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规矩

　　消息当然没可能扩散的那么快的，所以李闲和宁无瑕最初回到家时一片风平浪静，沈怜在家中迎候两人，李母吴妈都不在，平儿、鱼红秋也不在，广州的官舍其实便成了李闲、宁无瑕和沈怜三个人的私密空间。【舞若小说网首发】

　　当然，沈怜是收拢了许多沈家的下人的，这让官舍远比以前人气更足，但沈家的下人都眉眼精灵，对主人的要求分分钟念在心间，所以人虽然多了，但反而给李闲他们腾出的空间更大。

　　其实李闲和宁无瑕刚到家时，沈怜正在家中与一些士绅见面，李闲的重返广州，且新任屯门水师都尉，所造成的影响已经初见端倪，苏云瑞暗中联系的一些士绅，有一些已经决定站到台面上来表态支持，所以沈怜也是故意选择在官舍与他们见面，既是表示重视，也是给他们信心。

　　李闲适逢其会，也与碰到的士绅微笑寒暄，打招呼，这些士绅说白了其实都是商人，冠以士绅的美名，自己抬高身份，实际真正的士绅宦族这种时候一定是选择中立，明哲保身，罕有会真冒险掺和到诡谲政争中。

　　这些商人多是与苏云瑞有贸易往来，志趣相投，相互交好，用李闲的话说，也是一些主权意识开始觉醒的小资产阶级。

　　换做杨重隽、卢平这些人，根本不会把这些商人放在眼里，他们既不是阎森罗、慕容斯人那样依傍着他们的商场大鳄，背后也没什么世家大族做靠山，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商贩一样的存在，莫说这样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能给点好脸都是不可能的，这自然就是李闲与他们不同之处，李闲不会看不起商人，反而还很重视，当然，这种重视也要讲究一个分寸，近则不逊，远则怨，这是放诸四海皆准的道理。

　　而每一个得到李闲亲切对待的商人都显得很激动，再三表态他们一定会支持沈怜，支持李闲，不惜一切。

　　李闲略有些奇怪，商人毕竟是逐利的动物，这样表态支持自己似乎有些过了，所以当客人都走了以后，他便问沈怜道：“怜儿，这些人都是这般表态的吗？这样坚决的支持我们？”

　　沈怜点头，笑容妩媚动人，“恩，都是夫君有号召力，他们都说只有夫君才能给他们安稳且有身份地位的发展空间，所以都是毫无保留的表态支持，当然，今天之前，大多数人还是不会在明面上表态，夫君升任水师都尉给了他们信心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李闲道：“一个水师都尉按说也不该这么有影响力，他们对我倒是够有信心的。”

　　沈怜上前挽住李闲的胳膊，娇笑道：“应该还有苏大哥的功劳的，这些商人都是联络拉拢，苏大哥还说要成立个商会，人家来做会长，夫君觉得怎样？”

　　李闲点头，其实商会这事他以前便随口与苏云瑞提到过，所谓分则利弱，合则力强，商人们若能团结起来，掌控的人力物力，是足以搅动风云，成就一番大事的，现在看来，苏云瑞还真是贯彻了这一点。

　　“怜儿做这个会长很好，就是不免会遭到卢平、杨重隽的打压，要做好心理准备。”李闲如此提醒。

　　沈怜道：“人家早就体会到了，”她的神情微微有些黯然。

　　李闲知道沈怜之前在广州开展生意遭遇了很多的刁难和苛责，对刚开始负责这些的沈怜而言，必然是很艰难的。

　　他搂住沈怜，轻轻抚慰道：“辛苦怜儿了。”心下满满都是愧疚，“对不起，让你经受这些，我本应给怜儿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的。”

　　沈怜贴在李闲胸口，伸手温柔的按住李闲的嘴，不让他说下去，仰着俏脸道：“夫君错了，怜儿其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开心快乐，以往无论是被王那相圈禁训练，还是在燕儿楼或者怜园，怜儿都好像是笼中的金丝雀，没有自由，那根本不是怜儿的生活，而是别人希望怜儿有的生活，所以夫君同意怜儿来广州负责这些时候，怜儿高兴的简直比脱出笼的小鸟还要快乐，夫君，谢谢你，给了怜儿自由。”

　　沈怜美眸滚荡着晶莹，含情脉脉，看着李闲。

　　李闲这几日都没空与沈怜亲热，这时看着沈怜娇俏妩媚的小模样，心头****蹭蹭燃起，俯下头，用滚烫的嘴唇封住沈怜的樱唇，缠绵而悠长的热吻后，分开，李闲喘息着，目光充盈着野性和磅礴的自信，说道：“怜儿再坚持一下，用不多久，为夫的就会让所有为难你的人都后悔，然后他们会争着抢着来怜儿你这里摇尾乞怜的。”话毕，横抱起沈怜，便直奔卧房，却是****熊熊，再不想忍耐了。

　　走出屋子的时候，宁无瑕正在院中桂树下打坐，沈怜见到脸红如充血，羞声道：“夫君，大姐还在呢，等晚上再让来了人服侍你好不好？”

　　李闲霸道的道：“为什么要等，为夫的现在要，晚上还要，无瑕才不会管这些呢。”便抱着沈怜来到卧房，置于床榻，顷刻便剥光，露出那嫩藕白玉般诱人的胴体。

　　沈怜这时也是情动，媚术自动施展，媚眼如丝的横着李闲道：“夫君，人家现在就要做被你征服的小狗狗，在你身下摇尾乞怜，快来吧，怜儿的好夫君！”

　　这样的情话简直能把人刺激到疯狂，李闲的肾上腺激素飙升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再不迟疑，飞身扑上床榻，将沈怜压在了身下，顿时满室春色荡漾，令人心驰神荡的种种声音不绝于耳。

　　床第间的诸般妙态享受便不一一道来，时间在这过程中是过得飞快，黄昏猝不及防的到来，李闲与沈怜也早便刀枪入库，停止鏖战，相拥着温存缠绵，然后，在这个时候，宁琚、宁道务、勿部昕便是以兴师问罪的姿态，怒冲冲找上门来。

　　李闲唯一庆幸的是没有被从床榻上揪起来，因为宁无瑕一早便过来知会他，他便起身，准备迎接那几位的问罪，沈怜也想陪夫君一起，奈何被折腾的身体乏力，软若棉花，被李闲硬按住，说道：“怜儿好生歇着，晚上为夫的还要继续呢！”

　　沈怜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畏惧，自家相公体魄益发的惊人，一夜四五次等闲事，纵使她有媚术，都有些吃不消的，要是能和大姐一起那便好了。

　　想着脑海中便会闪现那羞人的景象，宁无瑕那连女人都能心旌摇荡的绝美身姿，浮现脑海中，沈怜却是忍不住浑身酥软发热，无需李闲按着，便已经起不了身了。

　　李闲就势吻过她，这才返身走出卧房，到厅堂见宁琚他们。

　　“贤婿，你到底怎么想的，现下屯门水师府那边都乱套了，我让云氏兄弟和逢源都过去帮手，控制局势，可若是弄不懂你怎么想，这事情还是没法子处置。”

　　“就是，妹婿，你这玩笑开的也有些太大了，募兵是应该的，可年龄性别出身都不限制，那等若男女老少、贱民部曲都有报名资格，这是不合规矩的，杨重隽那些人指定要以此攻击咱们，你这做法太不智了！”

　　宁琚、宁道务上来便直言说明情况，表明姿态。

　　勿部昕相对缓和些，说道：“李兄做事素来胸有成竹，这次应该也不例外，李兄定然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

　　勿部昕如此说，宁琚、宁道务也都望向李闲。

　　李闲无所谓的笑笑，“我没什么想法，就是为了征兵，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选拔人才，本就该不拘一格，这么多人踊跃报名才说明我这法子得民心不是。”

　　这下勿部昕都愣住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忍不住道：“李兄快别说笑了，选拔人才倒还可以理解，可那最低一月千文的月俸怎么办，一个上县县尉也才月俸一千五百文，水师起码得招五百人吧，这五百人光每月要支付的俸钱便得五百贯，一年六千贯，这笔钱李兄指望谁来出？别告诉我户曹那边会划拨这笔钱过来？”

　　李闲没有回答勿部昕，而是若有所思道：“五百人有点少了，怎么着也得一千五百人才够底气，到时候大哥到龙州掌控新军，我这边掌握着一千五百人的水师，勿部伯父那边就算保持中立，那岭南也没人敢惹咱们的，这才是我们应该要实现的目标！”

　　说到后头，李闲目光闪动，一种雄心勃勃的感觉不自觉弥漫着。

　　但其实这与野心并无多大关系，只是在经历过端午的那些事后，李闲比从前任何时刻都更清楚的意识到只有掌控足够的实力，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宁家明显是有着某种野望的，如此的话更要掌控足够的实力，那最不济才能如冯盎般做个无冕的岭南王，没有足够实力支撑的野心只会是一场灾难，对这点，不光李闲，宁琚、宁道务也都有着深刻的认识。

　　所以听到李闲这番话，两人反而没有对此反驳，宁琚道：“我们当然要掌控水师，可是照贤婿这募兵的条件，首先人数肯定膨胀，杨重隽他们绝对会以此攻讦，乙速孤行俨也不可能坐视咱们坐大，薪俸虽然高了些，但若是宁家来承担自然没有问题，可是那根本不可能，那等于给了卢平等人口实，到时他们只要上表弹劾咱们图谋不轨，按宁家个邀买人心、训练私兵的罪名，咱们便得落得比冯君衡还惨的下场，贤婿，你这是极其不智的一招棋啊！”

　　宁道务也道：“是啊妹婿，你这边这么一折腾，就怕我那头龙州新军也得受影响，搞不好就得泡汤啊！”

　　勿部昕也不免埋怨道：“李兄啊，我可是顶着父亲的压力支持你，你可别把我闹得里外不是人才好啊！”

　　难得几个人都出言针对李闲或批评或抱怨，宁无瑕从旁看了颇觉有趣，因为实际上这种批评和抱怨并没有什么力度，只是他们对各自情绪的一种发泄，李闲对此只是含笑相对，丝毫不见不满。

　　宁无瑕便道：“闲郎，你这是故意让父亲和二哥他们抱怨你吗？”

　　这其实是替宁琚他们问的，李闲冲宁无瑕点头道：“还是无瑕了解我，一个人的智慧总归是有疏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端午之事最终落入王那相的算计，原因便是我对自己的判断太自信，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岳丈，大哥，勿部兄，今后你们务必时刻以质疑之心待我，对我所有的判断都要质疑再质疑，不吝言辞上的批判，如此我们才能规避问题，避免再犯端午的错误，李闲拜托你们了。”

　　宁琚、宁道务和勿部昕都是一通怔愣，才明白李闲的良苦用心，只是宁道务还是道：“妹婿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智谋这事并非人多便能周全，作舍道边，三年不成，指手画脚的太多，就怕反而起了反作用啊。”

　　李闲笑道：“的确，所以我们要把指手画脚和做决定的分开，岳丈、大哥、勿部兄，以后决定还是我来做，但意见不光你们还有其他人包括逢源、云氏兄弟、苏云瑞都要提，而且终有一天，我希望所有的老百姓都有提意见的渠道，来帮助我做决定，这才是我想要努力去做到的。”

　　这下宁琚、宁道务和勿部昕更怔愣了，李闲所说的已经有些超出他们的认知，让邵逢源、云氏兄弟、苏云瑞参与提意见还好说，可让所有老百姓都参与，有些离谱了吧？

　　勿部昕忍不住道：“李兄是不是想得有些过了，普通百姓目不识丁，如何让他们也提意见，他们只管听咱们的也就是了，这有些不妥当啊。”

　　宁琚、宁道务自然也是一样想法，望向李闲。

　　宁无瑕则是美眸闪着光，熠熠生辉看着李闲，似乎正在想象李闲所说的那种情形一旦出现，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不免兴奋而期待。

　　李闲自然没有指望宁琚他们现在便能够理解，便道：“那只是我的一种愿景，目下不用去考虑的，不过说真的勿部兄，目不识丁是可以通过教育解决的，而且群策群力与智能超卓的人独自做决定，孰优孰劣还是不好确定的，待有机会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现在还是咱们几个继续群策群力好了。”

　　勿部昕自然是不相信李闲所说的，但也没有纠结下去，笑道：“那咱们还是说回募兵的事吧，我现在算明白了，李兄你就是说得好听，可真做起来，比谁都独断专行，现在想来，你所宣布的募兵条件肯定还是有其他深意的，快别欺负我们这些愚人了，就算真来个千虑，也比不了你的一得，快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吧？”

　　宁琚、宁道务也如此催促，李闲这才笑道：“好吧，我若不说清楚，你们非得吃了我不可，为了我的小命我还是老实交代吧。关于募兵这事也算是咱们的一次试探，针对乙速孤行俨和白羡言的试探。”

　　宁琚三人身形微微一震，宁道务道：“妹婿并不完全信任乙速孤大人？”

　　李闲道：“不错。”

　　宁琚道：“为何？乙速孤行俨和白羡言该是很明确的站在我们这边，你昨夜见过王讷后不是确认了这点吗？”

　　勿部昕也是一样的疑惑。

　　李闲道：“某种程度上乙速孤行俨和白羡言是支持我们的，但他们的目的应该并不单纯，我之所以怀疑这点，是因为哈库拉的缘故。”

　　勿部昕道：“哈库拉有什么问题？乙速孤行俨不是说是他自己要求交到杨重隽手里吗？”

　　李闲颔首道：“或许是哈库拉自己要求的，但哈库拉身上定然有很多秘密，萧执杀印宗灭口，却留下哈库拉这更直接相关的凶手的命，原本我们可以从哈库拉身上探寻一些事情，却又落入了杨重隽手里，乙速孤行俨也不支持我们设法与哈库拉见面，这当中，定然隐瞒了一些他们知道而我们却不知道的秘密！我猜，那才是乙速孤行俨和白羡言此行的真正目的！”

　　宁琚三人随即都陷入了思索，尽管思绪有些跟不上李闲，但说到这一步，认真的去联想，却是不得不承认，李闲所说的的确是乙速孤行俨和白羡言身上的疑点。

　　宁琚道：“贤婿说的有道理，王讷出身琅琊王家，虽说与太原王家有些渊源，但还不至亲密到轻易相求便得到帮助，这当中的确有些问题。”

　　宁道务道：“会不会王讷被哈库拉掳走那段日子，知道了一些秘密，他便是用秘密向乙速孤行俨他们谈条件，达成的妥协？”

　　勿部昕道：“极有可能，所以乙速孤行俨才尽力避免哈库拉与我们见面，是担心哈库拉告诉我们一些他们不想我们知道的事情，如此一来，李兄的试探便真的很有必要了。”

　　三个臭皮匠尚且顶个诸葛亮，何况宁琚三人也都是智谋出众，你一言我一语便弄明白了李闲为何要试探乙速孤行俨，便都望向李闲，等待听他继续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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