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梦江心
沿着易水而上，秋夜凄寒。
对盖聂来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他本可以过得舒服一些，比如替人杀个人押个镖什么的，都能好好过上一段时间。
然而，盖聂就是盖聂，不一样的剑客。
他已经想明白了，那个带着两个少年赶往燕国的女人是什么来历。虽然，他未曾谋面，但是秦国严密的情报网让他了解这些信息并不难。
“过了前面这道湾，应该就能追上他们了……”盖聂只身来到一个渡口。
这里也算是燕赵的分界点之一。从这里上去，再往东北方向走，就是燕国的国都蓟都。虽然他还不确定具体位置，但是大概方向是没错的，只要方向对，到了燕国，秦国的地下势力依然非常强大。
“不得不佩服，她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盖聂查看了沿途的脚印，这是他追踪过的最为困难的对象。
只因为领头的是柳莺，阴阳家的左掌司使。
盖聂甚至差点就难以辨认这些痕迹的确切信息。
“前面有只船？”盖聂疑惑一下，经过易水追击后，他变得更为谨慎，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只船不是赵国剑客。
“咚咚咚”昏黄的渔灯下，盖聂轻轻扣响了船门。
一名老者揉搓着眼睛提着另一盏灯走了出来，“客官，半夜三更的，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还是等明早的班渡吧？”说着，老人正要返身回船。
“老人家，且慢，您方才是否看见有一行人从这里过江？”盖聂问道。
老者寻思片刻，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拨人，当时我这一只船还装不下，让另一个伙计搭把手，我们把他们送到对岸……”
“您那伙计可在？”
“他呀，就在对岸，喏，你看，那边那星光就是他的船，对岸船少，如果明早有人从那边过来，他也能赚些……对了，客官，您这么问，莫不是跟他们一起的？”
盖聂摇摇头，“非也，只是早些时候，他们在我们店里买了东西，有些忘了拿了，我家掌柜让我捎来送上，这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老者听了盖聂的话，不由得打量了他一遍，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一名剑客，不过这一身有些破烂的打扮，要说是店里的伙计，也说得过去……
老者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如今兵荒马乱的，出门带把剑也是应该，不过看客官模样，拳脚功夫应该不差……”
“不敢当，早年跟人学了一招半式，防身还算凑合……”盖聂应道。
老者这又将他打量一番，似乎觉得可信，才点点头示意道，“那您请上船吧，老朽捎您一程，兴许还能赶得上……”
“多谢先生……”
一番交谈，盖聂也算是在摸清对方的底细。不过等船开了之后，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盖聂轻轻嗅了嗅，觉得这船上有些淡淡清香，掺杂着若有如无的鱼腥味儿，“莫不是迷药？”盖聂在心里打鼓，今晚有些蹊跷，刚刚还被几名不入流的恶人使了迷药，难不成又要中招？
“船家，你这船倒是清雅啊，船上还有淡淡清香……”盖聂试探道。
“哦……早些时候，我儿子乘船去江里打渔，有些收获，却也熏了一船腥味，我要用来摆渡，自然要焚香去去味儿……”
听老者的话，也不无道理，嗅觉不灵敏的人，确实很难在这清香之中闻到一股鱼腥味。
盖聂也没再说什么，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老者身上并未有任何杀气，大不了就是讹几个小钱。只要能尽快到达对岸，追上柳莺他们，盖聂并不在乎这些。
可是，就在船程过半，准备到达江心之时，江面上突然起了波澜，紧接着，船只开始颠簸起来，甚至开始打转。
“船家，江面未曾起风，为何如此颠簸？”盖聂并不惧怕，他只是变得更加警觉。
“客官，江面上看不到风，水下暗涌总是有的，您可得坐好咯……”老者脸上一笑，继续摆渡。
就是这一笑，让盖聂发现了端倪，“噌！”，剑已出鞘。
“你是何人？”直觉告诉盖聂，他到底还是中计了，只是如今船只已到江心，要想安然到达对岸，除了劫持船家，并无更好的办法。
可是，船家并没有应答，甚至没有多说半句话，轻笑一声，“扑通”一下，纵身跳入江中！
“你……”盖聂追了过去，江面徒留一圈波澜，船家已经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盖聂越发觉得不对劲，船进水了！
好在盖聂并非一个痴迷的剑客，除了剑术，他还掌握诸多生存技巧，补漏，也是其中之一。
盖聂很快就解决了漏水事宜。可是等他自己摆渡朝对岸划过去的时候，总感觉划了一会儿，又回到江心。
如此打转了好一会儿，盖聂变得越发烦躁，虽然他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作为一名剑客，必须心静如水。
但此刻的盖聂就是难以控制自己，他仿佛看到周身有一张大网在网罗自己和船只，让他难以前进。
他终于再次拔剑，虽然他的对手几乎都不值得他拔剑！
盖聂不但拔剑，而且开始不受控制地劈斩船只，似乎要撕裂那张将他困住的网！
“哈哈哈……”一个诡异的笑声，从江面传来，正是方才跳水的老者，显然，他是在等待盖聂上钩。
现在看来，他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心如止水的盖聂此刻变得异常烦躁，被那层看不到的网困住了自己，他奋力挥剑，将自己的船只劈得伤痕累累，甚至，船体已经开裂，更多的江水在慢慢灌入，船在一点点下沉。
这里是江心，在沉入易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袭白影，像是师父又不是师父，看得到嘴唇蠕动的样子却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盖聂但觉身体一点点往下沉，那个身影也一点点往下沉，直到将自己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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