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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平儿的反应


  海风鼓动,海边最大的好处便是在最闷热的天气中,仍旧可以享受凉风习习,尤其在这越江的入海口处,水声哗哗,不断冲击泥沙,将陆地的外延不断向海平面延伸,珠江三角洲便是在这样日积月累的日子里,聚沙成塔,积少成多。[仙界小说网原创首发]

  祭神仪式现场的乱斗还在继续,时间无情的推移,不相干的人早便各自散去,剩下的是犹在缠斗的身不由主的棋子们。

  “诸位大人,为什么还不下令救援杨监使!”郭霸怒声呵斥。

  薛曜道:“诸位大人不好看热闹,不好看热闹啊。”这学识渊博之人态度从来强硬不起来,只是在杨重隽一伙人中充当个和事佬的角色。

  倒是他的堂侄薛儆厉声道:“诸位大人,若杨监使他们有什么不测,你们是要负责人的!”

  声色俱厉的样子,可惜一众人看他一眼都懒得,这位定王府典签,除了威胁人,嚣张跋扈,生的还算人模狗样,再就一无是处了,有个好出身,偏偏还要倚仗关系不清不楚的太平公主,叔嫂间那点龌龊事,让人想想都觉恶心。

  宁道务和勿部昕都是了解李闲的,宁道务道:“贤弟还在等什么?”

  勿部昕道:“是否是胭脂虎那边?”

  李闲点头,目光落向水流哗哗的越江,开阔的江面上空无一物,“胭脂虎的虎匪还没有动静,这不应该啊!”

  冯君衡阴阳怪气道:“这怕是要问问陈刺史了,也许他会知道虎匪的踪迹也说不定。”

  陈普光面无表情,“本官如何知道虎匪,我陈家在岭南腹地,没有一个州县沿海,倒是冯宁两家,素日里都要与海匪打交道,要说清楚,也是冯大人和阚老夫人比本官更清楚才是!”

  阚老夫人做充耳不闻状,悠悠道:“兴许是见势不好改了主意,海匪无信,也在情理之中的。”

  陆元方等人点头表示认可,冯君衡道:“只是如此一来,某些人处心积虑,牺牲不少船只资助海匪的计划怕是泡汤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吧,陈大人觉得呢?”

  陈普光冷冷道:“本官不知道冯大人在说些什么,总之祭神怕是到此无法继续了,本官不便久留,告辞了。“众目睽睽下,便唤来陈家的部曲,护送他径自离去。

  郭霸几人自不会管陈普光,又开始向勿部、冯君衡施加压力,话说他们的威胁也不是无的放矢,若杨重隽等人真出了什么事情,李闲他们没有尽力救援,一纸奏折送到神都,所有人都将吃不了兜着走。

  虽说这是个很好的借刀杀人的机会,只是李闲不可能如此下作,更不会置众人的仕途于不顾,他只是想不透鱼红秋那边为什么没有动静,照道理来说不该如此,眼见时间推移,杨重隽那边又只剩下一个法恶鏖战一众法天社的乱兵,越江上还是空荡荡,毫无动静,李闲终于放弃坚持,淡淡道:“冯伯父,勿部伯父,收尾吧!”

  冯君衡和勿部说不上如释重负,冯君衡甚至还开玩笑道:“其实杨监使他们还能坚持的,咱们现在就帮忙可是小瞧他们了呢!”

  郭霸怒喝:“冯大人!”

  冯君衡自是懒得与郭霸置气,挥挥手道:“好了,解决了吧!”

  勿部也是做出手势,通知属下。

  骑兵们勒起缰绳,马嘶如雷,瞬间如同一股潮水淹没了那些法天社训练出的乱兵,杀人如草芥,易如反掌。

  李闲目睹这一切,心中颇有些沉闷,那些乱兵其实也都是冈州的普通老百姓,是被高延睿掳掠,又被法天社买走,洗脑,训练,若是乱世,人不如狗,造反也是寻常事,可如今却是大唐盛世,是承继贞观之治,开启开元盛世的一代女皇武则天统治的武周朝,后世公认的另一段盛世之治,可就是这样的治下,这样本该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日子,却还是会上演这样的景象。

  阴谋,造反,野心家不顾一切的一场赌博,换来的是残酷的杀戮,是繁华的广州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人遗忘的骚乱和暴动的情形。

  李闲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思,与陆远方等人告辞,回府安抚女眷的情绪。

  宁道务和勿部昕也是如此,一个有怀有身孕的芸娘,一个有牵挂情感的唐心。

  冯君衡不免取笑道:“时代真是不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为事业打拼,反而沉迷男女****,倒让我们这些该享清福的老头子忙的不可开交,真是没处说理啊!”

  陆元方显然能明白李闲波动的情绪,说道:“有他们去吧,接下来咱们还要处理更多扯上关系的人,铁石心肠是需要时间锤炼的,他们尚年轻,还有的是时间,这次就交给咱们吧!”

  这番话中潜藏的东西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李闲明白,所有人都明白。

  每一次叛乱,都不仅仅是参与者别抓或者被杀便会结束的,叛乱过后血腥的牵连和屠戮才是最挑战人道德极限的东西,在这时代,便是陆元方这等宽厚的官员亦不能免俗,犯上作乱,株连九族,封建时代,便是以此来保证皇权的牢靠,这亦是皇权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最显著标志。

  李闲三人离去,冯君衡和勿部却是不知从哪里又召唤一只数百人的步骑士兵,吩咐他们密切监察越江水道,同时全城搜捕与吕膺、法天社有关的乱匪,与王讷有牵连的官员也都要被缉捕监押,逐一审查,混乱过后需要处理的事情更多,更细致,也更残酷,冯君衡、勿部这些人处理再合适不过。

  杨重隽、阎森罗那边因为骑兵的解围,总算从危机中脱身,一个个都是骇的脸色发白,腿都有些发软的走向陆元方众人这边时,杨重隽尖叫道:“李闲呢,李闲呢!本使要治他的罪,要治他的罪!”

  陆元方揽下杨重隽的怒火,淡淡道:“杨监使要治李大人什么罪啊?今日法天社的武力叛乱是李大人一力谋划应对,且揭穿隐匿身份的王讷就是王那相的事实,本官是要据此上奏朝廷,为李大人请功的,不知杨监使想要治什么罪啊?”

  杨重隽尖利的太监嗓像是陡然被卡住,的确,李闲释放了阎森罗,并让阎森罗知会他瞿世让在配合法天社实施阴谋,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答应配合,要治李闲的罪,却是没有理由的。

  这时更多士兵都在忙碌的处理尸体和混乱的局面,杨重隽看到冯君衡用眼角轻蔑的扫视他,怒火顿时再次中烧,叱喝道:“冯刺史,你明明安置了更多的人人手,为何不早些让他们援救本使,你是否故意陷本使于危险中!”

  冯君衡望向杨重隽,“怎么,杨监使觉得本官是见死不救的人?话说,杨监使现在好生生的站在这里说话,这似乎有些矛盾了吧?至于那些士兵,都是计划中要应对突发变故的,不到确定无虞,不能暴露,本官这样解释,杨监使明白的吧?”

  杨重隽恨得牙根发痒,从齿缝里吐出声音道:“冯君衡,你好,你真的好,本使记住你了,记住你了!”

  冯君衡耸耸肩,“杨监使不是一直都记着我吗。”说着扭过头不再理杨重隽,转而对阚老夫人道:“老夫人,晚上小侄那边准备好了烧山,不知老夫人能否赏脸参加?”

  阚老夫人淡淡道:“人老了,不想动弹,免了,你们年轻人自己乐呵吧。”

  冯君衡又道:“当然主要是年轻人乐呵,小侄与李闲大人说好了,今晚的烧山仪式让他与小女共同主持,老夫人不介意吧?”

  阚老夫人看眼冯君衡,悠悠道:“我那孙婿应该没有经历过咱们僚人真正的烧山祭神仪式,冯贤侄有心让他体会体会,老身自然不介意,当然,我那孙女应该也会参加的,别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老身累了,先行告辞。”老夫人便起身离开。

  冯君衡自然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阚老夫人,紧走两步追上去,急声道:“老夫人慢点,小侄还有些事情想与你商量,那个娥皇女英的故事老夫人听过吧,其实两女共侍一夫也没什么的呀。”

  声音远去,人也远去,至于冯君衡和阚老夫人后边会说什么,结果会如何,便没有人知晓了。

  陆元方、勿部还有陈思承在指挥善后,杨重隽一干人怒火无处发泄,怒冲冲离去,显然今天的事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两方势力的冲突只会更加的激烈,而没可能平息下去。

  当现场只剩下陆元方、勿部和陈思承的时候,司士参军陈思承不免感慨道“两位大人,下官总觉得发生的事情那么的不真实,王讷王大人真实身份竟然曾经主导扬州叛乱的王那相!如此王立本大人也有很大的问题!马连怀大人有突发了急症,李千里被停职,卢平大人命悬一线,胡万生被杀,瞿世让与法天社合谋,今天过去,广府官员怕不就剩下都督大人还有勿部大人、李大人和下官四个了,这…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陆元方叹口气,“是啊,的确让人难以置信,瞿世让抓到了吗?”他岔开话题。

  勿部摇头道:“没有,那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见势不妙,便溜了。”

  陆元方道:“事情到这一步才只是个开始啊,王讷被那昆仑奴救走,不知能否抓回,吕膺、瞿世让、王立本还有那个神秘的法天社社首裴先,这些人都还没有落网,另外法天社这个私社该如何处置?一些无辜的社员是否也要受牵连,两位大人,本官觉得事情更加的棘手了!”

  勿部和陈思承无言以对,因为陆元方说的半点都没错,之后的这些事情才是最让人棘手和不好处理的。

  陆元方倒也没指望别人能给他们什么意见,振作起精神道:“不过也没关系了,本官在这位子也做不多久,倒也不在乎做些招人怨恨的事情,陈大人,以后广州便是要指望你和李大人这样的人了,莫要让本官失望啊!”

  陈思承不免有些惭愧,“大人,之前的事下官没有更多的参与,心下十分惭愧,大人放心,今后下官再不会只做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的事情了。”

  陆元方拍拍陈思承的肩膀,又对勿部道:“勿部国公也很快就会得偿所愿了,广州这地方终归不是国公应该呆的,北面的广阔天地才是国公施展本领的地方。”

  勿部没有露出喜色,只是道:“能否重回疆场建功立业,勿部已经不奢望,只求可以摆脱家岳那件事的阴影,让后辈可以放心大胆的施展才能,于愿足矣,陆大人,或许到时候你我会结伴返回神都,致仕终老,也说不定。”

  陆元方笑笑,“那样的话本官求之不得呀,走吧,勿部兄,该回广州了。”

  天空澄碧,大海湛蓝,越江水一往无回冲进大海。

  日头洒照天地的同时向西缓缓的移动,有些事情似乎结束了,但实际上,真正的阴谋还没有开始。

  云卷云舒,风起风歇,黄昏便如约而至。

  李府中,李闲刚刚腾出时间安抚惊魂未定的平儿,他其实早便回了府,宁道务和勿部昕与他一起,只是回府后沈观音和沈怜便登门拜访,两位与王那相有着苦大仇深的纠葛的沈家人情绪都十分的激动,拼命向李闲表达感激之情,尤其沈怜,妩媚的眼神涌动着水花,仿佛泛着神秘的涟漪,哭哭笑笑的表情,每一次都是牵动人心,充满诱惑力。

  李闲知道沈怜不是故意诱惑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认,祝由术真的是浸入沈怜的骨髓,举手投足,自然散发的。

  李闲不想与沈怜接触过多,以免控制不住自己,便寻了个借口,让沈观音和沈怜去协助冯君衡搜寻王讷、裴先以及法天社中上层的踪迹,这亦是沈观音和沈怜想要去做的,一拍即合,两人这才告辞离去。

  她们去后,李闲却是有些发呆,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通。

  宁道务和勿部昕便出言询问。

  李闲本不想说,只是这念头不说出来更觉难受,便告诉了宁道务和勿部昕。

  “宁大哥,勿部兄,你们觉得王讷确实是王那相吗?”

  宁道务和勿部昕都觉惊讶。

  “贤弟不是吧,到这程度你还怀疑王讷不是王那相?”

  “就是,那个哈库拉逃走时都不忘救走他,他不是王那相谁是啊?”

  李闲道:“我也说不清,总觉得事情不对劲,王讷的反应很古怪,好像他也对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

  宁道务道:“他当然出乎意料了,我们早有准备,应对着一切,胭脂虎的虎匪又没有如约出现,换做谁都会意外的!”

  勿部昕也道:“再说李兄不也问过沈观音了吗,今天的安排并非是王那相透过她透露给王讷的,那就说明,这一切王讷都是知晓的,那他不是王那相便没法解释了。再说,剩下的广府官员只有陆大人、你我和陈思承陈大人,总不会陈思承陈大人是王那相吧,根本没有可能的呀!”

  李闲仔细回想整件事的前后来龙,脑海中飞速梳理着种种证据,最后莞尔笑道:“应该是我想得太多了吧,事实上到这程度我们已经是费了无比多的心思和精力,王那相若不是王讷,那也真不可能是任何人了,不想了,之前平儿有些吓到,该是我尽到做相公的责任安抚一下了,话说这段时间都没有时间与家人相处,勿部兄也是一样,宁大哥更是一到广州便被扯进来,这下子咱们都解放了,该干嘛干嘛吧!”

  勿部昕叫道:“总算听到一句可心的了,话说端午过后我和心儿也要成亲了,李兄,宁兄,你们两位可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必须参加!”

  宁道务笑道:“那是自然的,不光勿部兄的婚礼,宁某和芸娘的婚礼也要提到日程,还有小妹与贤弟的婚礼,哈,忽然发现,咱们可是都要成亲了!”

  李闲道:“不知道子寿兄怎么样了,咱们若成亲,可是必须得通知到他的。”

  宁道务点头道:“贤弟放心,等下我便修书与大哥,让他在神都留意子寿的踪迹,咱们一成亲,这小子又得跋涉数千里从神都赶回来,哈,到时候他不定肚子里得有多少牢骚了!”

  勿部昕道:“干脆你们给他也寻摸个良配,大家伙一块成亲,那他不就没有怨言了吗!”

  李闲和宁道务相互看眼,都为勿部昕这主意叫绝,然后同时捧腹大笑起来。

  到这时候,没有了王那相、法天社这些东西压在心头,真正轻松的心态才回归过来,有的选的话,没人愿意卷入这样的阴谋漩涡的。

  轻松过后,三人才各自去会心上人。

  李闲是在何君儿的房中找到了平儿,平儿正在专心的刺绣,何君儿在一旁旁观,小姑娘精致的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担忧的情绪。

  李闲也意识到不妥,正常的情形都是何君儿刺绣,平儿在一旁旁观,因为何君儿极有天分,短短时间平儿便已经无法指导何君儿,所以都是何君儿刺绣,平儿从旁欣赏,给出意见在,这次反过来,加之平儿执针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没绣几下那便会被针尖扎破手指,淌出鲜血,事实上那撑起的刺绣绢绫上已经滴淌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自然扩散成血红色桃花的形状。

  看到李闲进来,何君儿嘤咛一声扑过来,抱住李闲,眼眶含泪道:“平儿姐姐她…她,君儿害怕!”小姑娘无法表达平儿的状态,但显然,平儿的表现也勾起了小姑娘心底的伤痕,有些失控。

  李闲看着平儿,蹲下身抱紧何君儿,凑到她耳边道:“是因为今天的混乱吗?”

  何君儿用力的摇头,“不是,不是那个,是因为一个人。”

  李闲不免惊讶,“一个人?谁?”

  “就是呵斥质问闲哥哥的那个…那个御史!”

  “郭霸!”李闲彻底的惊讶了,事实上他也应该想到平儿不会是因为之前的混乱而表现异常,毕竟小妮子是有着不错的武功根基,曾经在越江边面对阎森罗和唐九皋那些人时,平儿可以没有丝毫的慌乱,现在的异样显然是因为其他原因,他只是没想到,这原因竟然来自郭霸!

  意识到事情另有玄机,李闲便拍拍何君儿的后背,轻声道:“君儿去老夫人那边吧,老夫人其实也是精于刺绣,你去找老夫人教教你去。”

  何君儿乖巧听话,点头道:“恩,闲哥哥一定要照看好平儿姐姐。”

  李闲点头,小姑娘又担心的看眼平儿,这才跑出了屋子。

  何君儿去后,李闲来到平儿身旁,看到平儿犹在浑身颤抖的握着针线,却怎样都无法刺穿绢面,平儿的俏脸上满是惊恐、不安,大眼睛空洞的仿佛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李闲看在眼里,只觉心疼的快要裂开一般,不由分说的夺下平儿手中的针线,抛到一边,然后一把将平儿揽进怀里,紧紧的搂住,柔声道:“少爷在的,平儿什么都不用怕,告诉少爷,郭霸是怎么回事,无论平儿想怎样,少爷都会帮平儿办到的,少爷发誓!”

  窝在李闲怀里的平儿身子陡然一颤,热泪涌出眼眶,整个人蜷缩在李闲怀里,颤声道:“少爷…,那个郭霸,那个郭霸,他…他杀害了平儿所有的家人,他是个魔鬼,是个魔鬼!”再抑制不住,痛哭失声。

  李闲这才知道,事情果然是与平儿的身世有关,那个郭霸竟然杀害了平儿全家,只是这其中究竟又有什么样的利害关系了!

  平儿流着泪,李闲搂着她,便这样,平儿开始讲述她的身世,她的过往。

  话说这亦是李闲想知道很久的了,终于在今天这样一个契机下,突如其来的,揭开了平儿的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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