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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张一鹤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真的算得上一次狂欢了!

  以往嚣张跋扈的绥南府兵、宁承基宁承业手底下的部曲,这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闯入、进军府,以找马的名义挨个房间搜索。

  萧执、宁承基、宁承业对此都是恨得牙根发痒,真想就此下令,打上一场,可正如萧执自己之前所说的,谁主动谁担责,李闲借着坐骑走丢为借口,堂而皇之派人进来搜索,萧执若是下令府兵动手阻拦,那事情的后果便都要他承担了,目下乙速孤行俨的态度暧昧,李闲和宁家明摆着要与他们对抗到底,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这样的局势却是双方都必须要比避免的,李闲显然就是抓到了这个软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

  不过萧执也不傻,虽然不能主动动手,但卢平毕竟交代过,万不得已就把陈正交出去,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校尉,的确没必要为他闹得太过。

  萧执便恶狠狠瞪向李闲道:“你们要的就是陈正,本官满足你们,来人呢,去牢里把陈正提来,交给他们!”

  萧执的贴身护卫都有些犹豫,因为把握不准这是否是萧执真正的命令。

  萧执简直有种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感觉,咆哮道:“发什么呆,本官让你们去提人,听不到我的话吗!还有,其他人也别傻站着了,一块去抓把那匹该死的马,然后连人带马一并交给李闲大人,还不快照做!”

  一众府兵这才意识到自家大人说的是真的,赶忙应声,提人的提人,抓马的抓马。

  李闲、宁琚、宁道务、勿部昕纷纷交换眼色,李闲道:“萧大人早便这般配合不也就没这些麻烦了吗,勿部兄,也别劳烦他人,咱们直接去牢里提人吧,萧大人不介意吧?”

  到这一步,萧执也没意思再从中作梗,阴沉着脸道:“难道本官介意,你们便会让步吗?本官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到牢里提完人后,便赶紧带你们的人退走,这也是本官忍耐的极限,若之后你们还是得寸进尺,那本官豁出去承担这责任,也要把这事情彻底闹大,想来李大人也不希望到那一步吧!”

  萧执都如此说了,李闲自也不好再欺人太甚,保持明面上的克制暂时也是双方都需要的,便道:“萧大人如此配合,我等自然也得表示一下诚意,便如此说定了,张果毅,劳烦你带路了,如何?”

  张一鹤没想到李闲会让他带路,下意识望向萧执。

  萧执冷冷道:“李大人点你的名,照做便是。”

  张一鹤是深谙保身之道的,平日被架空忽视也毫无怨言,对萧执的礼数从来都会有所疏忽,这也是萧执一直容忍他的原因,若不然,早便换上自家心腹,彻底把绥南军府打造成铁板一块的萧家军了。

  张一鹤这时便是又冲萧执恭敬的回礼:“属下遵命,大人放心交予属下便是!”

  纵使对李闲点名让张一鹤领路有所猜疑,但张一鹤的周到礼数还是让萧执放下了不少的警惕,脸色微有缓和,说道:“张大人可要照顾好李大人他们,咱们那牢里的景象有些骇人,若是李大人他们在里面吓出个三长两短,那本官可解释不清了。”

  李闲淡淡笑道:“有劳萧大人关心,多骇人的景象我们也都是见识过的,不说废话了,张果毅,劳烦前头带路。”

  张一鹤又冲萧执行礼,看到萧执点头,才引着李闲他们往绥南府大牢而去。

  宁琚、宁道务留在原处等候,勿部昕和宁无瑕陪同李闲一道过去。

  此时的绥南军府到处都是人,那些撒了欢的百姓三五成群,在一个个营房进进出出,而当中掺杂的宁家的人才是搜索的主力,他们事先都被叮嘱清楚,到处搜索看有没有冯媛姐弟或者哈库拉的线索,这任务之前是交给了鬼影子罗天的,只是罗天一直没有回来禀报,不知有没有发现,李闲便干脆趁着救陈正的机会让其他人也留意着。

  当然,绥南军府的大牢是最需要弄清楚的地方,即便冯媛姐弟不关在这里,那论理哈库拉也应该关押于此的。

  张一鹤带着几名绥南府兵在前头,李闲、宁无瑕、勿部昕在后,跟随他们走进大牢内。

  阴暗潮湿的环境,大牢里关满了各色囚犯,说是囚犯,可要仔细看,似乎都是些普通的士兵乃至老百姓,甚至还有辨别不出具体性别,神色麻木的存在,李闲约略一想,便想到了那极可能是被强掳来,沦为营妓的存在,虽然只是猜测,但在萧执掌控的绥南军府,便是比这更没人性的事情发生也是不足为怪的。

  经历过杨重隽那边的市舶司府大牢,李闲、宁无瑕再面对这些已经能够控制住情绪,反倒是给他们引路的张一鹤,神情很是不自然,迥然的眼神扫过那些牢房里的犯人,隐隐会闪过愤怒的光。

  李闲自打修炼离神术有成,感知、触觉都变得极灵敏,隐隐感觉到张一鹤的微妙心态,忽道:“张果毅,虽说军府有拘禁、审讯的权力,但多数是针对违反军规律法的士兵,可本官看这里似乎很多都是普通百姓,你们绥南军府做的有些过了啊。”

  张一鹤默然无语,显然是认同李闲所说的话。

  勿部昕亦道:“关于你们绥南军府的卷宗我录事参军事衙门有许多,若是张果毅愿意作证,本官可以给这里所有无辜的人翻案,并且劾奏萧执,让他为此负全责,张果毅显然有一颗公心,为何不鼓起勇气站出来说话呢!”

  勿部昕也是领会到李闲的意图,是打算在萧执身边钉根钉子,这个张一鹤既被人排挤又良心未泯,若是能争取过来,那对付绥南军府便有入手点了!

  不过张一鹤却是想都没想便道:“勿部大人说的张某不明白,既然卷宗已经呈递到勿部大人那里,照章查办就是,何须旁人站出来作证,下官是不会管这等闲事的,何况如今萧大人唯卢平大人马首是瞻,有卢平大人在,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少,乃至绝迹的,勿部大人和李大人还是莫要做些无所谓的事情了。”

  一番话堵回了勿部昕的建议。

  勿部昕望向李闲,微有些失望。

  李闲冲他点头,示意稍安勿躁,同时凑到宁无瑕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有发现冯媛姐弟和哈库拉吗?”

  宁无瑕摇头,仙子从走进牢房便将所有的感知能力放到找人上,只是结果颇令人失望,根本没有发现冯媛姐弟乃至哈库拉三人任何一个的踪迹。

  李闲也不免失望,恰在这时,前头引路的张一鹤止步,指着面前一座囚牢里昏迷在铺地乱草间的矮小人影道:“那便是陈正了,来人呢,把他带出来!”

  张一鹤带来的几个兵丁是他在绥南军府罕有的几个心腹,闻言打开牢门,进去将陈正抬了出来。

  李闲、宁无瑕还有勿部昕看到陈正的模样,都是不免心头腾起怒火。

  以往那个矮小但魁梧的陈正,已然是瘦骨嶙峋、遍体鳞伤,仿佛只剩下一口气只能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他也不是完全昏迷,眼睛忽睁忽闭,睁是因为感觉到外界的变化,拼了力气想要看清楚,闭却是虚弱的身体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亦是浑浑噩噩,不清醒的时候远比清醒的时候多的多。

  即便这样,陈正还是看到了李闲的脸,那勉强睁开的迷茫的眼睛陡然掠过希望的光,“李.李大人!”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李闲,却在空中颤抖着,无力的颓然落下。

  李闲一把抓住那手,看着陈正,“陈校尉,是本官,本官来带你离开了!”

  便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意识浑噩的陈正一下子清醒过来,眼泪哗的从眼眶中喷涌而出,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但谁都看得出,对于能离开这人间地狱般的地方,对他而言是何等的激动和感恩!

  李闲心头涌动着无法言喻的愤怒,陡然凝目望向张一鹤,厉声道:“张果毅,陈校尉对你们绥南军府算什么?他究竟犯了什么错,使得萧执如此凌虐他!你们还当他是自己的战友兄弟吗!”

  张一鹤脸色剧变,看着奄奄一息的陈正,面对李闲的严词质问,无言以对。

  李闲看着张一鹤,目光明亮有若火焰在燃烧,那光芒似能将这阴森大牢里所有的黑暗都焚烧吞噬掉,他一字一顿的对张一鹤道:“张果毅,莫天真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绥南府兵的骄纵残忍跋扈嚣张已经是根植骨髓的恶疾,欲除此疾,唯有下最猛之药,张果毅自己想想吧!”

  说罢不再理张一鹤,命令宁家的人将陈正接过,便那般头也不回走出了大牢。

  大牢外的天空是晴朗的,日头是明亮的,但回想刚刚那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所见的一幕幕景象,李闲、宁无瑕和勿部昕的心头却是布满了阴云。

  陈正便这样救了出来,之后李闲便如约下令让那些兴奋的百姓们退出了绥南军府。

  绥南军府恢复了原状,府兵训练,宁家部曲懒洋洋的看热闹,尽管萧执、宁承基、宁承业心头都郁积着愤意,却也无从宣泄。

  也是赶巧,当李闲几人带着百姓们退走后,不多长时间,唐九皋和梁霸返回了军府,两人都是醉醺醺,明显喝多了的架势,一问才知道,这二位却是大白天的便去燕儿楼喝花酒搞霸王嫖那一套去了,待两人回来,得知李闲、勿部昕几个带着百姓杀上门,还带走了陈正,两个恶霸一样的兵痞立马便爆发了,借着酒劲,就要点起兵马杀到屯门水师去!

  张一鹤见状赶忙阻拦,一个劲言说如此做的严重后果,唐九皋和梁霸如何会听他的,一意孤行,张一鹤无奈向萧执求救。

  萧执还有宁氏兄弟心里都是窝着火,若依他们的性子,恨不能也和唐九皋、梁霸一般,不顾后果的杀回去,一泄心头的怒火,只是三人的层次毕竟还是知道轻重,有些事的确是不能由着性子来。

  萧执便喝止了唐九皋和梁霸。

  唐梁二人唯恐天下不乱,叫嚎着被人这样欺上门,若不讨还那也太窝囊了。

  张一鹤还从中打圆场,劝他们克制,说是不过是被李闲他们带走一个陈正,不算什么失面子。

  这时候唐九皋一鞭子抽下去,狠狠抽在张一鹤脸上,皮肉绽裂,鲜血淋漓。

  唐九皋骂道:“他娘的是不是你给小白脸他们引得路,你个叛徒,老子就知道你平时心里有怨气,关键时刻肯定靠不住,姐夫,你别拦着我,我替咱们萧家军清理门户!”却是拔刀指向张一鹤,就要动手。

  张一鹤此时痛彻心扉的感觉,从脸颊直绽开到脖颈的伤口鲜血淋漓,扯动脆弱的神经,那痛感让他几乎要昏迷过去。

  他望向萧执,望向宁承基、宁承业,也望向一众虽然不听他命令,但也算的上是同吃同住过的府兵兄弟。

  没人有多余的反应,或许有的人眼神中会流露些许的同情,但更多人却是以一种幸灾乐祸的姿态看着他。

  这就是他一直都怀有深厚感情的绥南府兵!

  这就是他还抱着希望的绥南府兵!

  那一刻张一鹤的心仿佛一下子沉到了无边深渊的最底,支撑他在里坚持下去的最后的理由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唐九皋已经挥舞着刀扑向他。

  除了几个可以算作亲军的近卫,大着胆子上前阻拦唐九皋,没人说话,没人阻止。

  唐九皋叫嚣着替萧家军清理叛徒的口号,就要当场斩杀张一鹤。

  直到这场闹剧眼见便要真的上演,唐九皋的刀眼见就要砍到一动不动的张一鹤身上,萧执才故作不满的道:“九皋住手,是我让一鹤给李闲他们引路的,一鹤不过是遵照我的命令,并非你所说的叛徒!”

  唐九皋的刀悬在空中,嘴上不依不饶道:“那也不成,这个叛徒刚刚还劝阻咱们去找小白脸报复,他这心分明是向着外人,姐夫,不能留着他,后患无穷啊!”

  萧执望向张一鹤,目光落在张一鹤那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脸上,幽幽道:“一鹤,本官能相信你吗?”

  张一鹤回望萧执,眼神空洞,但随即便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从心底深处爆发出来,他猛的跪倒在地,借着行礼,避过萧执的视线,紧咬牙关道:“大人,一鹤对军府的忠心,苍天可鉴,脸上这道疤痕可鉴,一鹤愿誓死追随大人,绝无贰心!”

  鲜血从张一鹤的脸颊一滴滴淌落,渗进膝盖下的泥土里,让泥土染上了血红的颜色。

  唐九皋吼道:“姐夫,莫信这家伙,他指定是在撒谎!”

  萧执目光闪动,手指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脸颊,他的脸上同样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与张一鹤那道出奇的相似。

  时间似乎停滞了好一会儿,萧执终于叹口气道:“本官脸上这道疤也是当年与一位同侪兄弟生出误会留下的,但后来上了战场,却是那兄弟救了萧某一命,一鹤啊,莫怨九皋,以后你便是绥南军府真正的右果毅,与九皋一样是我的左膀右臂,起来吧!”

  萧执这话等若是接纳了张一鹤做他的心腹,唐九皋虽有醉意,却也不敢违抗姐夫的军令,悻悻然收刀。

  张一鹤调整好了心绪,表情平静的站起身,对萧执道:“属下定不辜负大人的信任!”

  萧执显然很满意张一鹤的反应,含笑点头。

  唐九皋满脸悻然,冲张一鹤道:“一鹤,以后就是真正的自家兄弟,今天的事你莫怨我。”

  张一鹤施礼,避开视线时眼神中的愤怒几乎能化作实质,但再起身眼神表情便又平静的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对唐九皋道:“唐大人亦是为大人着想,莫说打一鞭,就是打再多鞭,张某也是不在乎的。”

  唐九皋道:“这就对了,以前还真没发现,一鹤你这人还真是不错,什么都不用说了,等下咱们一并杀去水师府,非给那小白脸也来上几鞭子,让他破相不可!”

  唐九皋却是还一心念着要杀去屯门水师。

  张一鹤便又道:“万万使不得,咱们若如此做便等若给了李闲口实,他势必借此攻击咱们,目下还不到这样公开冲突的时候啊!”望向萧执,很是衷心的道:“大人最是清楚这形势,须得三思啊!”

  唐九皋一听又叫嚷起来,“刚说你这人不错,怎么又这般胆小如鼠,简直就是个废物,姐夫,你可不能听他的。”

  萧执这时深深呼出口气,“九皋啊,一鹤说的没错,咱们现在还是的稍微忍耐一下,便听一鹤的吧。”

  唐九皋顿觉一口气憋得很不爽,叫道:“姐夫,你怎么胆子也变小了,这口恶气不出,兄弟们都觉得憋屈啊!”他冲一干府兵逡巡一番。

  府兵们便在梁霸的带领下纷纷出言喊叫,表达和唐九皋一样的心思。

  萧执对这场面十分的满意,扬手示意众人安静,说道:“今天的事咱们绥南府早晚要讨回来,这口气本官更是不会白白咽下去,不过本官要求你们在那之前,这口气必须忍,兄弟们能做到吗?”

  一众府兵面面相觑,唐九皋和梁霸没表态,他们也都没敢说话。

  萧执脸一沉,狠狠瞪向唐九皋和梁霸。

  唐九皋身子一抖,那点借着酒意而来的凶横不翼而飞,赶忙喊道:“能做到,当然能做到,兄弟们说是不是!”

  一众府兵这才出声响应。

  萧执这才露出满意之色,说道:“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兄弟们都是大丈夫!”

  这顿时又得到回应,这些骄纵的绥南府兵最喜听到这样的褒奖。

  张一鹤看着这幕,面无表情,心底里变幻的思绪却是无人猜得透。

  萧执这时又扬声道:“不过今天的事忍了,咱们这心里还是很不爽的,咱们忍了李闲这小白脸,可不等于也忍那些不知死活的贱民,兄弟们全都给本官做好准备,咱们这就出去拉练一番,周边村子那些贱民得让他们知道惹了咱们绥南军府的后果,等下兄弟们给本官尽情的干,干死那些见面,都明白没有!”

  府兵们一下子沸腾了。

  “明白!萧大人万岁!”

  “萧大人万岁!”

  萧执沉醉在众人的呼喊声中,扬鞭策马,当先冲出军府。

  唐九皋和梁霸随后带领一众化身成野兽的府兵,嚎叫着紧随其后,只从他们狰狞的表情便可推知,等下绥南军府周边村子将会经受什么样悲惨的遭遇!

  张一鹤自始至终在原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表态跟随。

  他仅有的几个心腹站在他左右,一个轻声道:“大人,您还是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张一鹤的痛感其实已经有些麻木了,听到手下的话,他仍然站着没动,只是伸出手,摸向脸颊的伤口,手指瞬间便被鲜血浸湿,变得通红,他的双目闪动起阴沉的光,说道:“不用,这是唐大人与本官缔结的誓约,终有一****要救本官一命,我们才两清的,张洪,本官久未给家人寄家书了,等下我写封信,你晚上送出去,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洪实际是张一鹤家的部曲子嗣,跟随他一并入伍,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心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张一鹤家中的长辈都已经过逝,妻儿也都在广州,他其实没有需要寄送家书的家人的,但张一鹤偏偏如此说,联想到在大牢里李闲的那番话,张洪一下子便明白了,立马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把这封信完好无损的送到!”

  张一鹤点头,目光落向军府辕门外,犹能看到萧执带领的骑兵们卷扬起的烟尘,在空中弥漫着,他的目光瞬间流露出无比冷冽的味道,感觉上似能冻僵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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