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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胭脂错 一


  我摸了摸伤口,出门自己抬了热水,关上门拉了屏风沐浴。

  一天的疲惫便在这热气中融化,我用手碗着水轻轻抚在身上,水中放了稍许花瓣,淡淡的清香飘逸。我喜欢拾些刚落的花瓣,洗净后用来泡澡,消解很好的疲劳效果。我挽了些花瓣贴在手臂上,忽然想起李世民拉我手臂的时候,他是在看什么呢?

  左臂上,有深红的一点,那是刚进宫时陈嬷嬷点的守宫砂。我脸上一红,又摇头自语,李世民该不会这看这守宫砂来的。我摸着我的左臂,上面除了守宫砂,手臂背上竟还有一道短小不起眼的疤痕,这我倒是从未注意,今天这细细一看才发现。

  我记不得这伤疤从何而来,我叹气将手臂浸入温暖的水中,暖了一会儿水,渐渐觉得升了困意,便起身更衣,倒了澡水,放帘休息。

  第二日,我端着秦王妃的安胎药来到承乾殿。

  承乾殿很宽大,我随着一个宫女引路去找秦王妃。秦王妃此时坐在寝殿的窗口刺绣,我进了大门便闻着淡淡的麝香,李世民前脚刚走不久吧。

  我将药碗递上:“秦王妃,奴婢为您送药来了。”

  秦王妃放下手中的刺绣看我,忽而嫣然一笑将我扶起:“你便是世民找的医佐吧,我孩儿的健康可全要靠你啦。”

  我退了身,说:“谢娘娘不嫌弃奴婢。”

  她对我这一退身愣了愣,却也不计较,端了药皱眉饮下,然后放回我手上的盘子里。我关心问:“药是否太苦?”

  秦王妃摇头,说:“不苦,甜的很。”说的时候,她的手轻抚着微隆的腹部。看着她幸福的笑,我心中渐渐流了暖意却又是冲了些复杂的冷气。这时,秦王妃拿了一件小衣裳给我看:“如何?这花色你觉得如何?”

  这小衣裳正是我进门时她专心秀的。秦王妃对腹中的孩儿甚是欢喜,才怀了两个月便开始做衣服了。我看着她指的那朵小花精致的很,只是通一色少了些韵味。我低了眼,说:“奴婢斗胆。奴婢觉得花色圆满,只是少了些点缀的蕾子。”

  她将小衣裳摆在眼前看了看,笑说:“听你这么一说,果是觉得少了蕾子。”

  秦王妃半日都在寝殿中绣衣,而我现在的职务便是呆在秦王妃身边,时刻注意她的身体,直到小皇孙出世。秦王妃平易近人,听旁边的宫女说,特别是秦王妃怀孕这日子要比往常更加的和气,整个承乾殿都被她暖得温暖。

  午时的时候,李世民回来了,进了寝殿便坐在秦王妃身旁看她绣衣,秦王妃坐在窗口,他见微风阵阵,便脱了外袍披在她身上。秦王妃脸上浮了一层红晕,悄悄看了李世民一眼又瞥下头假装绣花,不巧无用心,秦王妃忽然吸了口气,针刺了手指。我吓得要上前,却见李世民抓了她的手亲吻一下,对着受伤的手指轻轻吹气。

  这一幕,怕是所有女人都会羡慕。我也一样,看着李世民心疼的为秦王妃吹气,心中不仅有了感动,还有更复杂的感觉压在心底透不过气。身子不觉颤抖了一下,碰了身旁的花瓶,咕噜噜的抖了抖又站稳。我轻舒了一口气,差点有闹出事来。正松了气,抬头看到李世民与秦王妃正看着我,我忙低了头,等他们说话。

  “这般粗心,本王不在时秦王妃交给你,叫本王如何安心!”李世民响亮的嗓子厉斥在殿中。

  这是我第二次见李世民对我大吼,李世民对我来说是一方夏日的天空,总总阴晴不定,总总忽骤暴雨。我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寝殿中顿时寒气一片,我听到秦王妃轻声劝着李世民,而我是听不到李世民的任何动作。忽然,他说:“你随我出来。”

  我急忙起身,跟着他的疾步出了寝殿。随着他飞快的脚步,我进了他的书房,他将衣服下摆一挥,坐在正桌前,我跪在地上,低头说:“奴婢谨记,奴婢会用命来保护秦王妃!”

  “你的命?”李世民冷呵了一声,指着我道,“你的命与秦王妃如何相比!更何况还有本王的孩子!”

  不错,我的命怎么能与秦王妃和皇家血脉想必。

  李世民坐在上头,我跪在下头。门大开着,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走了好几回,我们都没说话。上头忽然一声剑光,一把去了鞘的剑“哐当”一声丢在我前面,李世民冷冷说:“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用命的。”

  果是无心犯了不合时的错便是要了命。我深咽了一口气,双手举起那柄剑。从它的剑柄看,我曾见过它。是第一次见到李世民的时候,他身边便是配着这把剑的,他定是用它来奋勇杀敌,不想却是让我这奴婢占了便宜,死在这么高贵的剑下。

  我举着他的剑搁在脖子上抬头看他,看到他一脸冷静,我笑了笑:“谢秦王赐死。”

  脖子上传来一丝痛楚,手上使力,臂上却传来一阵生痛。原来李世民已越过正桌,扯下我举剑的手臂向后扭,我手上吃痛,身后一声清脆的刀器落地。李世民将我抵在门后,眼中蔓着怒火,口中急喘着气低声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让你死?”

  “我……”原来冒犯了秦王妃竟会让你这么讨厌。我抖着话已不知该说什么,望着他眼中的怒火心中一片冰凉。他的眼缓缓从我脸上向下,看着我的脖子。似乎是我的错觉,见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我抖着手捂上脖子上的伤口,说:“奴婢这几日身体不适,秦王殿下还是另请医佐照顾秦王妃。”

  李世民忽然抬头将目光移上我的额头,伸手撩了我的发。昨日在东宫受的额上,已好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到深深的伤口。李世民转眼盯住我的眼,一手点着我的额头:“这里,还有……”他的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脸,点在我脖子上,“这里,都不准留疤。”

  对他这话的意思捉摸不透,我愣愣点了头。他放开我,转身出了屋子。我终于松了气,转眼看到那柄剑沾了鲜红的血迹直直躺在地上。我擦去剑身的血渍,在正桌前找到剑鞘放好。

  出承乾殿的时候,我路过秦王妃的寝殿,本想进去道歉,又怕李世民在里面,便直接回了尚药局。宋逸正在看一本医书,见我回来甚是惊讶。一是不想我这么快便从承乾殿回来,而是看到我脖子上的伤。

  宋逸说:你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

  他拿药为我擦伤,他好像很喜欢为我疗伤,还是他尚药奉御久久没有替人诊治痒了手。

  后面几天,我是真不出尚药局半步。并不是我不想,而是宋逸说我带着脖子上的伤口出了尚药局,怕是要吓着不少人。这正好让我图个清闲,整日不必奔走送药伺候人,只在屋中整理药材跟煎药。

  也是好的差不多,宋逸的药灵的很,脖子上果没有留下一丝伤痕。这天,掖庭有人传了话,是个小丫头偷偷跑来尚药局的,说是与她同屋的一个女子病得不轻,陈嬷嬷不让吃药,她看得是实在不忍心。

  宋逸想了想,侍御医以上是派不出去,只得叫了呆过掖庭的我与念儿去。见到小丫头说的那个女子时,我惊呆了。床上的人呼吸微弱,身子比以前更为消瘦,脸上该是多日未洗,凸出的额骨上灰灰一片。感觉有人来了,她立马睁了眼,大大的眼睛以不似曾经那么如烟如柳,而是充满了干涸的恐惧。

  “璃浅。”我上前握了她的手,她微微一愣,脸上钩了钩笑。她的脉象很弱,几乎快要摸索不到,她这个样子,是极度的身体透虚与抑郁心病。

  掖庭本就是个重活,璃浅本就清瘦,加上陈嬷嬷不喜欢她,自然是折磨了她,而抑郁心病却是让她身子瘫下的重要原因。

  我叫小丫头和念儿出去,关上门只我和她。我轻拍着她的手,说:“璃浅,你心里有什么苦,尽管告诉我,或是哭出来罢。”

  璃浅眼中蒙了泪,抖着嘴唇说话,我俯下身才听得到。她说:“我心中不苦,只是惭愧。”

  我不解的望着她,她抱着我的手臂嘤嘤哭泣,清泪湿了袖子一片,却不及她心中的凉。我静静望她,说不出如何安慰的话。她如骨的手伸进袖宽,放了一样东西在我心中,我张开一看,是一枚玉扣子。我顿时明白了!

  璃浅那日便走了,走的静悄悄,谁也不知道。等小丫头去告诉陈嬷嬷时,陈嬷嬷也只是惊讶了一下,还好凑了几两银子给璃浅下葬,总算没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璃浅说,她愧对我和柳美人。

  我感觉到,她颤抖的唇语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我带着玉扣子去替她找这个人。这个玉扣子沉得很,压得璃浅透不过气,压得璃浅心中有了深深的烙印,也压得我心中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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