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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裂痕


“程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之槐眯起眼睛,“李怀满,你还没想明白吗?白娣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提供伪证,在我们到达现场之前,他们就已经串好供了。”

        李怀满反驳道:“头儿如果和白娣描述的相符,那就说明只是你想多了而已。”

        程之槐冷笑道:“我已经点明成这样了,你还在自欺欺人。那我问你,为什么赵志明那样一个凶徒,没有直接把边一阳杀死?”

        “那是头儿命大。”

        “为什么赵志明又给边一阳留下了一把要自己命的枪?”

        “你也听到了,他那是□□裸的挑衅,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他活该。”

        “为什么边一阳要在后续追赶和击毙的过程中把自己的手机关机?”

        “要么是手机没电或是坏了,要么就是头儿嫌小张太吵了。”

        “为什么边一阳只有今天没有装行车记录仪?”

        “因为头儿把车送去刷漆了,今天才取回来。”

        “为什么边一阳会率先到达抓捕现场?”

        “因为头儿被温局安排在西州区相亲。”

        “市区的著名西餐厅有那么多,他为什么唯独给边一阳安排在了离西郊最近的西州区?”

        “可能那菜品比较特殊。”

        “你比边一阳还要再大上一岁,为什么温局只给他安排相亲,不安排你?为什么边一阳已经爬上了支队长的位置,他却一直按着你不撒手,让你还只顶着个跟大队副队等同的职务?为什么边一阳年纪轻轻就破获了那么多起跨省大案,得了那么多个人一等二等功,而你却只是在他的阴影下混几个小小的团队奖?为什么原来的金局不同意对边一阳的提拔,就立刻被人赶下了台,换了如今把边一阳养大,有如亲爹的温局?为什么温局到了华州之后,破案率高到不可思议?你只享受了不停加薪的成果,难道就从来没怀疑过其间的原因?”

        “我”

        “边一阳处处打压着你,你却还在给他找借口洗白,李怀满我该说你什么好?是忠诚,还是愚蠢?”程之槐咄咄逼人,到后来根本不给李怀满任何辩驳的机会,继而她乘胜追击道:

        “你知道省里下发的最新文件吗?加大扫黑除恶的力度,政客、黑警、毒贩、□□但凡是与其挂钩的任何人,都会受到严惩。咱们共事两年,小张像个广播喇叭一样,我姑且不想管。但你不一样,李怀满,你有勇有谋,不应该和他们同流合污,落得一个没有光明的下场。”

        她顿了顿又说:“我说的话可能真有些偏激了,但也希望你能抽出时间认真思考一下。我不奢求你全信我,不过你也不要全信温局和边一阳,你能全信的只有自己。”

        说完,她叹了口气,转身要出市局大门。

        李怀满叫住她说:“程姐,白娣的事你打算怎么查?”

        程之槐头也不回,“查赵志明被击毙现场以及附近玉米地里的脚印,再查沿明路上的所有监控,从赵志明被刑满释放开始,我一帧一帧亲自查。”

        看着程之槐开车出了市局大院,李怀满被夜风吹得皱起了眉。

        其实,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市局现在分为两大派系。一个是以温局温文为首、边一阳为灵魂人物的“上进派”;另一个是以安副局安生为首、程之槐为灵魂人物的“务实派”。从名字就能看出两者的处事风格的矛盾之处,因此温文和安生极其不合,几乎一见面就掐。

        安生女士和《安徒生童话》的作者仅一字之差,又常常脱下高跟鞋揍人,并美其名曰“总有人不信鞋”,因而通过谐音梗得名“屠姐”。所以,这两派首领之争就常是屠姐单方面殴打老温头。

        但恰恰相反的是,边一阳极其任重程之槐,虽然没有明说,背地里大伙都是把程之槐自动安在了一直空缺的副支队长的位子上。不过今日程之槐这一番话,倒是显出她和边一阳并不像人前看上去那么和气。

        市局内拉帮结派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李怀满也从未明确表明过立场。但不得不承认,方才程之槐的话确实是有一刻触动了他的。

        想到此处李怀满掏出手机,刚才在假装看时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偷偷按下了录音键。当他按下保存键之后,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音频文件了。

        “没录下来?”李怀满重新揣起手机,摇着头觉得有点可惜。虽然成为一名刑警这是他从小的梦想,本就不是为了什么高官厚禄,但如果被形势所迫,日后真的不得不站队,无论选择哪一派,这份录音都是极好的投名状。

        突然一道蓝色的闪电照亮夜空,随即闷雷滚滚,豆大的雨点直接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李怀满赶忙跑回市局大楼,多亏他个高腿长,这才避免了被浇成落汤鸡的悲惨下场。

        时值八月末,正是华州市的雨季,下一场暴雨无可厚非。但照着这个雨势如果持续一整夜,别说什么玉米地里的车辙脚印了,就是连玉米涝死那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怀满站在门廊下,双手抱在胸前,神色严肃。

        他不知道是这场暴雨正赶上了赵志明的死期,还是赵志明上赶着在这场大雨前来送人头。

        霓虹交错相应,五彩斑斓的灯光透过雨刷器摆动的间隙,落在程之槐没有表情的清秀面容上,后车司机按了两下喇叭提醒已经是绿灯了。

        她不疾不徐地放下手刹启动汽车,副驾驶还未熄灭的手机屏上赫然是李怀满手机的操作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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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叔,我这都躺了半个月了,你就让我回去上班吧。”边一阳躺在病床上哀嚎。

        温文坐在床头旁的椅子上,神色严肃拒绝道:“不行,医生说你这次的伤至少得住院一个月。”

        边一阳不服气道:“一个月那不是普通人吗?您瞧我这体格,那是正常人能比的吗?”说着他挽起宽大的病号服,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之前赵志明在这砍了一刀,整整缝了十三针,现在伤口已经愈合并且拆了线,只留下一道泛着肉红色的不算太宽的疤,没有一点增生的迹象。

        温文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恢复快的体质还真是随了师父。”

        他口中的师父是边一阳的父亲边桓,一位相当出色的老刑警,在二十多年前一次行动中意外牺牲。

        边一阳继续道:“那您看这不就得了吗?老边同志当年被捅一刀,七天不到就能活蹦乱跳回去接着训您。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哪能和现在比啊,我这两刀躺了半个月还不出院,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温文还没来得及回答,病房的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安生拎着一个粉色的保温饭煲走进来,道:“怎么就说不过去?少拿师父压我们,你再胡闹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受伤的消息告诉师娘?”

        边一阳想象了下自己母亲姜以南女士暴跳如雷的样子,赶忙摆手道:“算了算了,她要是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别说一个月了,怕是这辈子都下不了床了。”

        温文朝着安生竖了竖大拇指,道:“还是你高。”

        安生没有理会他虚假的夸奖,转而问道:“我想问你,程之槐升副支队的任职报告上面批下来了吗?”

        看着温文心虚的样子,她继续问:“不会还在你手里扣着呢吧?”

        温文点了点头,答道:“如果不能成功策反,那把她升到这个位子上就是一颗最大的定时炸弹。”

        边一阳插嘴道:“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程之槐就是那边的人,在我看来,她更像是游走在中间的灰色地带,然后根据利益去取舍去留。”

        安生同意道:“是这么个理,没有错。也正是这样,我们才要尽可能地拉拢她,除了能力和才华,有一说一,这孩子身上那股子倔劲我也挺喜欢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老温,你能别总这么瞻前顾后的吗?我知道曾经那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师父、老婆孩子,还有最好的兄弟,全都死得不明不白。可对我又何尝不是呢?他们也是我的师父,我的师兄和师姐。”

        温文道:“我知道,可是”

        安生继续道:“既然我们活了下来,那就要往前看,努力为那些死去的人找出真相,你懂吗?”

        温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安生又转而问边一阳:“你说的那个l先生?”

        边一阳翻着手机,点开了一张吕思意刚发朋友圈,照片里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在一起逛超市,他又把照片放大,发现这个壮大的队伍里竟然全是自己的同事。

        他目不转睛地回道:“五年前,我敢给他打包票。”

        温文和安生齐声问:“那现在呢?”

        边一阳抬眸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从来都没变过。”

        在安生脱下高跟鞋揍他前,边一阳的手机突然响了,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赶忙接通并打开免提,小张广播喇叭般的声音瞬间在整个病房内回荡:“头儿,你起床了没?赶快穿好衣服,我带着你的小迷妹们来探望你啦!”

        接着就是李怀满和法医科主任赵修谨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没把我俩当人吗?”

        程之槐也在电话那头冷冷道:“我不是他的迷妹。”

        小张妥协道:“行吧行吧,头儿,那就是你可爱的同事们。等会儿,我靠,”小张猛吸了口冷气,“李哥赵哥,你看那车是温局的不?”

        “嗯。”

        “那它旁边那辆是屠姐的吗?”

        “嗯嗯?!”

        “头儿?头儿?你还活着吗?我马上”

        小张还没喊完,边一阳就按了挂断键,朝着两位领导一摊手,歪头道:“你们先想个吵架的理由吧。”

        安生看了看手中的鞋,觉得今天这八厘米的高跟不会影响发挥,温文则是皱了皱眉,仿佛提前就体会到了几分钟后的疼痛。

        安生瞥了眼温文带来的不锈钢保温饭煲,问:“你今天给一阳带的什么?”

        温文捂着脸道:“加了螃蟹腿的烩酸菜。”

        安生勾唇一笑:“这理由不就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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