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千年祭典（下）
“我们来干什么？”蓝枫摆出惯有的微笑，脑筋却在飞快地转动，“当然是来找长老的了。”
“说慌！”晓姬厉声说道，“你们偷偷下山，又赶在此时回来，定然不安好心！”
“不得对客人无礼。”长老抬手阻止，缓步走来。
晓姬应声退下。
轩辕静的目光移向这边，惊喜地闪亮了一下后，她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蓝枫的心不由随之雀跃地一跳。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长老和颜悦色地问道，态度慈祥得像个长辈。
蓝枫有些迷惑了，这样一位和蔼的老人会是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吗？沉住气，他开口道：“我想向您请教一些事情。”
“问吧。”
“您认识邢德康先生吗？”
“当然认识。他是我的旧识，我曾将静小姐托付他照看。”
“那么你知道他亡故的事吗？”
“知道。”长老神色不禁黯然。
蓝枫见其神色不似作伪，便问得客气了些，“这是否与您或无名谷有关？”
“此事虽不是我主使，但的确与无名谷有关。”
“何人主使？”
“此事属于我谷中事务。你必须加入无名谷后，方能知晓内情。”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加入无名谷？蓝枫不明白长老为什么总在有意无意地引诱他加入。但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他可不想冒然加入。
他转而言道：“可是，德康先生在临死之前，曾把静小姐的安危托付于我。”说着，他轻瞄了轩辕静一眼。后者的身子微微一颤，依然低头不语。
蓝枫索性直望向她，一字一顿道：“我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如果此次祭典会伤害到她，我必尽全力护她。”
“就凭你？”晓姬嗤然出声，“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既然接受了委托，我会赌上赏金猎人的全部名誉来保护她。”蓝枫针锋相对。
“这个祭典是我自愿的。”轩辕静忽然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复杂光芒。
蓝枫一愣，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了一下，他问：“你知道他们将对你做什么吗？”
轩辕静点点头，指着太极鱼图案的玉石，平静地说道：“祭典开始后，我将进入法阵。法阵会把我传送入地穴。祭典成功后，地穴就会消失。地穴消失后，周围的磁场便会恢复正常，雷暴也会随之消失，将不会再有灾难危害到这里的人们。”
见她神态淡然，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蓝枫急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你意味着什么？”
“知道。”轩辕静平静像一湖无波的秋水，“我自小就受过无数人的恩惠，而且德康先生也是因我而亡。现在，到了我偿还这一切的时候了。”
“如果你进去之后，地穴不会消失呢？”
“不会的，我们都相信它会消失。”
“可是，……”
“可是我必须这么做！”轩辕静打断了他的劝说，脸上浮现出圣洁的微笑，“谢谢你。你能来参加祭典，我很高兴。”
蓝枫哑口无言，一种无从着力的徒劳感涌遍全身。为了静，他一直在尽自己的努力，不惜以身犯险，不惜联合名声狼藉的十二星辰。然而到头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始终是个局外人。
“问完了吗？那就请你们回避一下吧。”晓姬冰冷地说道，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
长老却摆了摆手，“远来为客，他二人就算是前来观礼的客人吧。”
很快，蓝枫与至尊玉被几名黑袍人“客气地”请到圈外。
人群重新合拢，轩辕静缓步向玉石法阵走去。洁白的裙裾随风飘荡，她回首朝蓝枫浅浅一笑。
蓝枫忽觉心脏没来由地抽痛起来。这笑容，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一切都像是一个将要燃尽的烟花般的梦。
攥紧拳头，他高声喝道：“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他的身上。
定了定神，他从口袋里掏出德康的信，并高高举起，“我这里有德康先生委托我保护轩辕静的委托书。不管她愿意与否，我都有责任保护她！”
“你知道你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长老凝望着他，影影绰绰的眼中异光突起。
“我知道。”蓝枫全身燥热，头脑却无比清醒。以前的他，只知埋首于知识的海洋，数段感情与他擦肩而过，他却毫不惋惜。然而此刻，他只想将静留下。他想保护她，他想了解她。这是他此生之中从未有过的强烈感情。他不知这样做是否正确。只知道，如果他现在没有尽全力挽留她，那必将令他抱憾终生！
“你知道本次祭典因何举办吗？”长老又问。
“据说是为了消除暗河里的地穴。”
“那么暗河里的地穴又因何而来呢？”
“还请说明。”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如果要探究的话，要追溯到嫦娥与后羿的年代。”长老抚着长须说道。
“嫦娥与后羿？”蓝枫心头大震，一条不甚明晰的念头隐约浮现在脑海之中。
长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相传远古，天有十日，日光似火，四海如沸……”
跟在蓝枫身后，一直插不上话的至尊玉忽然接口：“后来后羿向仙人要来神弓，射落九日，使得百姓脱离了苦海。他得到昆仑族赠与的不死神药，却被嫦娥吃了，对不对？这些故事在《神奇世界——魔幻专刊》上刊登过。您这里不是专门记录历史的吗？说些更劲爆的秘辛吧！”
他说得兴致勃勃，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一副急于听故事的模样。蓝枫想起自己曾两次付费，向他买来这个故事，不禁苦笑。
长老果然缓缓道出一段神奇的历史：
“其实九日并非后羿射落，而是昆仑族假借后羿射日，暗中使计。否则的话，后羿即使英勇，也不过是名凡人，如何能同九日对抗？而昆仑族帮后羿射日其实是有目的的，是为了从射落的九日中得到神珠。这神珠有着凡人难以想像的神力，吃了便可……”
“长生！”至尊玉飞快地接口，并为自己的机智得意，“那神珠就是后来被嫦娥吃了的不死神药。”
长老却摇了摇头，“神珠确曾被嫦娥所食，它虽可长生，却不能使人不死。”
至尊玉不免有些沮丧，想要听下去的念头克制住了插嘴的冲动。
长老的目光移向遥远的夜幕，仿佛在追述远古的回忆：
“昆仑族取得神珠之后，却在内部产生严重纠纷。原因是神珠只有九枚，而他们的人数却远远超过此数。在先给谁使用的问题上产生了巨大的分岐，族人间开始互不信任，最后几乎导致血斗。就在此时，后羿上山还弓。于是昆仑族决定给后羿一枚神珠，让他去‘仙界’取回更多的神珠。后羿虽觉无法拒绝，但他舍不得妻子嫦娥，要求过上几年再去‘仙界’，否则便不去。昆仑族人只好答应。”
长老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四周的人除蓝枫与至尊玉外显然都已知此事，但他们再次聆听之时，仍是屏息凝神，恭敬如初。
长老继续讲道：
“那颗赠与后羿的神珠，却阴差阳错地被嫦娥服用。去‘仙界’取回神珠的任务，也因此无法完成。于是昆仑族对非本族者再不信任。而且，为了防止引发族内争斗，他们立下了‘不许本族人服用神珠’的规定。
就这样，他们严守着神珠的秘密，一代又一代地传了下去，直到唐代。
此时山外世界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昆仑族内却因神具老化，生活日益清苦。而神珠的秘密，除族长全盘知晓外，其余族人只知皮毛。
于是有不法族人偷偷下山，凭借所学的一点法术，居然在外界过上了奢华生活。此事被族长知道后，震怒下将之驱除族外。这名不法族人怀恨在心，又悄悄返回山上，偷走数枚神珠，并对其余族人宣扬外界繁华，引得更多的族人下山。虽然这名不法族人后来被族长处决，但被盗神珠却不知所踪，而昆仑一族也就此没落。
这样又经过了百来年的时间，在各种的机遇下，不法族人的余党被当时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礼为上贤，并参与了他的叛乱。最终叛乱遭到剿灭，不法族人的余党也被官方抓获。但是，不法族人的余党被正法时心有不甘，他高呼自己是昆仑族人，昆仑一族必为之报仇。
官方信以为真，为防昆仑族报复，突袭昆仑，昆仑族措手不及，遭到灭族之灾。
就在官兵破门而入的紧要关头，族长携其幼儿共服神珠，消失无踪。”
至尊玉听得津津有味，急切地追问：“那后来呢？”
长老沉默了一下，接着讲道：“到了宋代，族长突然现世。他四处寻找失散的幼儿，却不可得，最后郁郁而终。临终前，他说出神药之事，并反复吟颂《静夜思》怀念族人与妻儿。为他送终的人是邻家的农夫，并不相信他所说之事，只是记住了他反复吟颂的‘床前明月光’，后世即把神药称之为‘床前明月光’。”
长老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全场众人也都沉默不语。
至尊玉思索了一下，问道：“神珠既然可以让族长长生，他为什么到了宋代才开始寻找幼儿？”
“这倒不难解释。”蓝枫答道，“族长到了宋代后才敢寻找幼儿，是怕唐官方的追杀吧？长老，您说我说得对吗？”
长老讲完后，便一直沉默。他目光幽远地望向天边，直到蓝枫的一声呼唤，才使他收回了目光，从遥远的故事中返回现实。
叹息一声，他开口说道：“族长并不是怕官方的追杀，而是他服用神珠后，即刻出现在宋代。”
蓝枫全身一震，似被一道无形的电光击中：“神珠虽可长生，却不能使人不死，意思是说……”
“如你所猜料。”长老温和地看着他，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神珠具有穿梭时空的能力。”
蓝枫一下子呆住，半晌才道：“但神珠之事与今日的祭典又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当年那位族长的女儿。”轩辕静轻启朱唇，说出第二件令蓝枫震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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