小手，紧紧地将这个小娃娃搂在了自己那瘦弱的怀抱里。
感受着刘氏怀抱的温暖，牙子心里流淌着幸福的泪花。
就连“本尊”也舍不得娘亲温暖的怀抱呀！
“娘亲不哭！牙子长大了！将来一定会好好照顾娘亲的！”牙子为刘氏抹着眼泪，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嗯！牙子真棒！可牙子跟着娘受苦了！”刘氏哽咽着说。
“娘亲，牙子幸福着哩！有娘亲，还有姐姐们！”牙子口吐软糯的孩童之音，传递的是无穷的亲情。
“嗯！说得好！好牙子！”刘氏再度哽咽道。
“娘亲放心！牙子今后会有本事让你和姐姐们过得更好！”牙子乖巧而又自信地说道。
“嗯！娘知道！牙子是个有志向的好孩子……可是娘担心，这个穷家会拖累你……”刘氏眉头紧蹙道。
牙子望了望吕大屋里光秃秃的四壁，她清楚刘氏的意思。
但“本尊”既然唤醒了牙子，便有责任要保护好牙子的亲人们！
“娘亲，牙子不怕穷！牙子也不笨！只要娘亲在，牙子就能勇敢地活着！姐姐们也会和我一样勇敢……”牙子用小拳头像模像样地捶捶自己的胸脯道。
兴许是牙子这一动作有点滑稽，亦或是刘氏被牙子的“豪言壮语”感染了，刘氏竟然破涕为笑了。
刘氏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千万不能倒下，不然眼前的这三个女娃将来怎么办？
想到这里，刘氏算是真被牙子感染了，她眼中竟焕发出一丝丝光华。
“娘亲，我去看看大姐给爹煎的药好了没！”牙子见刘氏精神好些了，于是“本尊”就帮她打岔道。
“去吧！要是好了，就盛出来！换成煎我的药！娘的身子这两天服这药已经好多了！”刘氏一脸疲惫道。
“哎！娘亲，你好好歇着！我这就去！”牙子应道。
牙子拎着刘氏的一包药跑进了厨房。
厨房里烟雾袅袅，浓浓的草药味儿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大丫正在往灶空里添柴火。
“大姐，吃包子！”牙子递给大丫一个包子，低声道。
大丫接过包子，眼里闪着光……
牙子用手指贴嘴上，“嘘”，她做了一个禁声动作。
大丫顿时心领神会，她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开始吃包子。
对于大丫来说，包子虽不算罕见，却很少有机会吃到自己的嘴里。
大丫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刘氏带她和二丫去镇上赶集。
正巧碰到刘氏的娘家哥哥，娘家哥哥给刘氏买了四个包子。
当时牙子进山打猪草了，大丫和二丫两人馋得直流口水，刘氏便劝说大丫和二丫忍一忍，等牙子回来一道儿吃包子。
牙子还没回家，吕大回来了。
吕大看见四个包子，便说：“给娘去吃吧！”
刘氏坚持说：“这是哥哥买给三个女娃的！给三个女娃留着吧！”
吕大不以为然道：“啥？女娃哪有娘亲呢！就留一个吧！三个女娃分一分得了！”
刘氏妥协道：“我可以不吃，我的那个包子孝敬娘。其余三个包子都留给女娃，这总行了吧！”
吕大顿时便不高兴了，竟然甩手就给了刘氏脸上一巴掌。
刘氏眼中竟是泪。
大丫和二丫看到刘氏挨打后，都跑过去安慰刘氏。
刘氏不说话，抱着大丫、二丫号啕大哭。
吕大一狠心，最后还是把四个包子全都拿到吕婆子屋里去了。
刘氏为了不让牙子伤心，便说服大丫、二丫，这事都不要告诉牙子。
大丫今天吃到了牙子给的包子，她泪眼迷离，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二丫正在厨房后门口砍猪草。
牙子小声嘱咐二丫手里别停下。
二丫也是个聪明的女娃，她知道牙子这是担心隔壁屋里的吕婆子听见。
牙子举着包子，她喂给二丫吃，两姐妹发出轻微的“咯咯”笑声。
二丫咬一口包子，砍几下猪草，又咬一口包子……
大丫吃完包子，从灶空这边朝后门口望过去，瞧见牙子喂二丫吃包子的模样，嘴里“噗嗤”一声，差点就笑出声来了。
等二丫吃好包子，吕大的药也就煎好了。
牙子把吕大的药盛出来，洗好锅，放好干净水，又换成煎刘氏的药。
大丫继续往灶空里添柴火。
红红的火苗映照在大丫笑盈盈的脸上，牙子瞧着大丫，竟然有点出神了。
大丫端的是个美人坯子，如果不是营养不良，肯定是迷死人不偿命的那种美啊！
“本尊”心里当然也是这样替牙子认为的。
牙子等吕大的药稍凉些，便端着碗去吕大屋里了。
吕大呼吸沉重，眼神微弱，无力地张开嘴巴，吞咽着刘氏一勺一勺喂给他的药水……
吕大对于他受伤后家里发生了什么尚不知情，但刘氏可怜这个男人。
这一刻，刘氏嘴里没有话想跟吕大说，心里只有怨恨他的份儿。
吕大坚持着喝完药，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大丫煎好刘氏的药，盛出来，凉了一会儿，便端到吕大屋里去了。
刘氏坐在床前，大丫走进屋里，把刘氏的药碗放在刘氏跟前的凳子上凉着。
“爹喝好药了？”大丫轻声问道。
“唉！喝下了。听天由命吧！”刘氏叹道。
“娘，会没事的！”大丫安慰道。
刘氏点点头，她望着大女儿。
大丫是刘氏的第一个孩子，模样倒是周正些，只是身子骨虚了点，将来或许能嫁个好人家。
刘氏就是这样，整天盼着自己的孩子能有美好的将来，千万不能像她当年那样“眼拙”！
“你去把厨房的锅清洗干净，别留药草味儿。你奶不喜咱们一家人！别招惹她骂人了！”刘氏缓缓道。
“哎！我这就去！娘，你喝好药，早点歇着吧！家里的事情就别操心啦！”大丫诚恳道。
大丫做事，刘氏还是放心的。
今晚，刘氏也没有做晚饭的心思了。
刘氏知道，丫头们都吃过包子了，不会饿着，这就行了。
此刻，刘氏心里早已发生了变化。
刘氏不愿意，当然也是不想，再去管吕婆子和其他不相干的人肚子饿不饿了。
如果吕婆子要借机吵闹，刘氏只能无视，就随她去闹吧！
总而言之，这晚饭嘛！反正吕大一家人也吃不上，刘氏肯定也是不愿意去掺和了。
这时，二丫也砍好猪草了。
二丫起身用簸箕装好猪草，牙子也来帮忙清扫地上的猪草。
二丫和牙子两人拾掇干净猪草，便抬起簸箕，去喂两个小猪崽儿了。
两个小猪崽儿是吕大花了二两银子买回来的，刚买回时都只有十斤重，模样可爱极了。
牙子最喜欢两个小猪崽儿，她每次都会在喂猪草的时候用手摸摸它们。
两个小猪崽儿爱在猪圈里撒欢儿，也喜欢“打架”。
吃饱后的两个小猪崽儿肚子溜圆，懒洋洋地睡到牙子给它们准备好的“窝”里去了。
每天，牙子都负责给两个小猪崽儿生活的圈里清理粪便，这可是一个又脏又累的活计。
牙子既不怕脏，也不怕累，她用铲子将猪粪都刮到出粪口，然后又将出粪口的猪粪都铲到粪水池里。
这粪水池可是农家肥料的存储库！
在古代的庄稼地里，农家肥料那可是主肥。
家家户户都“宝贝”得很，专门修建了各种形状的粪水池以储存人畜粪便。
猪粪当然也是最宝贵的农家肥料！牙子自然是明白这个理儿！
“本尊”觉得古代养猪的法子估计也和现代差不多。
但古代养猪肯定是不喂饲料的，猪崽儿吃的都是天然食物，而且还是自然生长大的呢！
这在“本尊”生活的世界里，人们应该会觉得，牙子家的养猪方法确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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