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破阵
虚空中，子辰盘坐。天地精气以及无穷星光被接引而来，没入他体内。
他受伤极重，本源也受创。需要数十年慢慢滋养，才有可能恢复。
他慢慢抚平伤痕，先将本源稳定下来。随后，将自身法力元神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三个月后，他醒转过来。伤势已经平复，不影响战力。
清无和五谷走上前来，五谷握住他手掌关切道：“子辰，伤势如何了？”
子辰赶紧抽回手掌，说道：“已经无碍了。”
他为了避免五谷再次捉住，手舞足蹈，看起来很是滑稽。
清无见他无恙，也很开心。
空无带着两位师弟走过来，说道：“施主伤势恢复，可喜可贺。”
子辰笑道：“神僧，如此可喜之事，何不痛饮三杯。”
他取出一壶酒，摇了摇，酒香扑鼻。
空无抚掌大笑道：“贫僧正有此意。”
子辰目瞪口呆，说道：“出家人不是应该戒酒的吗？”
空无却笑道：“施主莫非舍不得？怎么恁的小气。”
子辰哑口无言，只得取出几个玉杯，替几人斟满。空无闻了闻酒香，说道：“施主这酿酒之法，瑕疵颇多。所用灵果灵药配伍冲突，造成太多浪费，实在让人遗憾不已。”
子辰惭愧，谁能想到，一个道行高深的大和尚，居然是个酒神。
五谷轻轻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说道：“味道太杂，不够精纯，没有融合到一起。真是......”
他皱着眉头，不知如何评价。但子辰也能想到，必然是糟粕，不堪等词语。
清无在一边偷笑，子辰恨恨的将酒水一口饮尽，看着几人，灼灼的目光让几人有些不知所措。
五谷只能硬着头皮，将酒喝下，随后脸色一苦，极为难受。
空无三人倒是坦然，从容饮尽杯中酒。
子辰满意道：“这酒还有一些，几位既然如此兴致高昂，不如我们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五谷连忙按住子辰手掌，说道：“贤弟，别再为难为兄。大不了，以后若想喝酒，去为兄那里。为兄有珍藏美酒，必定让贤弟尽兴。”
他又对空无说道：“神僧，日后若有闲暇，可去五谷道场。贫道扫榻相迎。”
空无笑容和煦，加上俊美的外表，真是一个风流俊逸的好和尚，对着五谷合十说道：“日后必当叨扰施主，还请莫怪。”
子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抽回手掌，说道：“五谷兄，岂能如此麻烦你。只要你教我酿酒即可。”
五谷欣然笑道：“自当如此。”
几人饮了酒，空无说道：“施主战绩惊人，从数百位天仙手中逃离，甚至反杀重创了几个开出三朵大道之花的生灵，贫僧佩服。”
子辰挤眉弄眼，说道：“如此说来，神僧是要违背灵山法令，不杀我了？”
空无说道：“施主战力无双，同阶之中，可比当年那些先天神魔中的大神通者，贫僧自认达不到这种境界。”
子辰一系列战绩惊动了三界，众人都说，他可与当年的大神通者比肩。在这灵气退化，造化消散的时代，更显不凡。
人们将他视为三界天仙中的绝顶强者，而在同阶之中，则是处于最强一列，与那些大神通者比肩，远超当世生灵。
在神魔之路上的事迹传开之后，人们猜测，也许只有重玄，千千等几人可以与他同阶一战。他们必将重现神迹，再现大神通者神威。
空无恭维了一句，随后说道：“我与两位师弟商议之后，决定共同布下一座大阵，请施主破阵。”
空见和空闻眉目低垂，不言不语。空无脸色有些惭愧，说道：“若是正面对战，我自认不敌，只好如此。”
子辰一摆手，说道：“空无，不必如此。若是真的愧疚，不如透露一下，到底是什么阵法？也好让我提前做个准备。”
空无笑道：“本就该如此。”
他手掌一翻，掌心中出现一朵佛莲。佛莲金灿灿，绽放佛光。和子辰在般若寺，以及血头陀手中看到的系出同源。
“我和三位师弟各有一朵佛莲，以此为基，成就一座佛陀度生阵。”空无说道。
“佛陀度生阵，凭借佛莲，可以演化过去、现在、未来三尊佛陀，神通无量。现在佛与真实的你对抗。过去佛处于时间长河上游，在过去斩你。未来佛最是神秘，可以接引来不属于过去现在的力量，对未来的你出手。”
子辰目瞪口呆，这样的阵法闻所未闻，如果真有这样的威能，便是比之传说中的诛仙大阵，也弱不了多少吧。
便是清无和五谷也有些惊愕，五谷对着空无说道：“神僧，这样的阵法，也太过匪夷所思。怎么可能逆着时间长河，斩杀过去的强敌？”
空无念了一句佛号，才说道：“自然不可能真正做到，不过，借助阵法，还是可以展现一丝神威。”
空闻也说道：“过去佛亦存于当世。”
他只说了一句，但却让子辰心中浮想联翩。
在佛教中，过去佛是指燃灯古佛。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是指三位佛陀，亦是三位万佛之祖。并不是单指存在于现在或者过去未来。
佛陀度生阵演化三位佛陀，自然有无量威能。哪怕只是引来其中一丝神能，也极为可怕。
子辰点点头，佛门讲因果，讲轮回。想来，这所谓的在过去斩杀强敌，也是借助这种神秘的道法，对现在的自己造成影响。
空无和两位师弟退后，在虚空中各自站好位置，每人手中都托着一朵佛莲。
他们当场布阵，也不避开子辰，任由子辰观摩阵法。
佛莲发光，佛光互相融合，在那里形成一个阵法空间。顿时有佛光大盛，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佛陀禅唱。
三朵佛莲旋转着，在阵法空间中逐渐放大，变得虚幻起来。无量佛光从中扩散出来，在虚空中形成三尊佛陀虚影。
三尊佛陀虚影分立三方，其中两尊有些虚幻，像是不存在于此世中。
唯有那尊现在佛，像是真实显化，盘坐莲台之上，有无量佛光扩散出来，大阵中有道花绽放，有金泉涌起，这是佛陀显化的异象。
“道友，请入阵。”空无的声音响起。
子辰脸色凝重，一步步向着大阵走去。
“道友今日可入阵尝试一番，日后再来破阵。”空无又说道。
子辰没有说话，取出盘古战矛，又将石印顶在头顶。身上天古战衣也释放出一缕缕仙辉，将他保护在其中。
他做好一切准备，才抬脚进入阵法空间中。
像是来到了另一片世界，这里佛光璀璨，三尊佛陀盘坐佛莲之上，一起诵经，要超度自己。
子辰浑身绽放神光，将佛光逼开。但那些佛光有一种不灭的特性，极难化解。
这是一种质的蜕变，有了佛陀的属性。
现在佛是如来佛祖，虽然这并不是真身，但依然有一种难言的威严。他的身影并不高大，但却包容万物，让人感觉至高至大。他的气息极为广博，像是盘坐在世界的中心，至高无上。
子辰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蝼蚁一般。不由之主就自惭形秽，忍不住要跪拜皈依。
他元神发光，映照虚空，将这种感觉排除。他意念坚定，在这种诱惑之下，反而更凝固了几分。
“我准备好了。”他对着虚空说道。
“道友，小心了。”空无的声音传来，随即，虚空之中，佛光越发炽盛。那些大道之花一朵朵盘旋着，向着子辰额头涌来。
这是佛教道花，若是真的让它进入识海中，可能会强行将自己度化。子辰手持战矛，在虚空中将一朵朵佛莲斩碎。
佛光无量，现在佛探出一只手掌，化成一座五指山压来。这是他当年镇压孙悟空的神通，五根手指分化五行，形成一座五行大山。
子辰张口一吐，胸腹中五行之气凝聚成五行神盘。五行神盘旋转着，越来越大，迎上高天，和五行山对抗。
两者都是五行神通，在半空中相互磨灭。
佛陀神通何其可怕，他是从万古前活到现在的大神通者，更是早已成就混元，距离圣人只有一步之遥。随手一挥，便有可怕的威能。
以他对道法的领悟，举手投足便有无穷道韵。便是普通的神通，也神妙无双。
但这毕竟只是阵法演化，不是真正的如来亲临。能有多少神能，即和佛莲中烙印的佛光有关，又和空无等人的佛法修为有关。
子辰催动五行神通，五行之神包裹在五行之气中，和五行山对抗。
五行山被阻，虽然还在一点点往下降，但子辰却心中一松。
他以五行神通挡住五行山，手持盘古战矛冲天而起。战矛神芒收敛，但那种凌厉的气势却更加惊人。
战矛撞在五行山上，随即，神光爆发。轰隆一声，五行山破碎，但佛光炸开之时，也将子辰抛飞出去。
毕竟是佛祖神通，他浑身筋骨都发痛，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就在这时，过去佛忽然伸手一拂。
有一种诡异的波动在虚空中传荡，子辰感觉浑身虚弱，在虚空中摇摇欲坠。
就好像境界跌落，他提不起法力，也无法激发出巅峰战力。
而未来佛也忽然出手，子辰感觉心中空落落，就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惊惧之心。
他的道心产生动摇，一瞬间，一身道法就要散尽，要化道成灰。
在阵法外面，清无和五谷看着大阵之中。五谷惊呼一声，担忧不已，忍不住在虚空中走来走去。
他扭头一看，见清无一脸平静，不由忍不住问道：“你不担心他？”
清无摇摇头，说道：“这大阵困不住他。”
五谷一愣，看向大阵中，就见子辰脸色无波，面对这种莫名的变化，也十分坦然。
“乱我道心？我所有修为，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而来，谁能斩去？”他对着过去佛说道。
“未来的我会更强大，你真能斩杀吗？”他以盘古战矛指着未来佛，说道。
他身上，法力重新凝聚，道心变得无比坚定。
“道友心念坚定，贫僧佩服。”空无的声音传来，似乎在证实什么。
随即，过去佛和未来佛也逐渐清晰，和现在佛一起，化为真实的存在，一起出手，要镇杀子辰。
子辰以石印护住己身，凝聚出一尊拳意化身，挡住过去佛。
随即，他以八卦神通抵挡佛陀神通，又以五行神通和盘古战矛向着现在佛杀去。
五行山被阻，现在佛手掌一转，化去五行神通。而在他手掌中，却出现一片掌中佛国。
像是一片真实的世界压下，而在另一边，未来佛手掌中也出现一个佛国。他手掌向上，托着佛国从子辰下方抬上来，和现在佛的掌中佛国配合，将子辰夹在中间。
两个佛国形成一个磨世盘，要将子辰磨灭。子辰施展八卦神通，头顶出现一个八卦图，释放神光，挡住了上方的现在佛神通。
八卦图中间，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太极在旋转。虽然子辰还无法悟透，但这么久以来，也有了一些心得。
八卦镇压虚空，让子辰所处的世界无比稳固。现在佛和未来佛的掌中佛国难以彻底合拢。
但子辰一人面对两尊佛陀，也有些力不从心。佛陀坐下佛莲发光，释放出更强的威能。子辰身边，被八卦镇压的虚空有些摇摇欲坠。
子辰手指向下一点，五行神盘出现在他脚下，阻挡未来佛的掌中佛国。
可是，两位佛陀一起发力。佛光在虚空中蔓延，在轰然声中，子辰身边的虚空碎开。
他的神通被打破，自身也被破碎的虚空吞噬。
空间破碎，子辰浑身发光，法力汹涌，要护住己身。
在佛光和各种仙霞中，子辰从破碎的虚空中逃出。但他身上伤痕累累，被空间碎片差点绞碎。
他张口吐出一口血，脸色冷冽。身上战衣破碎，若非天古虫战衣，他几乎就要在虚空破碎中身陨。
这佛陀有一丝金仙属性，子辰完全被压制。远处，拳意化身被过去佛打得步步后退，几乎就要散开。
子辰仔细思索，该如何破阵。现在佛和未来佛联手，再次施展神通。子辰身化仙光，在阵法空间中躲闪，不愿正面对抗。
可是，佛光无处不在，佛陀盘坐莲台之上，攻击力可以扩散到整个阵法空间。
那莲台是三朵佛莲所化，也是阵基，整个大阵都是它们演化。
子辰心中灵机一动，强行受了现在佛一击，向着一边抛飞出去。
他顾不得压制伤势，以盘古战矛对着前方刺出。
神芒内敛，但攻击力更为可怖。战矛撕裂虚空，刺穿了大阵空间的佛光，隐隐约约见到了空无几人的身影。
他们隐藏在佛光中，掌控三朵佛莲，阵法不破，他们便不会现身。但现在子辰刺在了佛光薄弱处，看到了三人身影。
他大喜，忽然摇动寂灭灯，对着三人一晃。
空无几人没有提防，陷入黑暗中。他们元神沉寂，让阵法出现一丝运转不畅，露出破绽。
三尊佛陀的动作一滞，子辰却没有停留，快速冲到现在佛身前，战矛对着佛陀刺去。
毕竟不是真正的生灵，而是受阵法掌控者操纵。现在佛虽然佛光普照，但却没有反抗，被子辰战矛刺中。
他是佛光凝聚，子辰法力在他体内炸开。佛祖法身轰然爆碎，化成一片光雨。
子辰不顾佛光冲击，施展八卦神通，将佛陀坐下佛莲镇压。
八个道文演化一方独立世界，将佛莲笼罩起来，断了和空无等人的联系。
空无等人虽然被寂灭灯影响，但毕竟佛法精深。他们操控阵法，以佛光吞噬黑暗，从寂灭中走出。
但子辰已经镇压了一朵佛莲，让大阵不全。剩余的两尊佛陀虽然依旧清晰，但威力却大降。
拳意化身挡住一尊佛陀，子辰拼尽全力，和另一尊佛陀大战。
他将目标对准佛莲，但佛莲和佛陀连为一体，佛光不散，佛莲不毁，子辰无法伤到它。
但面对这时的佛陀，子辰已经游刃有余。他以盘古战矛不断攻击，将佛陀身周的佛光打散。
五行神盘在佛陀头顶盘旋，磨灭佛光，将佛陀气息逐渐削弱。
神盘不断冲击，将佛陀整个儿压在下方，逐渐下降，要将他湮灭。
到了最后，子辰故技重施，以八卦神通笼罩佛陀。那佛陀施展各种神通，却被五行神盘压制，无法打碎八卦世界。
佛光中，空无叹息一声。被八卦世界笼罩的佛陀虚影逐渐淡化，消失。只剩一朵佛莲，在虚空中沉浮。
子辰收起这朵佛莲，和拳意化身一起，很快将过去佛也镇压。
阵法空间中，佛光渐渐暗淡。子辰打碎了过去佛，探手向着最后一朵佛莲抓去。
空闻站在这朵佛莲后面，笼罩在佛光中。见子辰来取，迟疑了一瞬，随后退了一步。
子辰成功取到了佛莲，大阵空间碎开，子辰出现在外界的虚空中。
空无笑容和煦，走上前来，对着子辰合十说道：“施主果然战力惊世，且洞察敏锐。贫僧师兄弟三人，败了。”
他脸上毫无失败的感伤，依然如之前一般坦然。
子辰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取了对方三朵佛莲，有些过分了。
他取出从火浮屠手中得到的佛塔，说道：“空无，佛莲我不想还了，以这佛塔相抵，如何。”
他死皮赖脸，让五谷道人一抚额头，不忍直视。
空无接过佛塔，说道：“你破了阵法，取走佛莲也是应该。”
子辰见空无如此说，心中愧疚更深。他虽然对蒲风等人颇多不满，对佛门也颇有怨词。但对空无几人，却极为敬佩。
他对着空无郑重一礼，空无避开，说道：“子辰施主，此间事了，我与两位师弟，也将返回灵山。”
子辰诧异道：“这么快，还想请你们多留几日，我们一起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空无笑了笑，说道：“日后自有再见之时。”
他极为洒脱，带着空见和空闻转身就走。
子辰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大声说道：“和尚，这次多谢啦。”
空无几人没有回头，也没有驻足。渐渐远去，很快就连背影也看不到了。
子辰知道，空无几人必定在阵法中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否则不可能如此轻松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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