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夜
1933年8月16日深夜。
乌伊岭。
暗夜无星，从空俯瞰，广袤的平原上，冷杉和白桦交错林立的丛林中，一条白色的蒸汽犹如长龙一般划破夜幕，丛林中喷涌而出。
从乌伊岭到新京的专列正“哐哧、哐哧”行驶在蜿蜒的铁路上。
“呜呜呜！”
漆黑的旷野气温不高，机车喷出的乳白色蒸汽在黑暗中映衬的格外清晰。
“砰！”
一个黑影突然从火车上飞出。
“快！抓人！”
车厢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本在车厢里坐着的几个男人是突然站了起来，车厢与车厢链接的过道里也是冲出三个男人，其中一人是拔出枪指着伸头准备看热闹的人群大喊道，“都坐下！安静！”
“砰！砰！”
“开门！”
“开门！”
卫生间外面两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礼帽的男人正使劲的敲着被反锁的卫生间门。
“嘭！”
卫生间的门被踹开，里面上厕所的人是吓得脸色煞白，抖若筛糠。其中身形消瘦的一人是阴沉着脸将里面的人给拽了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被拽出来的人是惊恐的反问，却是被另一人是抬脚一踹他的小腿，冷声道，“废什么话，走！”
看着那踉跄着被拖走的人，车厢里的众人是一阵私语和惊慌。
“砰！砰！”
随着两声枪响，专列消失在夜幕中。
......
雨夜中，一披着雨衣的黑影是有节奏的敲门声敲响了西华巷74号的房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一穿灰色长衫带着眼睛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到来人后，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警惕的看了看这雨夜中安静的小巷，随后合上了房门。
“小夏，这时候你怎么来了，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工作原则了？”看着那脸色略显焦急的在这堆满货物的库房里来回踱步的人严厉的说道，“这地方你是不能过来的，只能等我联系你！”
“毫无纪律性！”
“王先生，我知道组织的地下工作条例，也有纪律性，不过事情紧急，加上你之前说你今晚会离开冰城一段时间，说以，我只能冒险来这里了。”小夏也知道王先生的顾虑，所以快速的解释道。
“对了，王先生，你放心，我后面绝对没有尾巴的。”说完之后，小夏又补充一句。
“行了，下不为例，说说你的事情吧。”王先生也知道急事从权的原则，所以没有责问小夏，直接问出他的来意。
“我在市政厅里无意中听到了关于一个代号“候鸟”的信息，好像是我们的人。”
听到这话，王先生一脸震惊的看向小夏，接着心里又是一阵的警惕，“他怎么知道“候鸟”的？”
“临下班前，我还收到了机要处一份保密文件，就是关于“候鸟”的，警察厅正准备部署抓捕计划。”
“你说的可是属实？”说完
“假不了！”
小夏一脸肯定的道。
“候鸟”，红党关东地区高级情报人员，身负共产国际的重要使命，从苏联回国的情报王先生也是刚知道不久，小夏竟然从伪满冰城市政厅听到了！
“候鸟”是红党关东地区的高级情报人员，还是去苏联培训的谍报专家，他的回国对关东地区的谍报破译工作能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
正因如此，身为冰城地下组织的最高负责人，在现在如此敏感的时候，他才会冒险离开这里，亲自去和上下级联系，准备组织一只行动队来保护“候鸟”。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王先生是“候鸟”在冰城的联络人，两人是老乡，还是在“候鸟”的带领下，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是至交好友，亦是革命道路上的引路人。
所以，听到小夏带来的这个消息后，王先生才有些着急，在库房里来回走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这是不是圈套？”王先生皱眉问道。
“我确定不是圈套！”小夏肯定的回答道。
因为突发的变故，王先生不得不对之前的安排做出一些相应的调整，在送走小夏后，王先生直接上了搭建起来的阁楼启用电台，将小夏获得的消息上报，顺便等待上级的回复。
在等待的过程中，王先生总是觉得心神不宁，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外面的小巷在雨夜中安静的像个熟睡的孩子，可王先生内心的烦躁，却是没有一丝丝的减少。
不知道为什，自从小夏离开后，他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总觉的会发生些什么。
而此刻外面的雨随着一声声的惊雷下的是愈发的紧密，在屋里都能感觉到这惊雷裹挟着浩瀚的雨滴在疯狂的肆虐着这片黑土地。
......
灯光带着一片寒气穿破雨幕，暗黑的天空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滴滴滴！
突然两道强光打来，随着就是急促的喇叭声在车后响起，阿华瞅了一眼嘀咕着“急着投胎啊”，随即是打了一把方向避让后方疾驰而过的三两军车，看着驶过的军车和一辆轿车，沈明眉头微蹙，今天是怎么了？这又是什么行动？
“啐！”
“这些狗日的就见不得老百姓安生的过日子，大晚上不知道又有谁要倒霉了。”张桐啐了一口后是一脸怒气的道，“这些混蛋就会窝里横！有着对付老百姓的这些本事去搞关东军啊！尿性的玩意儿！”
“明哥，你说都是中国人，干嘛要为难自己人？”说着说着张桐的看向沉墨的沈明道，“他们不怕将来有一天，关东军滚回老家后，受过他们欺负的人找他们秋后算账？”
沈明沉墨不语，怕算账？这些淳朴的老百姓能安稳的过日子就很安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找他们算账？在多年的积威和压榨下，就算有心，还有胆吗？
看着沈明又走神，张桐是无奈的轻叹一声，自打明哥从新京回来后时常会发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感觉明哥身上多了一些莫名的说不上的陌生的感觉。
行驶过几个街区后，开车的阿华减缓了车速，“少爷，前面街一拐就是西华巷了。”
“欸？这车怎么停路中间了？”
滴！滴滴！
阿华一脸怒气的冲着堵在路中间的那几辆车不停的按喇叭，“真是的，还让不让别人走了。”
“那几辆车不是之前超过我们的车吗，停着干嘛？”张桐看着那几辆车嘀咕道。
“催什么催！封路了，绕行！”
就在阿华准备下车去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前面的车上下来一人，冲着这边喊道，“快走，不然以扰乱治安罪抓了你们！”
“阿华走！”
看着那站在雨幕中的人沈明一拍阿华的肩膀道，“绕路。”
“不是啊少爷，前面就是西华巷了，看他们架势，西华巷是进不去了。”
“阿华说的对。”张桐接着话茬说了一句，“看来今晚倒霉的人是西华巷里的住户啊。”
“明哥，看来今晚咱们是见不着三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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