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破关
名将不愧为名将，褚离之所以能够统率十万北燕将士，便说明他并非庸才。
作为名将，理智和冷静是他们必定学习的内容，当然这内容可能由无数次惨败的实战堆积而来的。其实，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两军紧张的对峙了很长时间，突然有一方开始缓缓后撤，原因不明，如果你是另一方统率，你会选择追还是不追？
同理而言，如果你的军队在行军的过程中突然被人伏击，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冷静下来，理智的思考战场的形势，继而做出最佳的判断，将伤亡减到最小呢？
难，很难。
我们都是凡人，都有感情，容易冲动。如果是平凡的人指挥这十万大军，可能在遇到这种特殊情况，不明白敌军的意图时，恐怕是会优先选择后撤，了解情况吧。
要知道，这一撤，军队可能便会大乱，继而牵一发动全身，错过最佳战机。
但是褚离是修习过名将智慧的，实战也指挥过上百场，他的理智告诉他，对方在小题大做。所以在经历短暂的慌乱后，他的内心渐渐冷静下来。
『看来莫笑是将铁陌营调出城了，此时的临潼关恐怕已经空了吧？』
褚离认真的分析局势，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对身旁的众位将军汉道：“不要慌！他们人很少！”
在他看来，临潼关的人数有限，虽然这些人的气势很好，但毕竟是孤军，如果是奇袭个几千人的军队，可能会有点收获，但要想奇袭北燕的中军大营，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因为燕北的中军兵力，足足两万有余。
只见这群天汉将士并没有漫无目的的冲杀，而是直奔中军将旗而来，如同一群释放在野外的群狼。
『明白了，擒贼先擒王，果然好伎俩！』
『不过就这点人……啧啧……做梦吧……』
褚离立即看穿莫笑的目的，心中冷哼一声，旋即转头对身后的传令兵道：“命令，中军前部与其厮杀，后部列阵保护将旗，后军从侧方迂回，包围这支军队。之后告诉朱将军，给我将北燕的骑兵调过来。”
“是！”传令兵听到命令后，火速传达。
虽然铁陌营突然的袭击使得北燕中军慌乱了一阵，但是在褚离第一时间冷静分析了战况，命令下达之后，局势渐渐的扭转过来，毕竟天汉这边的人数太少，想要一击而下，实属不易。
『糟了，对方反应过来了。』
莫笑看着周围不断流动的士兵，纷纷奔向自己的北燕将士，心头微变。而此时，北燕中军的那战旗也正缓缓向后移动，莫笑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时间悄悄流逝，铁陌营的人数越来越少，就连莫笑在前方的厮杀越来越吃力，他知道，自己已经深陷重围，想要再击杀褚离难比登天。
太少了，兵力太少了。
如果有两千人，莫笑有把握冲进去，奈何……
莫笑的身体仍在前冲，手中的寒枪依然威风不减，那枪尖早已红彤彤一片，沾满了粘稠的鲜血，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惨叫声越来越清晰，刀斧劈顶声、枪头穿胸声、箭矢滑落声，声声刺耳，铁陌营这边的士气逐渐下降……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一位士兵背靠着莫笑，望着黑压压的人影，嘶吼道。
“知道了！”
莫笑冷言以对，神色依旧孤傲。
此时，北燕阵容中让出一道口子，褚离策马而来，大声劝道：“莫将军，好久不见。投降吧！”
“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如今的天汉王朝已经日薄西山，你又何苦为昏君卖命，弱了你战神的名头！你若是来我们北燕，我王必定以上将待之！”
莫笑闻声，哈哈大笑，冷声道：“褚将军，我们之间也打过不少仗，你应该清楚我的性格，我可不是某些卖主求荣的宵小之人，至于战神之名，某不敢当，况且这个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只有不死不灭、从始而终的战心！”
不死不灭，从始而终的战心！
“还活着的天汉将士，向我靠拢！”
莫笑长枪挡过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刀枪剑戟，高声喊道。
高声落下，周围的将士朝着莫笑位置聚集，此时已经不足百人。
周围的北燕将士已经将其层层包围，后方的弓弩手，北燕骑兵列阵而动。
“兄弟们，怕吗？”莫笑高声询问，脸庞极为冷酷。
“不怕！不怕!”周围将士纷纷回应。
“好，我莫笑没有看错你们，你们都是这天汉铮铮铁骨的战士，你们脚下所站的每一片土地都是你们的家，战死在这里，所有的天汉子民都不会忘记你们，今日血染的枪骸，来日必在衣冠冢里长埋，那，是你们一生的忠骨肝胆！是你们一生的战士尊严！”
“你们知道何为战士的尊严吗？”
“那就是……”
“……死战不降！”
“……忠心不二！”
“……杀敌于国门之外！”
“……马革裹尸于沙场之中！”
“……狼烟起，战火现，大将守边塞，好汉决疆场！”
“……”
喊道这里，莫笑的声音已经几乎沙哑，但面色依旧不改，无所畏惧，旋即枪指长空，呼道：“军人，不求出将入相，但求马革裹尸！”
“不求出将入相，但求马革裹尸！”
“不求出将入相，但求马革裹尸！”
“……”
“死战不退！”
“与临潼关共存亡！”
“杀啊！”
气氛被点燃，每个铁陌营的战士的双目已是布满血丝，勇往直前，死而无畏。
北燕中军内，褚离冷眼旁观的望着这一切，心底深处对莫笑升起一丝敬意，倘若天汉所有的将军，都如同他一般，那要攻占整个天汉王朝就难了。
“可惜了……一代将才！”
褚离不由自主的惋惜一声，策马退回后方。他知道这种人，是不会投降的，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杀！”
褚离也不拖沓，淡淡地发布最后的命令。
“拼了！”
双方将士发起了最后的死战，铁陌营没有一人投降，纷纷倒在北燕的刀戟之下。
远处，三个方向，三支利箭，朝着莫笑迎面而来。
金光幻影，如梦如瞳。
此时，近乎精疲力竭的莫笑，根本无法阻挡。
他的眼瞳急剧收缩，旋即苦笑一声，任由利箭穿过自己的胸膛！
莫笑的眼神有些模糊，低声道：“这一刻……终于来了……仿佛做了一场梦……真希望……还有来生……我必不会负你……”
此时，莫笑的脑海中闪过一道曼妙的红色身影，她轻盈起舞，像极了童话中的公主，那温柔缱绻无怨无悔的神情，那倾国倾城美貌绝伦的俏脸，依旧那么清晰，只不过她的眼睛深处多出了一丝凄凉……
他的脑海又闪过跟他一起患难过的兄弟们，闪过天汉百姓们饿死街头、易子而食的画面，心中不禁有些哀伤。
“都过去了……”在他倒下的最后一刻，又一个潇洒的面孔浮现在他的脑海，那好像是一位皇子，“也许……你说的对……真正的皇位应当属于心系百姓……开疆扩土……若有来生……必誓死相随……”
清晨，阳光洒落，寒风萧瑟，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不久，天汉王朝北方最后一道险关。
临潼关，破！
临潼关守将，战神将军，莫笑，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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