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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发芽


  “李大人和勿部大人来了,快坐吧,我正与卢大人商谈捉钱事宜,这权力该从慕容家的手里收回来了。”在都督府议事厅,李闲和勿部昕汇合于此时,正赶上陆元方与卢平在商谈政事,陆元方显得颇轻松,毕竟李千里以退为进的请罪后,至少一段时间内,杨重隽一方都是要被压制住,他们以往借着捉钱的名义贩卖人口,现下陆元方自是趁机将此权力收回,一如李闲他们早先所计划的,徐徐图之,一点点将杨重隽他们蚕食搞定。

  司马卢平道:“说来这些都是李大人的功劳,本官接管捉钱事宜有些摘桃子的嫌疑了。”

  李闲看着卢平,这位广州司马正直无私,从不徇私,捉钱这种一个不慎便会变味变成盘剥贪蠹的公务,交与他再合适不过,便道:“若说广州还有人能负责捉钱事宜,那非卢大人莫属,下官做不来的,说不得就会有人送钱送物,腐蚀我,拉我下水,我还年轻,抵不住诱惑呀。”

  李闲如是回答着。

  陆元方和卢平互视一笑,陆元方道:“这个李大人,开起玩笑不比王长史逊色,不说这题外话了,本官不定何时便会被调回神都,在此之前,须得抓紧一切时间推进诸般工作,李大人和勿部大人联袂而来,想必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李闲和勿部昕点头,勿部昕道:“下官和李大人的确有些事情想私下里与都督大人汇报。”

  “私下汇报?”陆元方望向李闲。

  李闲点点头。

  卢平为人虽然刚直,但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看情形便道:“陆大人,捉钱事宜须得尽快接手,尚有许多的杂务处理,下官先行告退。”

  陆元方点头道:“劳烦卢大人了。”

  “下官的分内事,自当竭尽全力。”卢平说着又与李闲和勿部昕打过招呼,便退出了议事厅。

  待卢平离开,陆元方才对李闲和勿部昕道:“两位大人,究竟什么事情,难道连卢司马这样的人都无不相信吗?”

  李闲和勿部昕相互看眼,均露出苦笑,李闲道:“大人所言不差,卢大人的确也是在怀疑对象中,不仅如此,便连勿部兄的父亲勿部国公也一样被怀疑的一员!”

  陆元方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快些说来听听。”

  李闲和勿部昕这才把他们发现的一干事宜一一向陆元方禀报清楚。

  另一面,李府,许神医的诊房里。

  浓浓的药香弥漫,许神医在疯妇人的身上施针,其下针的位置确实与传统针灸大相径庭,均是些古怪偏门的身体角落。

  手捧一碗升腾着热气的重要的云家老大云风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捧住药碗的手忍不住有些哆嗦。

  许神医明明在全神贯注的施针,却犹能关注到云风的状态,训斥道:“施针最忌没有自信,我虽然用的是偏门之法针灸,但一旦下针,便要绝对相信这法子对病人有效,若不然犹豫迟疑不光害人,更是害己!”

  被训斥的云风赶忙定下心神,轻声道:“弟子知错了。”

  许神医不再说话,集中精神将疯妇人身上的根根银针取下,令人惊叹的是每根银针的尖端竟然都泛着隐隐的黑色,仿佛从疯妇体内吸收除了许许多多的毒素。

  最后一根银针取下,不等许神医吩咐,云风便赶忙上前扶起疯妇人,喂尚在昏迷的疯妇人服下中药。

  咕嘟咕嘟!

  下意识的吞咽声在药香浓郁的诊房中响起,许神医和云风都盯着疯妇人,眼睛一眨不眨。

  经过这段时间的诊疗,许神医已经将浑身解数都使出,更从古书中找到诊治精神疾患的偏门针法,能否将疯妇治好就看这一下子,若还是无效,那他也是束手无策,所以这针灸完毕后,他才和云风如此的紧张,疯妇是否能清醒过来,便再次一举了。

  时间在等待中飞速的流逝,昏迷的疯妇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空洞、迷茫、不知所措的眼神,目光中隐隐闪动这错乱的疯狂!

  许神医和云风不禁大失所望,貌似这偏门的针法终归还是没有起作用。

  两人都有些无奈和挫败感,许神医道:“算了,老朽亦不得不承认,离魂症的确是最难诊治的一种疾病,只能让李大人失望了。”

  云风想安慰一下师傅,“师傅,噫。”他忽然看到疯妇人噌的坐起来,用一种畏缩惊惶但绝对清明的眼神看着他们,“师傅,她醒了,她清醒了!”

  许神医闻言一怔,望向疯妇,仔细一看也是喜出望外,“哈,真的醒了,老朽没让李大人失望啊!”

  云风更是惊喜,赶忙对那妇人道:“这位大姐,你莫慌,你之前醒过一次还记得吗?是你告诉我们是你丈夫杀害的你的好姐妹浣娘,你得了失心疯也是因此而起,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和浣娘都在法天社经历了什么吗?”

  疯妇人慢慢从惊惶无措中安静下来,之前她虽然神志不清,但记忆都是正常的,现在静心一回想,许多事情便全部回到记忆中。

  “对,是法天社,一切都是法天社的阴谋,我和浣娘发现了阴谋,他们才要杀我们灭口!”疯妇人想起了什么,身子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云风知道这是关键时刻,柔声道:“大姐不妨把阴谋告诉我们,我们会主持公道的。”

  疯妇人望向云风那张正气且能给人安全感的脸,稍加迟疑道:“我告诉你,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都督府议事厅中,在听李闲和勿部昕把最近这段时间的发现一一禀明后,陆元方的脸色顿时凝重的如同密布层层阴云。

  “冯大庆不是胡万生毒疯的而是他的小妾沈怜利用祝由术让他自己毒疯了自己,而沈怜背后的主使者是与法天社有关联的王那相,这个王那相还是隐藏在广府官员中的某一个人,你甚至还担心法天社还有更大的野心和图谋,是这样的吧?”陆元方把李闲和勿部昕所说的事情总结了一番。

  李闲和勿部昕点点头,李闲道:“大人或许会觉得事情有些太过不可思议,可就目下的发现来说,真相确实如此。”

  勿部昕道:“下官也查验过胡万生身上那张被认定为麻爷写给他的纸条,笔迹的确与麻爷十分的相像,但以下官的经验而言,那的确是临摹的假笔迹,只这一点就可以推翻是麻爷邀约胡万生见面的说法,也就是说,胡万生没有说谎,他可能真的没有杀害麻爷。”

  陆元方从来不是那种固执不可理喻的上官,案子错了就是错了,因为面子或者怕担责任而否认不是陆元方的为人,只是他还是道:“即便不是胡万生杀害的麻爷,这案子暂时也只能如此定下,李千里好不容易坦诚请罪,廓清岭南刚开始第一步,本官不希望就此功亏一篑,二位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闲和勿部昕当然明白,这亦是他们想要做的,只是胡万生的事情可以搁置,但法天社呢?王那相呢?

  没等李闲和勿部昕开口,陆元方又道:“其实你们不来见本官本官也要找你们说点事情的,长史王大人之前一直在追查杀害胡万生的凶手光头滕的线索,之前是锁定了慕容斯人与其有金钱往来,但是李千里主动请罪后,杨重隽的人强势将慕容斯人接手,当然,你们的调查也证明永福斋有很大的问题,慕容斯人极可能的确与光头滕没有关联,总之王长史无奈下便继续针对光头滕深入调查,却是发现光头滕还与冈州刺史高延睿有些牵连,便与本官禀告此事,将高延睿押赴广府大牢,详加审讯去了。”

  “王大人押走了高延睿!”李闲和勿部昕都因此而有些惊讶,高延睿乃是与法天社有牵连的极关键的人物,虽说其人顽固,很难突破,但重要性毋庸置疑,若是不知晓有王那相这个神秘的存在,王讷押走高延睿也不会让人联想太多,但现在李闲和勿部昕心头都涌起极度不安的感觉。

  陆元方道:“王长史那边抓着胡万生的死不放手,足以牵制杨重隽那些人的注意力,所以本官便想让你们两位联系番禺军府和冯君衡那边,封锁北上的水陆交通,彻底阻断人口贩卖的渠道,而卢司马那边只要再接手捉钱事宜,若杨重隽他们还敢铤而走险,只要被咱们抓住,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展开打击,只是本官还是没想到,你们两位却是给我带来了这样的消息,广州的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

  李闲和勿部昕才知道在这期间,陆元方一直在费心尽力的实施他们之前制定的计划,打击杨重隽一伙的人口生意。

  李闲不免惭愧道:“是下官舍本逐末了,都督大人所做的才是正事,大人放心,下官等下就去见冯刺史,与他将后续的计划确定清楚。”

  勿部昕也道:“下官也去与家父交代清楚。”

  陆元方道:“两位大人倒也不必因此舍弃现有的调查,法天社和王那相的情况的确很诡异,无论怎样都得调查清楚。”

  李闲道:“下官明白,不过法天社的事并非迫在眉睫,大人调任前解决人口贩卖才是当务之急,下官势必不能让之前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勿部昕用力点头。

  陆元方叹道:“是啊,胡万生等若被我们安上一个凶手的罪名,某种程度上我们也做了一回无法无天的酷吏,但也正因如此,才不能让这一番作为白白浪费,两位大人放手去做吧!”

  李闲和勿部昕自然明白陆元方的意思,纷纷点头,正欲告退离开,忽然有执役在外边通禀,“大人,有人从法曹府和广府大牢赶来求见您和李闲大人,都说有要事禀报!”

  李闲有些惊讶,陆元方则道:“这倒是挺巧的,广府大牢那边,莫非是王讷大人审出了些什么,让他们都进来吧!”

  外边应声,然后两个人前后脚走了进来,“参见诸位大人!”

  李闲一眼便看到了云氏兄弟的老大云风,至于从广府大牢那边过来见陆元方的却是一个普通的牢头,李闲并不识得。

  “云大哥,有何要事急于通禀?”对于云风这般焦急的见自己,李闲隐隐有些不安,云风想来是找了几个地方最后才确定自己在议事厅见陆元方,便不由分说的赶过来,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老成持重的他断然不会如此。

  另一边,陆元方也对那牢头道:“你是广府大牢的牢头吧?是谁让你过来的?有什么要与本官说的吗?”

  发问的人有个先后,但云风和那牢头的回答却是不约而同取得了一致。

  “程姓汉子的疯妻被许老治好了,她告诉属下,法天社密谋谋反,暗地里训练了一支足有数百人的军队!”

  云风如是说,另一边的牢头也道:“是长史大人让小的过来的,高延睿他---他,被毒杀了,长史大人还要小的通禀大人,他从高延睿口中审讯得知,有法天社的人密谋反逆,便在近日就要进行一场大阴谋!”

  李闲、陆元方还有勿部昕都是一阵怔愣,待反应过来云风和老头的话,三人面面相觑,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打乱了他们刚刚才做好的决定!

  陆元方道:“看来李大人没说错,这个法天社真的有谋逆造反的计划,相比人口买卖,看来这件事更不容忽视啊!”

  勿部昕则道:“是啊,冯大庆被毒疯,胡万生被当街斩杀,现在连高延睿亦被毒害,若这还不重视,一旦阴谋,可能我们要面对的便是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李闲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冲陆元方道:“接下来怎么做,请都督大人示下。”

  陆元方道:“没有什么好多想的,走,马上去广府大牢,说不得又要借助李大人探案的能力了!”

  片刻后,广府大牢,高延睿的囚室中。

  王讷、王立本和马连怀也都在此,这三位官员脸色都十分阴沉,围拢在高延睿的尸体前,仔细端详。

  高延睿便躺在干草上,七窍淌血,怒目圆睁,死相狰狞。

  他身上的衣物整洁完好,之前王讷等人的审讯也并未动刑,一旁的简陋桌子上摆放简单的酒菜,那是王讷答应高延睿的,只要他交代他们想知道的,便与他提供一些便利,高延睿因此说出了法天社有谋逆造反计划的事情,这些酒菜便是王讷着人准备,谁知道高延睿便被此毒害毙命。

  “高延睿死时可有其他人在?”开口询问的是陆元方,与李闲和勿部昕赶到,了解过情况后,他便向王讷几人询问。

  王讷和王立本、马连怀均摇头,王讷道:“我与王马二位大人在商议接下来的审讯,高延睿交代了法天社的谋逆阴谋,这样重要的消息,我们本想从他口中深挖更多线索的,却不成想之后高延睿便被毒杀了!”

  李闲已经吩咐云风检查高延睿的死因,这时道:“云大哥可有发现?”

  众人都望向云风,云风检视完高延瑞的尸体,正在查验桌子上的酒菜,闻听李闲发问,便道:“回禀大人,高延睿所中的是乌头毒,下在酒中的。”

  “也是乌头!”李闲不免惊讶,与麻爷的死因一样,转而对王讷三人道:“三位大人可知酒菜是何人准备的?”

  王讷望向王立本,王立本道:“是本官着人出去采买的,不过高延睿在此是保密的,并无人知道是要给他采买的酒菜,所以不该有人针对此下毒才对啊?”

  勿部昕道:“那负责采买的人何在?”

  王立本脸色变得极难看,嗫嚅着道:“那是这里的一个差役,出事后便不见了,不过我已经着人去找,务必将其捉拿归案!”

  李闲道:“王大人不是说没人知道是给高延睿采买的酒菜吗?那又如何断定是那差役下的毒呢?”

  王立本道:“不是他还能有谁?也许是保密措施不够牢靠,高延睿的身份被透漏出去也说不定。”

  李闲没有坚持,说道:“可能吧。”又对王讷道:“不知长史大人审问高延睿可否遇到抵触?下官和勿部大人审问他时可没少被他驳斥和顶撞。”

  勿部昕道:“没错,那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来长史大人能让他开口可也是让下官佩服的紧。”

  王讷面无表情道:“是人总归会有弱点,高延睿享受惯了,由奢入俭难,与他谈点条件交代点与他不相干的事情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没想到他刚要吐露更多便被毒杀,本官现在觉得这个法天社很不简单,咱们须得重视起来,务必不能养痈遗患,须得痛下决心,将这秘密社团一举击破!”

  王立本马连怀自然附和,马连怀道:“听说李闲大人也在调查法天社的事情,想来一定有所发现,在这事上却是得李大人配合咱们,尽快将法天社挖出来,解决掉,李大人意下如何?”

  李闲意味深长的扫视一边王讷、王立本和马连怀,说道:“下官的分内事,自然应该配合三位大人。”同时他的目光与勿部昕和陆元方不着痕迹的碰触一下,有些怀疑便在这期间渐渐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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