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无心插柳
梁简看了忽哲格良久，没有说话。出征西北两年皇兄随时都能要那丫头的命，什么才是万全之策。如果自己放弃公西意，皇兄也许就能高抬贵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此时妥协，被天下诟病的可不止你皇兄，最大的笑话恐怕就是那个黄毛丫头。”忽哲格事不关己地说起了风凉话。
“你确定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梁简话锋一转决心已定，若是那丫头死在皇兄手里，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亲自蹲在那儿等着最后一个彻底断气儿了才走，在你们皇家命如蝼蚁，退个婚都得拼上数十条人命。”忽哲格武功即使绝世之高也从未杀过一人，今日虽不是自己动手但也够恶心的了。
梁简心里无感，敌人从来得不到他的同情。在战场上无数人的命断送在自己手里，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十恶不赦的，但是扣上“敌”这个帽子就由不得自己心软。“顺水推舟，放风出去——公西意，重伤。”
公西意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能表现得太开心。“你的意思是让我装重伤？那我们的事是不是就此作废了？”
梁简没有忽略掉公西意愉悦的口吻：“就这么开心？我可没那么说，能不能作废等我西北归来再说。宫里的事情交给我，为了防止露馅儿下午你便随你大哥一同回庆州，忽哲格随行保护。”
“成交！”公西意真没想到天上掉馅饼了。可又转念一想大哥为此都受伤了，心里不免有一些愧疚。
“有一点我实在弄不明白，所有人都认为忽哲格死了。可你却叫无色‘忽哲格’。他们是一个人吗？”公西意疑惑道。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其他的无可奉告。”梁简不想让公西意知道的太多，“用过午膳我送你们出城。”
“一个活口都没留？”高大的身影临窗而立。
“不知哪里来的人，身手不凡。为不留把柄，都自尽了。”尖细的嗓音让人浑身鸡皮疙瘩。“厚待家属。”“是。”
“正光王求见——”
“让他进来。”
正清宫里寂静无声，以至于能够听到屋外雪花簌簌而下的声音，又是一年初雪时。两个男人站在窗前赏雪，桌上的茶一口未动早已凉透。“朕听说你把府里的白梅全都除了？落在外人眼里可是犯上。”梁辰率先开口。
“白梅高雅，不适合种在王府。臣弟命人都移栽回来了，何来犯上之说。天下还是皇兄的天下，自当事事如皇兄所愿。公西意出宫遇刺，性命无忧身负重伤。”梁简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
“哦？看来果然如外界所传，此女不吉命多舛啊。朕派御医过去瞧瞧，结亲不成但人命关天。”梁辰面色极为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梁简笑了：“明天皇兄来给臣弟践行吧，百军一睹圣颜必士气大增踏平西北。”说罢端起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身后响起梁辰平静的声音：“宣太医到青龙将军府。”
越玉龙使劲浑身解数才拿到去将军府看诊的机会，一众得了各种好处的御医们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背着药箱坐在马车里，心里却在祈祷公西意千万不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不然自己得吃不了兜着走。
公西意慌里慌张的躺进被窝里：“梁简，太医来了肯定穿帮！这重伤可不是好装的。”“交给我。”梁简聚内力于指尖，迅速在公西意肩部、手臂、胸部封了穴位。公西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越玉龙探上公西意的脉搏心里一惊。血气尽失，气脉全乱。若不是有股力量封着，公西意估计已经气绝。这哪是重伤，这明明就是丧命前兆。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面色苍白的公西意，越玉龙慌了：“王爷，这……”
梁简抬手示意越玉龙闭嘴：“本王知道。封住气脉方可让她一息尚存，撑到回庆州见父母兄长最后一面。”
越玉龙从青龙将军府出来时手脚冰凉，斥退了宫里的随从，独自在茫茫大雪里漫无目的走着。宫里一个小太监不放心，跟在越玉龙后面：“朱太医，圣上不会怪罪您的，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越玉龙觉得自己这场戏演完了，为救那个人却要死了，人生真是荒谬至极。算起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吧，这么多年行医救人无数，到头来却害了别人。心里想了想，从怀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小太监想要伸手去抢，却晚了一步。
眼见人鲜血自嘴角流出，眼见人倒在一片皑皑白雪中，眼见人面色开始变青手脚开始僵硬冰凉。小太监吓得跌坐在雪地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天气越来越冷，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爬过去，人……死了。
“人死了？”梁辰眯起了双眼。
“启……启禀皇上，朱太医说已是尽数了，幸得正光王封住了她的气脉，才得一息尚存。今日就要运回庆州了。”洪泉尽量逻辑清晰地说道。
“朱太医呢？”梁辰闭了闭眼，阿简这次怕是要恨自己了。
“据随行的小太监禀报，朱太医出了青龙王府，神情恍惚走了许久，最终在雪地里服毒了。可能是心里怕了。”
“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不见任何人。”
“是。”洪泉放轻脚步退出宫门。
“公主，你不能进去！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洪泉为难地阻拦道。“我不相信！早上姐姐出宫还好好的呢，现在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姐姐不会死的！我要见皇兄！我要出宫去找姐姐！”止心哭的梨花带雨，抽抽噎噎，情绪也激动起来。
“不是奴才拦着，是皇上不见任何人。”
“姐姐快死了，皇兄躲什么躲！肯定是夜初言干的！皇兄不见我我就去找夜初言算账！肯定是她干的，她最想让姐姐死了！皇兄肯定又想护着她！”止心泪雨滂沱，不顾大雪纷扬跑远了。
“公主……公主！”洪泉急的跺脚，生怕惹出什么祸端，忙派人去禀报皇后娘娘。
梁止心到了夜初言住的西院，一通乱砸。夜宫的人见是止心便无人阻拦，这可是前任宫主林贵妃的女儿。忽哲黛听闻动静前来劝说。
“夜初言！你卑鄙无耻！我要杀了你！”止心失控了，举起一只花瓶朝着夜初言砸去，夜初言轻松地躲开，嘲讽道：“我说梁止心，你除了哭哭啼啼，打打闹闹有没有点儿真本事！莫说人不是我杀的，就算是我杀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杀的了我吗？”
“初言，你少说两句。”忽哲黛拉住发疯似的止心，“不会是初言干的，公主你想想，初言一直在宫里从没出去过啊。”
“她杀人呢哪用自己动手，她那些狗奴才都候着呢！”止心慢慢冷静下来。夜初言脸色一冷，眼底浮现杀意，抽出短刀架在止心脖子上。“说谁是狗奴才呢？”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说狗的奴才呢！”止心不怕死地吼道。
忽哲黛怕出什么意外，小心地劝说：“初言，把刀放下危险！”
“都给本宫住手！”姜郁冰上前一手打掉夜初言手里的刀，“夜初言，你还有没有王法！止心是皇上亲封的长公主！”
“王法？那公主眼里有没有王法，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人，证据呢？在我这儿胡搅蛮缠，可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公主！这皇宫关得住我？”说罢纵身一跃，飞上房顶再无踪迹。
“止心，本宫知道你伤心。可是生死有命，本宫可以准你出宫去见公西意，不过得要哲黛陪同，千万不可生事！见到了就速速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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