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荒古之灾（三）
修道者？苍星境？龙文牧心神动荡，这些都是他从没有听过的称谓。
荒妖……
他局促的紧盯着前方的那庞然大物，根本不知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存在。而且这样的存在才第一次出现，就给这支舰队带来了近乎绝灭般的恐慌。
在云如龙下令后，各方空舟迅速的朝四方散开。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聚集在一处，只会让毁灭来的更加迅速。
龙文牧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连天妖都见过的他，虽然会因荒妖而惊恐，但不会长久的被恐惧支配。
比他稍慢回神的是星海和星羽二人，因为二人生活在天妖大陆，知晓荒妖的存在，所以比其他人好很多。
星海面色第一次变得如此凝重。
“荒妖到底是什么？”龙文牧知道不是询问的时候，可还是忍不住问。同时也迅速的指挥黑牢的强者前去驾驭天地舟。
天地舟想要动起来，除了充足的资源外还需要有足够的实力来驾驭，好在龙文牧在黑牢中有收服天妖师境的强者。
“我想就算是你们，也听过十二天妖是妖族起源这一说法吧。”星海忧虑之余，郑重的解释，“上古之时，先有的十二天妖，才有的别的妖族。起初天妖分化出自身之力，最初从这些力量中诞生的便是荒妖。而荒妖再经过分化或者一代代繁衍，从而才衍生出这世间无数的妖族。也就是说，荒妖是直接源自于天妖的力量而诞生，也是除天妖外最古老的妖族。”
听着这些描述，龙文牧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星海的一席话，让他对妖兽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荒妖竟然是天妖力量的分化！
天妖力量的碎片化作了上古荒妖，而荒妖之后才有的地妖、大妖、甚至小妖。
因为圣灵大陆最强的妖兽也不过地妖，所以圣灵大陆上的人一度认为妖兽只有四类，即小妖，大妖，地妖，天妖这四类。
但事实上，在地妖之上，仍然有着荒妖这样的存在。
因为圣灵大陆上并没有这样的妖兽，随着岁月的变迁，连认知上都出现了巨大的断层。
龙文牧从未想过，在即将前往天妖大陆的此刻，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重新了解了妖族的全貌。
荒妖一动，风云亦随之骤变。虽非天妖，可这份强大，足以让每个人颤寒。
“荒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星羽娇小的身躯有些轻微的颤抖。
星海只是摇头。
其实他无比清楚，在无尽之洋之中是存在荒妖的。过去有人曾在无尽之洋中目睹过荒妖的出现，只是无尽之洋太过巨大，而荒妖又太过于稀少。
以往也曾有人往返过圣灵大陆与天妖大陆之间，只是这来来去去，从未有过正面遭遇荒妖的记录。
本来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谁又曾想到，竟会在此刻遭遇。
仔细想一想的话，星海隐约能猜到理由。黑龙殿此前献祭万人以成血海，血海能吸引妖兽，兴许便是这片血海将荒妖吸引而来。
但是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了，因为荒妖的出现，意味着舰队必然在此遭遇重创。甚至于，哪怕全军覆没也并非不可能。
这种想法绝非荒谬，因为就算是最弱的荒妖，也不是寻常的修妖者能抵挡的。
“我们……怎么办？”星羽焦急的拉扯星海的衣角。
别的情况他们能应对，可面对荒妖，纵是他们两人，也束手无策。
“也许，还有些许抗衡的可能。”星海咬牙说，眼神还没有完全被绝望取代。因为他知道，这支舰队中，还有那个人在坐镇。如果还有谁能抗衡荒妖，也只可能是他。
雾海茫茫。
在海天之间，荒妖巨硕的前爪抬起，巨爪覆盖着云雾，然后朝前按下。就像一片天穹临头压下，其正下方是两艘来不及散开的空舟。
空舟上人群惊吼，御龙台全力喷吐出火龙。但是这些堪比天妖师出手的攻击落在荒妖身上，能起到的效果，只是堪堪驱散些许的雾气，甚至连伤它分毫都无法做到。
巨爪带着绝望落下，两艘空舟被拍中，能够扛住地妖攻击的屏障瞬间破碎，船体连半点抗衡之力都没有，便被重重拍入了海中，溅起狂浪。
很多目睹的人都看清了，在空舟被拍中的瞬间，船身就已经粉碎。每艘船上都有天妖师坐镇，可那些天妖师伴随数百的船员一并葬入了这片无尽之洋中。
荒妖低头吸气，汪洋倒卷，大片猩红的海水逆流进它的口中。那些海水中卷起的还有无数的海妖，其中不乏地妖的存在。海妖与海水被荒妖鲸吞，这些都只配充当它的食粮。
荒妖扭动巨大的头颅，伴随天啸之声吐出冷冽的光束。
音爆让人耳朵瞬间的失音，浓烈的光晕比烈阳更刺眼，吞没着一切，让人无法直视。
直到爆鸣声在数百里外响起，才拉回所有人的心神。待到扭头看去，才发现又有数艘空舟已经消失无踪。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些船上成百上千的人的生机。
如果不是舰队散的足够快，很难想象这样一束妖光之中，会有多惨重的损失。
但即便损失已经降到了很低，这依然是难以让人承受的。
不是损失有多大，毕竟穿越无尽之洋，每个人都做好了舍身赴死的准备。可真正让他们绝望的，是这份只能待死的无力。
他们的认知之中，从未有过荒妖这样的存在，也是第一次体验到无法触及的强大所带来的绝望。
荒妖每一次撕咬，每一次拍爪，都会有空舟葬灭。
这些能够航行在无尽之洋上的强大船只，在荒妖面前宛如无用的残骸，一触即溃。
虽然也有空舟发动反击，但这样的反击于荒妖而言实在太过微弱。
在荒妖的恐怖之下，已经很少有人能拿出正面战斗的勇气，更别说组织起像样的反击。
舰队被混乱包裹着，已无秩序。
罡风急啸，海涛疾走。
荒妖踏着海，顶着天，由云端俯视。
它张开血口，喷出照亮四方的光柱。
声音被吞没，万物陷入无边的死寂。
光晕铺洒海面，弥天的妖气形成狂乱的风暴……
铁甲金鸣，白色披风舞动，有人出现在光柱的前方，掌宽剑锋挥动，剑锋铮鸣响彻天地。
冲天的剑意斩在那光束之上，这是一瞬势均力敌的对抗，光束被阻断，剑意消弭。两股力量化作无数细小的流光朝四处飞溅而出。
龙文牧怔然的朝那边看去，只见在那无数的光点之中，有人提剑立在荒妖之前。
“临敌而惧！我等今日此番模样，也配称云轩之勇？”一声怒喝震撼着每颗因恐惧而动荡不息的心。
“我等前往天妖大陆，尚未触及，却因此而溃！倘若归去，又以何面目以见故人？”
鹿九天步伐稳健，凌空一步步走向荒妖。长剑拖在身后，上面锋利的韵律斩断过往的疾风。
他是唯一一个直面荒妖而去的人。
他的两声怒吼，让所有空舟的混乱都因此而停。
无数的目光，看着那道背影。
因为那两句话，因为那一袭剑光。不知让多少处于混乱中的人，逐渐的清醒了过来。
“所有人！御敌！布阵！”鹿九天喝道。
紧随他之后……
“御敌！布阵！”
“御敌！布阵！”
“御敌！布阵……”
……
各方船上接连响应，喊叫声顿时连成了一片。
荒妖是寻常人难以抵御的存在，但所有人此刻都明白了，哪怕是面对这样的异兽，依然有人能与之一战。
鹿九天身负天妖源石，而身负天妖源石便意味着越过了天妖师的极限，踏入了更高的境界。
如果在场的人中还有谁能与荒妖抗衡，那无疑是他！
只要他尚未倒下，就还有抗衡之力。
就像他所言，此刻还没到天妖大陆，若在此刻退缩，哪怕逃回圣灵大陆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故人。
难不成要对他们说，自己这些人是逃回来的？
妖师有妖师的尊严，容不得以这样的形式践踏。
恐惧虽然还在，可各方空舟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原本纷乱的队伍不再混乱，以散开的架势环聚在荒妖四周，各艘空舟上，御龙台全部维持着发射的状态，数万大军肃穆以待。
仅因一人之言，气势已截然不同。
荒妖仰天长啸，黑色的裂痕布满了空中，连虚空都为之俱碎。
鹿九天已经率先冲向荒妖，以他人族之躯，在荒妖面前渺小如尘埃。
他挥剑！他斩出的每一道剑芒，都让这片广阔的海面上遍及剑意。
剑光惊鸿而出，无数的剑光飞舞，尽都落在荒妖身上。荒妖身上的云雾被斩开，露出下面的血肉。
每一道剑芒的锐利都足以劈开苍穹，斩在荒妖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虽然这样的伤痕对荒妖算不得什么，可确实的伤到了它。
众人也是此刻才知晓，纵然是荒妖，同样是血肉之躯，同样会受伤。
“放！”一艘艘空舟上吼声不断。
重拾征战之念，四百多空舟的御龙台毫无保留的全面爆发，数千道流光迸射，浓烈的火光瞬间便淹没了荒妖。
混乱之时或许无法抵抗，但若无混乱，这十万大军同时动手，那又是何种壮阔的场面？
一轮集火而攻，直接将荒妖都逼退了。
荒妖巨大的身躯往后退了两步，海面激起的浪潮前所未有的剧烈。
数百空舟一轮轮的攻势接连不断，而在那些密集的光束中，鹿九天快速的穿梭游走。每一道剑光飞出都会让荒妖踉跄。
荒妖在怒吼，展露出上古异兽的凶威。受伤同样也激起了它的凶性，它迎着那些光束扑上前方，巨大的身躯突然撞了出去。
舰队迅速的后退，但仍然有近十艘被正面撞上。屏障崩碎，船身瓦解，这些空舟连同上面的人都一同消陨在了无尽之洋的上空。
那是数千条人命。
很多人心生悲切，这样的代价不可谓不惨重，也许那些殒命之人前不久还与他们把酒言欢。但这是生死存亡之刻，谁都不敢停下进攻，甚至不敢为其分心丝毫。
鹿九天从远处倒飞而回，撞在一艘主舰的船身上，连船身都被撞得凹陷。
“总帅！”有人急忙赶过来。
鹿九天从凹陷的船身中挣脱而出，面无表情， 只道了一句：“无恙。”
挥舞长剑，再次冲向荒妖。
密集的火力将荒妖包裹，空舟进攻同时也在不断的变换着方位。
舰队之中，龙文牧同样指挥着天地舟在游走。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一直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捏紧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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