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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针锋相对


  卢平等若替李闲和勿部昕一力担下责任,这让两人心下越发的异样。

  勿部珣这时道:“几位大人迟到的事情可以过后再说,卢大人说的不错,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商讨海防的事务吧。”

  勿部珣开口了,杨重隽也不好揪着不放,话说杨重隽心下也颇为的郁闷,以往这种正面交锋、寻衅找事,大可交给李千里,只是李千里已然停职,却是没有资格参加会议,郭霸几个又缺乏默契,说来李千里还是不容放弃,须得想个办法助其东山再起才行。

  心下如此想着,杨重隽便冲一旁的郭霸递了个眼色,这倒不是默契,而是在得知商讨的是海防事务时便事先商量好的。

  郭霸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杨重隽便又对会椅子里,摆出莫测高深的姿态,闭目养神。

  郭霸道:“陆大人,不知今日临时召开的会议是商讨什么?海防事务乃是官府的职责所在,是在广州都督府的管辖职权之内,缘何要将众多仕绅酋帅都唤来,这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陆元方自然预料到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闻言淡淡道:“郭御史显然是不清楚目下的境况,交广海域素来海匪猖獗,本官便是收到线报,有海匪意图在端午祭神期间攻打广州,这是牵涉广州百姓和诸位酋帅身家性命的大事,邀请所有人参与商讨,也是情理之中,想来在座的没有人会觉得这时浪费时间吧?”

  一众人听到陆元方的话均是点头,若真有海匪试图攻大广州,他们身为当事人,自然觉得这是十分重要的。

  有人便道:“陆大人说的对,真要是海匪攻打广州,别说只是开个临时会议,连开几天我们也要留下参与的。”

  颇多附和者,士绅、酋帅皆如此,这亦是人性,只要不是参与杨重隽一伙阴谋的人,自然是绝对支持陆元方这做法的,这亦是陆元方着急如此多人来此的原因,单凭官面上的力量,要与杨重隽解决此事,十有**面临的就是推诿扯皮、拖延时间,只有这样挑起民意,利用舆论的力量,杨重隽便是再嚣张,也无法违逆这民意的洪流的。

  于是陆元方趁热打铁,直接便道:“本官召集诸位便是商讨应付海匪袭击的海防事宜,目下的海防主要是屯门水师、剥皮军还有番禺绥南两大军府部分士兵参与,分属不同的衙门统辖,海防整备上难免会出现疏忽和漏洞,而一旦海匪利用这点突进广州,后果将是灾难性的,端午祭神事关重大,既是万民同庆,也是僚汉亲近的证明,本官绝不容许有意外事件发生,所以本官与勿部国公商议了一下,海防事务须得收拢起来,交由一个衙门统一筹谋指挥,以避免出现相互扯皮互不听指挥的情况,以此来确保端午祭神的顺利进行,确保广州百姓和在座诸位的人身安全,因为事涉所有人,所以本官便想请诸位都表明一下态度,若是没有异议,便依此办理就是。”

  “陆大人说的有道理,我们支持。”

  “对,陆大人说的没错,端午祭神事关重大,海防事务是得统一筹谋,应该这样办!”

  ……

  表态者众,确如陆元方设想的那般,牵涉自家的身家性命,没有其他目的的人的确都是无条件支持他的提议。

  这时冯君衡亦道:“本官亦赞同陆大人的意见,如今诸多酋帅都云集广州,若是出点什么事,怕是会惹来大乱子,所以海防事务是得统摄管理,由不得散乱的各自为政啊!”

  身为岭南三大家族之一的话事人,冯君衡一表态,诸多以冯家马首是瞻的豪酋便也纷纷表态支持,只从这便看得出,这大堂中支持陆元方的人明显占了多半,若是由着陆元方鼓动下去,一切成了定局,便也没有杨重隽一干人说话的余地了。

  杨重隽等人自然也明了这形势,郭霸冲瞿世让递个眼色。

  李千里停止,胡万生被杀,瞿世让便成了广府官员中杨重隽一伙唯一的代言人,他蹭的站起来,扬声道:“陆大人这说法不对,海防事务本就隶属屯门水师和广州都督府双重管辖,是官府的职责所在,不应该任由不相干的人参与讨论,一旦此事开了先例,那岂不是以后什么谕令都得如此,简直是荒唐,太荒唐吗!”

  对瞿世让这番话,在座的官员们稍加思量也觉得有道理,这事开了群体讨论的口子,那以后他们下发什么政令,万一那些不相干的士绅百姓也拿此说事怎么办,的确是不妥,很不妥。

  便连勿部昕、陈思承心中也是有这个念头的,只是他们是支持陆元方,站在达到目的角度,这样做是最佳的选择,但从官本位的身份去思考,便也觉得不是很妥当。

  只有李闲心下暗叹,这便是几千年封建统治的积弊了,统治者高高在上,官员们饱读圣贤书,自觉便可以代表普通百姓做决定,百姓们只要乖乖听话,服从命令也就是了,但殊不知阻碍社会前进的最大障碍便是这样精英统治的封建思维,搁在后世亦是被外人诟病的人权问题的根本弊端之所在。

  当然,感慨这些纯粹是与伤春悲秋一样自寻烦恼,李闲脑子一转,扬声道:“瞿大人可能是误会陆大人的意思了,陆大人把诸位酋帅士绅请来此处,目的就是听听他们在海防事务上的看法和意见,并非是与众人商议决策的问题,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为官者体察民情、集思广益,本就是很正常的做法,当然,最后的决断必然是在我们广府一众官员的手中,这点是绝不会有改变的,这样说瞿大人是否明白?”

  瞿世让自然想说我不明白,不过李闲所说的集思广益、体察民情、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又的确是圣贤古训,他若说不明白,岂不等于说自己无能,但要说明白,便又无法继续质疑,一时进退不得。

  这时薛儆阴沉沉的开口道:“李大人分明是在混淆视听,集思广益,体察民情自是不错,若如此的话,该是将水师将士、军府士兵召来,向他们征询海防意见,这些怕死的士绅还有一群怕是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的僚帅,能指望他们给出什么意见?倒是陆大人试图引导他们影响海防事务才是真吧!”

  陆元方等人脸色均是一变,一干士绅和溪峒酋帅也都露出不满之色,薛儆的话等若把他们全都得罪了。

  李闲本还因为薛儆初时的言语有些忌惮,这个家伙也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却没想到他紧接着却是口出侮辱性的言辞,这下倒好,便是他说的有道理,公愤已然惹下,自己反驳与否却是都不重要了。

  身为薛儆本家叔父的薛曜心说不好,也是暗骂薛儆口不择言,嘴上则赶忙道:“薛典签并非那个意思,诸位莫要误会,其实本官也是认同诸位的,毕竟南选使论理也没有置喙广府公务的权力,陆大人将本官等人也邀约来,自然也是与诸位一般,想听取我们的意见,本官在这表态,海防事务事关广州百姓的安危,是得慎而重之,容不得丝毫的疏忽,在座诸位的意见绝对是有道理的,有道理的。”

  薛儆听薛曜这般说脸色一沉,正想使性子呵斥薛曜,却是郭霸见势不好,抢先道:“薛曜大人的意见本官也赞同,陆大人统摄海防事务的确是有充分的理由,薛典签想必也是赞同的。”一个劲冲薛儆递眼色。

  薛儆自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只是他张狂惯了,根本没有控制自己的那根弦,此刻见郭霸如此使眼色,才好不容易压下那股子冲动,沉着脸道:“算是吧。”

  陆元方一干人均觉心下痛快,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薛儆便是有着这样猪的潜质啊。

  勿部珣更是趁热打铁,立马道:“既然在座的都没有异议,我们下面便商讨一下海防事务该交由哪个衙门,具体由谁来统摄,这却是事关重大,容不得轻忽的。”

  郭霸等人自然没了反驳的借口,均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时杨重隽道:“统摄海防事务本使自是支持的,只是这已经分数机密,论理只能在广府官员内部讨论,既然李闲大人之前也说了,其余不相干的人是来提意见的,现在意见也提完了,进入需要保密的环节,不相干的人是不是也应该散了?”

  听起来杨重隽是在征询众人的意见,可李闲众人都知道,刚才薛儆的失言等若杨重隽一干人退了一步,现在便是要李闲他们必须也退一步了。

  陆元方与勿部珣、卢平还有李闲几个交换一个眼色,忽然道:“王长史,你的意见呢?”

  话说王讷、王立本和马连怀三人却是一直都没有表明态度,仿佛置身事外,一直在看陆元方与杨重隽的交火,要知道,李千里在位的时候,王讷与他也是水火不容的,现在李千里停职,王讷似乎也没了针锋相对的对象,开始中立起来了。

  他的回答也如同他的表现,对陆元方道:“大人要集思广益的想法,下官明白,杨监使说具体的海防事务事涉机密,不容泄露,也是正理,该如何决断还得看大人,下官相信大人自有道理的。”

  李闲眉头微蹙,和勿部昕交换一个眼神。

  不管怎么说王讷目下仍旧是比卢平嫌疑还要大的怀疑对象,而王讷这个素日以清流自居的广州长史,最近的表现也似乎十分的反常。

  陆元方显然也对王讷的中立表示了意外,深深看他一眼,便道:“杨监使说的不错,具体的海防整备事涉机密,确实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便依杨监使所言,诸位在场的非广府官员请回避一下,另外诸位请放心,本官等人一定会重视诸位的意见,将海防事务布置的完美无缺,确保广州的安全,确保端午祭神的顺利进行!”

  都督大人发话,一众士绅和溪峒酋帅自然不能坚持留下,便纷纷告退,夹杂人群中的还有眼神幽森慑人仿佛恶鬼一般的阎森罗,临去时用刀锋般的目光扫过李闲勿部昕一干人,杀气如刀。

  显然因为生意遭受重创,这位阴毒绝伦的阎家三少对李闲一干人已是恨之入骨。

  转瞬间,人去一空,留下一排排空椅子,让广府大堂瞬间显得疏落下来。

  留下来的除了陆元方一众广府官员,市舶司的杨重隽,南选使三人,勿部珣、萧执珪两位军方代表,还有冯君衡和陈普光两位刺史。

  两人一个代表冯家,一个代表陈家,亦是溪峒酋帅马首是瞻者,留下讨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话说也是宁家的主事人尚未赶来,不然三大家族可也就凑齐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这也是正常的反应,目下广府官场争斗不断,陆元方、卢平针对杨重隽步步紧逼,冯君衡从中协助,杨重隽一伙筹谋反击,更不惜利用海夜叉。

  至于王讷,貌似置身事外,全力追查高延睿的死和法天社的事情,可李闲勿部昕追查的王那相又是他嫌疑最大,错综复杂的关系,想要众人心情平静的坐到一处,几乎都是一个奢望,而目下真坐下来了,内心中涌动情绪自然无论如何也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于是第一个开口的便是冯君衡,这位冯家的话事人道:“现在没有不相干的人了,商讨一下海防事务吧,统筹海防整备,将屯门水师、剥皮军还有两大军府统摄管理,这点想来诸位都没有异议吧?”

  瞿世让等虽然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郭霸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屯门水师和剥皮军隶属杨监使的统辖,番禺军府和绥南军府不过是派出部分士兵协同,本官的意见,由杨监使统一管理也就是了,毕竟海防事务本就是市舶司管辖范围当中的一项职权吗。”

  瞿世让立马附和道:“不错,应该如此,下官也觉得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薛曜自然也表态支持。

  薛儆不改嚣张气焰,冷冷道:“名正言顺的事情,诸位若还有不太容易见,由不得薛儆不怀疑你们是别有用心呢!”

  薛儆这张嘴郭霸和薛曜也是不免头疼,惹祸的时候,拦都拦不住,不过这会儿他如此说话反倒起到了软硬兼施的效果,这个薛儆,也算是让人又恨又爱的主了。

  杨重隽一直采取闭目养神的姿态,任由郭霸一干人表演,陆元方这边自然也得有人出来应对。

  卢平声音峻厉的道:“最简单的办法往往也是最不不负责任的办法,交广海域两大海匪横行,尽人皆知,外蕃商人为此多次向都督府求告,都督府也与杨监使行文,希望加以重视,但商船被劫掠,沿岸被掳劫之事,非但没有减少,还变本加厉,若非外邦与我朝贸易获利极丰,让他们甘愿冒此风险,只怕交广一代的贸易往来早便出问题了。这等情形下,让我们如何相信杨监使能够处理好海防事务呢?”

  郭霸道:“卢大人的意思是在指责杨监使在海防事务上没有尽心尽责吗!”

  卢平冷冷道:“公道自在人心,郭大人自己也清楚的。”

  郭霸沉声道:“本御史还真是不清楚,本御史协同薛大人负责南选事宜,听到的可都是关于杨监使尽职尽责、宵衣旰食的褒奖,卢大人的言论莫不是诽谤诬陷吧,如此的话,本御史便不得不据此上奏,请卢大人说明此事。”

  卢平毫无惧色,“郭大人尽管上奏,卢某一片公心,绝无虚言妄语,岂会害怕这个。”

  郭霸冷哼一声。

  薛曜则道:“看来在这件事上郭大人和卢大人有不可调和的分歧,依本官看来,不若就维持现状,待郭大人上表朝廷,卢大人作出解释后再做决断也不迟,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勿部昕闻言眉毛一挑,反唇相讥道:“薛大人是要做和事佬吗?但是听起来可是偏向杨监使他们呢,若照薛大人所说,海防整备岂不还是毫无变化,那咱们今天费时费力召开这会议又有什么用呢?”

  薛曜不免尴尬,没有说话。

  薛儆道:“那你们想怎么样?是不是要薛某明说,你们就是想把海防事务抓到自己手里,是不是?”

  话说谈判中薛儆这样的二愣子纯牌就是搅屎棍,用的好了,能起奇兵之效,用不好,只会让谈判陷入僵局,让双方都没有了退路。

  眼下薛儆这么一说,情形便一下子僵住。

  陆元方一干人若是这时直认下来,杨重隽一干人出于面子怎都要对抗到底,可陆元方若是否认,那费尽心思所谋划的会议也就功亏一篑。

  陆元方与勿部珣互视一眼,均是感到有些左右为难。

  便在这时,李闲淡淡道:“薛典签太过性急了,广州的情况相对复杂,薛典签刚来几天,有所误解也是正常,不过杨监使是不会误会的,陆大人这边的想法主要还为了保证端午祭神的顺利进行,保证广州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说来,薛典签一定不知道,下官可是收到消息,端午祭神当日的确有海匪要倾力攻打广州,若我们不重视起来,其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薛儆、郭霸等人脸色一变,瞿世让亦显的有些慌乱,他们都不免误会李闲是知道了海夜叉要攻打广州的事情。

  杨重隽于此时睁开眼睛,阴恻恻的道:“口说无凭,李大人说收到消息,却不知消息从何而来,因为据本使所知,海夜叉尚盘踞老巢,船队据广州甚远,根本没有攻打广州的打算,李大人如此危言耸听,不知目的何在啊?”

  杨重隽的镇定让瞿世让一干人也稳了下来,的确,海夜叉那边是在他们掌控中的,李闲没可能知道这消息。

  瞿世让叫道:“没错,李大人居心何在啊?”

  李闲冷冷看眼瞿世让,眼神冷冽的仿佛能将周围空气的温度都降低下来,“瞿大人,你的话太多了,少说点没人当你是哑巴,不然很多秘密都会泄露出去的!”

  “你!”瞿世让自然感觉备受侮辱,只是李闲话里有话的提到秘密泄露,却让他心中猛的一突,反驳的言语不自觉吞咽回肚中,表现的颇为不堪。

  勿部昕是明了内情的,心下冷笑,心说瞿世让啊瞿世让,有朝一日杨重隽他们知道了你的事情,只怕你的下场会比何靑裘乃至胡万生还要惨!

  杨重隽这时阴声道:“无谓做些口舌之争,李大人还没有回答本使的问题,到底你是从何得知的消息?又如何断定海夜叉一定会在端午祭神当日攻打广州?若不能给本使一个合理的解释,本使有理由相信你是在故意制造恐慌,以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望向李闲,勿部昕心下也不免焦急,海夜叉的事是胭脂虎透漏的,李闲若如实交代,等若引火烧身,可目下这形势,若不说出消息来源,后果一样很不妥,这可如何是好啊。

  卢平道:“李大人在调查法天社的案子,许多事情都是秘密,不容泄露,本官相信李大人如此判断一定是有理由的。”

  郭霸冷冷道:“你相信,我们不信,李大人,若你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本官和薛大人便不得不质疑你为官的品性和能力了,这亦是我们南选监察的职责所在。”

  冯君衡对李闲仍旧爱护有加,出声道:“若事涉机密,李大人也有权不说,本官是支持的。”

  他这话音刚落,另一位酋帅刺史陈家的陈普光淡淡道:“他若不说,我们怎么知道是机密,而不会是他怀着不可告人目的,故意的隐瞒呢!”

  冯君衡的瞪眼陈普光,到这一步,似乎双方的交锋势均力敌,而落到李闲身上,他却是不得不交代消息的来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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