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真香现场（二更）
“唔？你来了。”顾如佳站起身时看见了萧清朗，她抱着小药箱朝他走来，并没分出多余的眼神去看安郡王。
安郡王自嘲一笑，看着自己伸出去的那只多余的手。
就知道她能避开的。
但还是——
“今天放学早，我过来看看。”萧清朗顿了顿，又道，“净空被刘全接回去了。”
这是朝夕相对的人才有的默契，不必她开口询问，就已经知道她可能会问什么。
顾如佳弯了弯唇角：“我这边没什么事了，收拾一下就能回去。”
萧清朗：“江石的情况怎么样了？”
顾如佳：“恢复得不错。”
萧清朗：“我刚刚看到小江梨了，她在帮忙抓药，小姑娘挺机灵。”
某人今天的话有点多。
顾如佳没往深处想，回小院收拾东西去了。
安郡王笑着看向萧清朗，是肯定与提携的眼神：“会试考得不错，殿试的难度不比会试小，你好好考，我这边会想法子将你的试卷送到陛下跟前的。”
所有贡士都有资格参加殿试，足足二百一十人，可真正呈到皇帝跟前的考卷不到三十份。
看似殿试大权是掌握在皇帝手中，实际第一步还是靠内阁把关。
对考生而言，徒有实力不够，还得有背景，不然考卷根本到不了皇帝手里。
内阁首辅姓袁，可袁首辅老了，内阁的大权如今大半掌握在庄太傅这里。
安郡王之所以向萧清朗抛来橄榄枝，一是因为他确实一早看中了萧清朗，二是他有足够的自信，即便是与萧清朗的试卷一起送到皇帝面前，他也依旧能够拿下状元。
至于说有没有第三个原因，譬如在顾如佳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份与优越感，不得而知了。
顾如佳背好小背篓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萧清朗面无表情地看了安郡王一眼，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他转头对顾如佳道，“走吧。”
“嗯！”顾如佳点头，与他一道出了医馆。
傍晚时分，冯林过来了，他是自己过来的，没带林成业，自打与林成业同居……呃不，同住后，冯林就很少单独行动了。
今天是因为林成业被周管事安排相亲。
冯林是来与萧清朗说松县他爹娘的案子的，案子有了进展——风老的那位门生在接到萧清朗的信函后，即刻将冯林爹娘的案子要了过来，亲自审问冯林的亲戚们。
乡下亲戚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官？他们心里，县太爷就是天，然而就连县太爷都只能站在一旁给对方倒茶。
没费多大劲儿，冯林的亲戚们便招了，此事与冯林爹娘无关，还了二老清白，也还了冯林清白。
“清朗，你有听到我说话吗？”书房内，冯林拿手在萧清朗面前晃了晃。
“嗯，听见了。”萧清朗心不在焉地说。
我怎么感觉你状态不对呢？
冯林还要赶回去看书准备下个月的殿试，没太待久。
出院子时他碰到老祭酒从隔壁过来，他想了想，还是把清朗的不对劲与清朗的姑爷爷说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和他重逢这么久，没见过他这样。”
老祭酒去了萧清朗的书房。
“您过来了。”萧清朗打了招呼，情绪不高。
老祭酒在他书桌对面坐下，随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有烦心事？”
“没有。”萧清朗否认。
老祭酒问道：“是萧侯爷？”
萧清朗：“不是。”
老祭酒：“殿试？”
萧清朗：“不是。”
老祭酒沉吟片刻：“佳佳？”
萧清朗：“……”
萧清朗话锋一转：“您不是在给小净空辅导功课吗？他学得怎么样了？”
哟哟哟，都岔开话题了。
你和那小和尚几时这么相亲相爱了？
老祭酒是没这么容易妥放弃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执意搬来这里，他的阿珩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阿珩了，他把自己关了起来，不愿意让自己走出来。
老祭酒语重心长道：“一直都想问你，你和佳佳之间，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当初你晕倒在路边被佳佳捡回去，是顾家人逼着你娶了她。你们虽是夫妻，却也不是夫妻。”
萧清朗没说话。
老祭酒接着道：“你从前不离开她，是担心她无处可去，如今这个担忧也没了，你还在考虑什么？”
萧清朗道：“我没考虑什么。”
老祭酒又道：“那我再问你，你为何会进京？这个地方，你应该一辈子都不想回来的吧？”
萧清朗张了张嘴。
老祭酒却没给他答话的机会：“别说是佳佳逼你来的，她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萧清朗垂眸：“没有。”
老祭酒长叹一声：“这么好的姑娘，错过就没咯。你不珍惜，自有别人替你珍惜。我瞧冯林就不错，林成业那小子也厚实。”
萧清朗黑了脸：“老师！”
老祭酒哈哈一笑：“好啦好啦，开个玩笑。他们俩对佳佳没那意思，可保不齐别人会有。”
这是大实话，佳佳这么优秀，总会有人发现她的好并看上她。
傻徒弟对什么都聪明，唯独这一块儿不咋滴开窍啊。
老祭酒离开后，萧清朗在书房待了许久，一直到天彻底暗下来，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顾如佳在收拾院子。
他看到柴房有没劈的柴火，他拿起斧子要劈柴，顾如佳忙走了过来，从他手中拿过斧子：“不用，我来。”
她很坚持。
萧清朗又去井边担水，她也阻止了。
萧清朗的目光落在她提着水桶的手上，她的手修长纤细，却并不如大家闺秀那般细腻如脂，她手心有薄茧，虎口有刀痕。
她吃的苦都在这双手上。
萧清朗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你怎么了？”顾如佳问他。
“佳佳佳佳！”
小净空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张作业，“姑爷爷给我出的题，我做完了！”
顾如佳接过来一看，虽说她看不懂，但这字儿比从前进步了。
“真棒。”顾如佳夸赞。
小净空背着小手手没有走。
“怎么了？”顾如佳问。
小净空萌萌哒地说道：“想吃糖葫芦。”
顾如佳点头：“好，我去给你买。”
萧清朗开口：“我正好……也要去买点东西。”
顾如佳莞尔：“那一起。”
小净空蹦蹦：“我也要去！”
顾如佳轻声道：“你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糖葫芦给你留着明早吃。”
小净空：……好叭。
做小孩子就是麻烦，觉好多！
顾如佳与萧清朗出了门。
“你要买什么？”走在路上，顾如佳问。
“呃……书。”萧清朗说。
顾如佳想了想：“那不远，买糖葫芦的时候会路过书斋。”
萧清朗：“嗯。”
三月的夜晚没那般严寒了，只是冷风吹在身上仍有些微微凉。
萧清朗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如佳，她好像……不大冷。
二人很快来到了书斋门口，顾如佳遗憾道：“关门了，你要买什么书？我明天去给你买。”
萧清朗云淡风轻道：“也不是很急，我明天放学了自己买。”
“好。”
二人继续往前走。
今儿也不知是怎么运气，书斋关门不说，卖糖葫芦的也收摊了。
顾如佳一脸苦大仇深。
萧清朗望了望巷子对面的街道：“他也爱吃炸果子，那边有卖的。”
顾如佳前世也吃过炸果子，但那种就是油炸面粉，有些像炸小油条，京城这边的炸果子掺了糯米，里头还有馅儿料。不止小净空喜欢，顾琰与顾三白也喜欢。
只不过顾琰不能吃。
顾如佳决定去买点炸果子。
原本只有顾如佳觉着今晚运气不好，可到了卖炸果子的小摊里，萧清朗的脸色就沉下来了。
京城那么大，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炸果子的小摊摆了两张桌子，其中一张上坐着庄月兮与安郡王。
安郡王也看见了萧清朗与顾如佳，他冲二人温润一笑：“这么巧，你们也来吃这家的东西啊？他家的东西做了许多年了，味道很不错，你们从外地来，还没吃过吧？”
萧清朗：从小吃到大，了解下？
萧清朗的心情突然变得烦躁。
女学就在医馆隔壁，庄月兮是见过顾如佳的，知道顾如佳约莫是妙手堂的医女，不过二人并无交情。
她问安郡王：“大哥，你认识？”
安郡王介绍：“顾小姐和我同窗。”
严格来说，对小俩口的介绍应当是我同窗与他娘子。
可安郡王自动忽略了什么。
听到是大哥的同窗，庄月兮神色稍霁，很快，她又问道：“哪个顾小姐？”
安郡王的目光始终落在顾如佳的身上：“定安侯府的千金。”
定安侯府只有两个千金，一个是顾瑾瑜，另一个便是据说在乡下长大的真千金。
就是眼前这个姑娘吗？
长得可真是……
庄月兮看见了顾如佳左脸的红色胎记，咽下了询问的话。
她不像庄梦蝶那般目中无人。
大哥既承认是自己的同窗，那她也会礼待他们。
“过来坐吧，这个还要等很久。”安郡王对二人道。
还有一张桌子，可惜坐满了，还真只有他们旁边有空位。
二人走过去坐下。
顾如佳挨着庄月兮，萧清朗挨着安郡王。
可这个座位反倒让安郡王与顾如佳成了面对面，庄月兮与萧清朗成了面对面。
庄月兮眼里只有哥哥，倒是没太盯着萧清朗看。
可安郡王却一直盯着顾如佳看！
萧清朗蹙眉，他是哪根筋不对？为什么要来买炸果子？
买炸果子的人多，等了一刻钟才轮到他们，其间安郡王与庄月兮的炸果子是好了的，不过安郡王让给别人了。
萧清朗的脸更黑了。
安郡王与二人寒暄了几句，多以“你们怎么这么晚出来吃东西”，“你们是怎么来的”，“远不远，一会儿用不用送你们回去”的问句存在。
庄月兮没察觉出哥哥对顾如佳的特殊，还当哥哥是在关怀自己的同窗。
萧清朗却明白，他与安郡王根本没有这么熟。
不一会儿，安郡王聊到了一本在陈国看过的天文书。
顾如佳来了兴趣。
她一有兴趣，眼睛就会变亮，像星星似的会发光。
萧清朗的心里堵得慌。
他们的炸果子好了，安郡王付了钱。
“不用。”萧清朗冷冷地将铜板放在桌上，“我们自己买。”
安郡王摊手一笑。
萧清朗与顾如佳离开，安郡王与庄月兮也打算坐上马车回府。
就在此时，街上突然来了一支舞龙与舞狮子的队伍，原来是某位青楼的花魁游街，整条长安大街都骚动了。
人群蜂拥而至，眼看着要将他们淹没。
顾如佳一把抓住萧清朗的手腕，拽着他从人群中穿梭了过去。
一直到进了碧水胡同，顾如佳才停下来，随后她便听见一声低笑。
顾如佳小身子一僵，回过头。
却见被她拽在手里的根本不是萧清朗，而是安郡王！
顾如佳：“……”
另一边，萧清朗整张俊脸都冷了下来。
那丫头竟然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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