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水
“艹，怎么关键时刻停电了？”
关同和站在临街窗外，懊恼地拍了拍手里的相机，然后又把视线转回窗内同样漆黑一片的餐厅角落。他跟踪这对未公开的艺人情侣已经快有半个月了，今天总算被他抓到二人同框，刚想拍下一手照片，卖给各大营销号，没想到就在这关键时刻，华州的供电却掉了链子。
挡了自己的来财路，关同和不禁在心里问候了几遍这供电公司老总樊百信的祖宗十八代。
突然，他感觉后脖颈有一阵凉风拂过，就像有人在背后故意冲着他吹气一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关同和拧好了相机镜头，深呼吸了几次后，他终于鼓足勇气转过身，同时用手机照了过去——
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心道：这都21世纪，少自己吓自己了，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同时一个甜美又熟悉的女声从背后响起：“请问，你是关同和吗？”
关同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不是可她不是已经跳楼自杀了吗？怎么会？
他瞪大双眼，脖颈僵硬地慢慢转过头，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映照出的就是那个女人的脸！
“林星星！救”关同和还没来得及发出更多的声音，就被塞住了嘴，同时被拖进了漆黑的夜。
华州市又恢复了供电，餐厅里和附近街上的人们只听到了几句呜咽，以为是哪个胆小的人被突发的停电吓到了，最多就是嗤笑了两声，便又重新投入到原本的活动中。
在多数人眼中，这只是一个有短暂停电小插曲的宁夜。
鹿湖公园木桥旁。
现在是九月下旬，天气虽然算不上多冷，但湖水也算寒凉。边一阳本就是个旱鸭子，再加上刚落水时，疯子又死命地抱着他的腰往湖底游，他扑腾没几下就呛了不少水，被捞上来之后，整个人都没了活气。
多亏热心群众里有学过急救的，赶忙给他做心肺复苏，眼看着没反应，马上就要开始人工呼吸了，他这才一口水咳了出来，又重新有了呼吸。
边一阳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确认那个疯子也躺在自己身侧，且胸口还有起伏，这才放心大胆地支起上半身猛咳了起来，又吐出几口水，他觉得自己终于顺过一点气了，突然伸手抓住给他做心肺复苏的人，断断续续道：“我是是警察，旁边这个人他可可能是杀人犯，快报警！”
说完，他就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被他抓住这人叫鹿铭，是个精神科的副主任医师，今天搭救纯粹是路过。之前目睹了落水的全过程，因此他早就报了警，也叫了急救。听了边一阳这话，他又赶紧脱下外套，在百度上查了手铐结的系法，因为有手术各种绳结技术的加持，他没费多大力就把昏迷的疯子绑了起来。
忙完这一切，鹿铭又很义务地疏散群众，以给伤员保障流通的空气，他还叫几个好事拍了视频的人留下，等会警察来了之后可以当作证据。
想了想，鹿铭觉得这种情况最好还是要通知家属，于是他又掏出了边一阳口袋里的手机。早就听闻警察发的智能机质量杠杠好，铁人都没有它抗造，今日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边一阳的手机没有锁屏，这倒是省去了十个指头挨个试指纹的麻烦，鹿铭随便一划就开了。他点开了边一阳的通讯录，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上下搜寻了一边，只找到了两个与众不同的备注。
一个是：老妈（如果我出事了千万不要打这个号，老太太心脏不好）
还有一个是：亲爱的（总有一天会是的）
鹿铭突然意识到，这个手机的主人不仅是一个遇到危险永远冲在最前面的人民警察；还是一个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孝顺儿子；更是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正在勇敢追求挚爱的青涩小伙。想到此处，他不仅觉得鼻子有点酸。
查看过通话记录，又权衡了一下，鹿铭拨打了第二个特殊备注。
正想着怎么称呼，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很清凉的声音：“放心吧，我已经到家了。”
鹿铭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男人，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电话那头等了几秒，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带上了点焦急：“你不是机主吗？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鹿铭这才回道：“先生，您不要太着急。这位警察刚才在鹿湖公园与嫌犯搏斗落水了，但现在经过紧急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我刚给三院的急救部打过电话，他应该会被送到三院的急诊，你可以直接去三”
他还没说完，那声音就恢复了刚接通时的冷漠，直接打断他道：“没死就不用告诉我。”随后就是“嘟嘟”的挂断声。
鹿铭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边一阳，突然打心底里替他感到不值，但为了让好人醒来后不会那么难过，还是删了刚才那条通话记录。
“男朋友出事了？”钟叔透过后视镜看苏翼担忧的神情。
苏翼沉声道：“不是男朋友，出不出事跟我也没有关系。”
钟叔叹了口气：“没事，你刚挂电话，我这车就开了屏蔽了。”
听了这话，苏翼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垮了，他露出一丝无措的神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从我回华州，他这已经是第二次出事了。”
“这次应该不是山海先生他们动的手，我没听说有什么新的动静。”
“我知道，可是”
可是每一次见面边一阳都会出事，这未免有点太巧了。
苏翼皱着眉，没再露出别的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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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一阳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在救护车上就醒了，但是得到消息后立马赶到医院的温局不放心，他怕这老头子再把自己塞回到病房里软禁，只得乖乖让医生挂上了消炎的吊瓶。
边队在鹿湖公园险些被杀人犯溺亡的消息在工作群里不胫而走，平时关系要好的几个跟救护车几乎都是前后脚就赶到了，至于齐连这样不对付的都在群里随着大伙表示了关心。
边一阳侧躺在病床上一遍一遍翻着群聊天记录和私聊消息，都没看到苏翼的回话，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他还是不免有点失落。
一直陪着把他送到急诊的鹿铭把他的心情变化都看在眼底，知道他在期盼着什么。鹿铭正感慨着自己删通话记录这一决定是多么伟大时，温局突然跟他搭话道：“你就是鹿医生吧？真是太感谢了，多亏了有你在现场，我回头就给你们院长写感谢信。”
鹿铭忙推辞道：“您太客气了，这都是职业道德。而且边警官临危不惧，确实值得人敬佩。”
小张突然凑上来道：“哎呀鹿哥你就不要再谦虚了，我都听现场的人说了，你无论是组织急救还是疏散人群，做得都不比我们这些警察查。”说着，他掏出手机，“来，鹿哥咱们都加个微信，等你不忙了，让头儿请咱们吃饭。”
边一阳看着几个围成一圈加微信的人，打趣道：“诶，我说小张，我请鹿医生吃饭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几个腆着个大脸跟着凑什么热闹？”
程之槐没有理会嘈杂的一群人，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带了笔记本电脑来，直接坐在陪床的椅子上，开始查“疯子”的信息。
她直接在户籍系统里输入了嫌犯的照片，很快就找到了这个人。“头儿，嫌疑人名叫邹宽，曾是华州科技大学计算机系的一名学生，两年前，因为精神疾病被学校予以退学。据目击证人称，他常年在鹿湖公园游荡。户口上显示他父母双亡，还有一个姐姐叫邹云，但是人并不在华州。”
李怀满疑惑道：“这不有姐姐吗，他姐姐怎么不管他啊？”
程之槐回答道：“成年的精神病人确实也离不开监护人，但他姐姐是离异，而且带着两个孩子，过得应该也不好，所以就顾不上这个累赘。”
听了这话，吕思意没由来地小声插了一句：“家人怎么能是累赘呢？”
“怎么就不能？”程之槐的语气竟然意外地带了点愤怒：“不能自理整天只会发疯的垂暮老人；像邹宽这样精神有问题又可能是杀人犯的废物弟弟；亦或是酗酒赌博、只知道从家里拿钱的暴力男人你从这些人身上找不到任何的情感寄托。哪个不是累赘？吕思意，你才几岁，你一共见过几个人？你懂个”
不用说也知道，她最后咽回了什么字。
吕思意从没见过程之槐这么失态过，以为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忙捂了嘴，去看一旁的赵修谨。后者也是一脸茫然朝她摇了摇头。
倒是一直等不到消息的边一阳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道：“邹云这条线问题不大，如果真的定了邹宽的罪后，给她判个监管不力，承担点民事赔偿，严重了再加点行政处罚。之槐，你现在主要查华州科技大学在邹宽精神失常前失踪的女生。”
程之槐很快收敛了情绪，仍旧冷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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